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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哲爾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幾乎不能起床。.但是在這個當口安斯艾爾卻出了遠門。梅森每天都打理好一切,因為奈哲爾的身體已經被病魔折磨的瘦弱不堪,他為了防止自己被傳染也做了不少簡單防護的措施。


    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去,梅森在房間外靜靜地等候著。聽著房間裏不停的咳嗽聲,他終於敲響了房間的門,沒等到裏麵的反應就走了進去。“奈哲爾先生。”梅森低眉說道。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什麽,微微動了動身體。但是因為長久受到了疾病的折磨,他已經瘦削得不成樣子,能夠吸引無數女士的英俊臉龐已經深陷下去,眼窩已經多了一層黑色的眼圈。金色的頭發也失去了生命一般,沒有了往日的光澤。這是多麽可怕的的疾病,不僅僅要奪取年輕人的生命,就連他的美貌也要一起擄掠走!


    “伯爵呢……?”他的聲音微弱,咬詞已經十分不清晰,抬起眼瞳,就連眼睛裏都是一片灰暗。梅森知道,他快要死了。或許過上一兩天他隻能這麽安靜地躺臥在床上了。——沒有任何語言和動作。就像幾個月前死在庭院裏的野狗,伸著發黑的舌頭側臥在土地上。


    梅森神色不變,回答道,“伯爵兩天前已經出了遠門。”


    奈哲爾張了張嘴巴似乎還想說點什麽,但是他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了。已經油盡燈枯了,奈哲爾知道,得了黑死病,想要活下來,除非……但是他身懷家族的訓語。怎麽能夠為了自己能夠活下來而去成為魔鬼呢?背過身體,奈哲爾不再看著一臉悲憫神態的老管家。


    梅森看奈哲爾不再詢問,似乎知道他心裏想著些什麽。“先生你別著急,今天夜裏伯爵會回來的。他是有許多話要對你說的,你隻要等上幾個鍾頭就可以了。”


    床上的人卻好像什麽也沒有聽到,簡直就像一尊死去很久的雕像,一動不動。梅森歎了口氣,也不多說話,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走向城堡陰暗的走廊。


    等完全聽不到腳步聲的時候,奈哲爾掀開絲被,他就像是一名還沒學會穿衣的小孩,動作慢慢吞吞,用盡心力一樣地讓自己坐起來。雖然對正常人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他卻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還沒坐穩就已經滿臉虛汗。


    “該死!”奈哲爾低咒了一聲,現在的他就連站立起來都很困難,他艱難的挪動著腳步,和地板摩擦而發出沙沙的聲音。但是一想到對自己關切的伯爵,他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熱起來。他在英國染上了黑死病,本來早就應該死去的。但是卻被這位年輕的伯爵救了,現在雖然知道他是血族,可是……


    碧色的眼瞳裏光彩亮了亮,慘白的皮膚下他突然笑了起來。估計是想到了什麽,也或許是看見了沒有疾病和戰爭的天堂。他就像得到了了不起的力量,那種力量足夠支撐著他平穩地走到窄窗邊。


    “或許還有兩天,三天我就要被疾病折磨死了。為什麽不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呢?”他用純正的法語發音,每一個單詞就像生了魔法,能夠蠱惑人心那樣。沙啞坦然,聲線足夠磨平一個常人的意誌力。


    “怎麽決定?”還沒等奈哲爾反應過來,原本緊閉的門自動開了下來。安斯艾爾平靜冷淡地走了進來。他的聲音冷冷的,一步一步地走近奈哲爾。他穿著黑色的披風,黑色的發絲在額前微微浮動,黑色的眼瞳簡直就像吸人魂魄的勾魂使者。他整個和黑夜融為一體。


    奈哲爾本能地退了一步,狹窄的窗無意間被猛然地打開。一陣風猛地吹在臉上,寒冷透骨,奈哲爾覺得更加的清醒了。


    現在在他麵前的,已經不是那位關心他的伯爵了吧,而是一位無情冷漠的吸血鬼。“不要過來,否則我就跳下去!”他大喊道,現在對他來說,死亡根本不算什麽。


    安斯艾爾忽然笑了起來,慘白的月光映著他的笑容更覺得冷漠。奈哲爾隻覺得全身一股寒意上湧。“你覺得你的速度能夠比我快?”幾乎是同一時間,就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安斯艾爾已經站在了奈哲爾的麵前。那雙冰冷的手握住奈哲爾的脖子,猶如一圈一圈繞上的毒蛇,越纏越緊。


    但是奈哲爾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畏懼的神情,他似乎早就坦然接受了死亡的事實。碧綠的眼睛冷靜地看著安斯艾爾,仿佛要將這個人的樣貌永遠刻進眼睛裏麵。


    “你就殺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奈哲爾平靜地說著。


    安斯艾爾眼瞳的顏色一沉,沒有立即說話,而是仔細地看著麵前的青年。就像是要把他看得通通徹徹一樣,隻是這位高貴的伯爵大概沒有在奈哲爾身上找到想要找的東西。“你想死,但是我不會讓你死。”良久之後,安斯艾爾才發出聲音。他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冷淡刺骨,讓人讀不透,看不穿他心裏麵到底想的什麽。


