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


    諸葛賢餘你的操作能再高級一點不?


    既然提出來,皇帝也沒有駁他的麵子,他沉吟道,“殺個鬼王,就要俸祿翻番,這麽下去,我大明國庫豈不被坐吃山空了?抓捕反賊,不是登聞司的分內工作嗎?不過,你既然開口了,朕也賣你個麵子,每月五兩俸祿不變,另增加二兩的補貼。”


    要是鬼王死而複生,得知自己的性命,隻值每月二兩的話,不知會不會再氣死一回。


    皇帝又補充了一句,“從我的私庫中撥一千兩,給登聞司,算是對他們這次行動的褒獎!”


    諸葛賢餘朗聲道:“臣謝主隆恩!”


    這才對嘛,要讓馬兒跑得快,就讓馬兒吃得飽,光幹活不給好處,誰還會替你賣命?


    打鬧歸打鬧,皇帝的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是時候談正事兒了。


    皇帝回到龍椅上,把桌上的那封信箋,遞給了諸葛賢餘,道:“徐亭送來的,說是要退婚,這件事,你怎麽看?”


    徐亭?退婚?


    諸葛賢餘心中狐疑,放著大好的前程,皇親國戚、二品大員不做,難道要一條路抹黑走到底嗎?跟著魔教混,有什麽好處?他眼睛落在書信上時,整個人心中咯噔一下,壞了,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副老花鏡,正要戴上,誰料手一抖,老花鏡掉在了地上,於是彎腰去撿,正巧不巧,一腳踩在眼鏡上,把眼鏡踩了個稀巴爛,他道,“陛下,微臣一到晚上,眼神不太好,這個……”


    皇帝冷冷道:“要不要我念給你聽?”


    諸葛賢餘連擺手,“不必,不必!”


    眼見躲不過去,諸葛賢餘也不再裝傻充楞,端了一盞燈,假裝讀了起來。


    諸葛賢餘是心思縝密之人。


    再看到書信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了書信的內容。


    這正是當初孫夢舞腹中藏得那封北周諜報,當初範小刀和趙行還取過來讓他看,他第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太子的筆跡,也猜到了其中的緣由,不過,卻裝作不知,任憑範小刀將這封書信給了李軼。


    諸葛賢餘雖然是皇帝的心腹,也是登聞司的主人,有刺探百官的權力。


    可是,這封書信的內容,事關皇室醜聞,他有多遠,躲多遠。


    這才是明智之舉。


    以太平公主在京城中的名聲,這似乎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如果對方是太子的話,那事情就嚴重了。


    諸葛賢餘不是知情不報,而是不知道如何開口,難道跟皇帝說,陛下啊,有件事兒,也不知道當不當講,這事兒我隻告訴你哈,我發現你妹妹跟你兒子關係不尋常?


    這不是找死嗎?


    這種事,捂都捂不住,還要挑明了捅破了說?


    所以,裝不知道,才是上上之策。


    諸葛賢餘讀了一遍,道:“詩是好詩,但是臣是一介武夫,對此道一竅不通。”


    皇帝道:“這是朱延寫給太平的詩!”


    啊?


    諸葛賢餘一臉震驚,旋即又是一副不可思議和不解的神情,表示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的無以複加。皇帝問,“太子和公主有……勾連,你們登聞司有沒有收到風聲?”


    諸葛賢餘惶恐道:“陛下,這一年多來,臣不在京城,對此事不甚了解。”


    心中卻暗罵,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當皇帝的?


    老百姓尚且知道,家醜不外揚,這種醜聞,最好爛在宮裏,你卻跟一個臣子商議,你真是不把我當外人兒啊?可是,皇帝的話已經貼到臉上了,再繞彎子,就是不識抬舉了。


    皇帝又問,“你來說說,朕該怎麽處理?”


    怎麽處理?


    我咋