    安斯艾爾的手指越收越緊,讓能夠使奈哲爾求生的一丁點空氣都被擠去了。一旁的隻能看著這一切的安斯艾爾想要製止,但是因為時空差異的原因,任何強大的力量都沒有辦法發揮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安斯艾爾覺得奈哲爾好像看到了本來應該不被看見的另一個自己。可能是因為人類在臨死之前會有那麽一秒鍾的靈光。在那麽一秒鍾裏麵,他可以看見超越科學存在的東西。安斯艾爾清晰地看著奈哲爾眼睛裏閃著的微弱的綠光。簡直就像是螢火那樣。極微弱,極美,甚至還有不可思議,一閃即逝的笑容。那是安斯艾爾從來沒有見過的。


    所以奈哲爾是這麽變成血族的?旁觀者的安斯艾爾幾乎這麽想了。慘白的獠牙和冷漠的臉龐,這一切不會錯了的。以及奈哲爾被吸幹人類鮮血的掙紮,如抽象畫家畫裏的形象。仰著麵,看著天,嗓子裏發不出聲音,隻有血脈流動的響聲,輕柔,美妙。這位年輕的吸血神靈即將締造新的神祗。


    冷漠的伯爵大概是在享受著美味的掙紮,那種垂死的無力感,在他最後還是人類的時候還能很清楚的記得。整個人被那個傲慢粗魯的家夥壓在地上,不顧他的喊叫和掙紮,將尖銳的獠牙插進脖子上的動脈。那時候他也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就像現在這樣。


    無論他抑製自己飲血多久,那種饑餓感都無法減輕。隻要一小口,就渴望更多,永無止境。做再多的慈善,訪問再多的病員饑民,那種被費奇給予的恥辱痕跡都抹不掉。多少年了?不老不死,冷眼看著親人朋友老去死去,都不敢再出現,隻是因為自己成了怪物。要靠著鮮血來維持生活。


    安斯艾爾的神色暗了暗,看著癱倒在懷裏的青年——他已經麵無人色,像死去多時的病患。安斯艾爾一口咬破自己的手腕,一下子,美味的血液湧了出來,散發著讓人沉迷的芬芳。一滴一滴地落在奈哲爾失去血色的嘴唇上,一下子,慘白的薄唇,竟然被染成了最豔麗的色彩。


    “不喝?”但是仰躺著的奈哲爾幾乎沒有了氣息卻緊緊抿著唇,讓血液無法進入到嘴巴裏。安斯艾爾突然笑了起來,他很少會笑的,但是這一笑就像所有的冰雪都融化了,溫柔短促,可惜沒有人看見。他一口咬著還在流著血的手腕,尖銳的牙齒仿佛要磨到他的骨頭,他一點兒也不怕疼,仔細地吮吸著。


    然後猛地對上那張倔強的嘴巴,用柔軟冰涼的舌頭舔開咬緊的牙齒,然後將嘴裏的血喂進奈哲爾的嘴裏。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嗆到氣管而死去。安斯艾爾還沒有將所有的血都喂進去,奈哲爾已經有了反應。


    是的。他沒有死,因為血族再生的力量將他硬生生地從死神的手裏爭奪了回來。他得到了千年以來許多人希望得到的永生。但是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最痛苦的鞭斥,最殘忍的懲罰。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他在蛻變。就像毒蛇那樣,褪去了表皮,他將真正的脫胎換骨。


    “為什麽這麽做?”奈哲爾的聲音低啞,他大病初愈,聲音裏還帶著顫抖。卻是從內心發出的痛苦悲鳴。


    安斯艾爾不回答他,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為什麽這麽做!”奈哲爾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他在強調著,控訴著。他不害怕疾病那麽折磨自己,也不害怕死亡。在他眼裏麵,麵前這位年輕冷漠的吸血伯爵不會強迫他做任何事情。但是……


    微微閉上眼睛,月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很快奈哲爾原本瘦削的臉龐和灰暗的皮膚已經恢複了本來的光彩。特別是那雙極其漂亮的綠色眼睛,印著月光曄曄生輝。


    奈哲爾得不到安斯艾爾的回答,似乎更加不愉快,幾乎要大聲言論。安斯艾爾卻不給他機會,一手製止住他,將他緊緊地抓著。他說,“你是第一個被我締造出來的血族,也將會是最後一個。”


    這句話很冷淡不帶任何感情,但是奈哲爾卻停止了自己所有的動作。他不敢相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歲月無法浸食的臉上,黑色的眼睛裏——安斯艾爾這種人根本不會說謊,因為他不需要。


    為什麽這個冷漠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奈哲爾想不通,他和這位伯爵相識的日子並不長,也隻是短短的幾個月光景。從患病開始,安斯艾爾很少會陪著奈哲爾,隻是偶爾會帶他在庭院裏坐坐。很多時候這個忙碌的伯爵都在外出。估計是黑死病在整個英國的肆虐,讓他更加的忙碌。


    奈哲爾想不明白,疑問幾乎脫口而出。“為什麽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恢複更新,大家不要拋棄人家嘛~求評論求收藏求作收~>.


    吸血伯爵21_吸血伯爵全文免費閱讀_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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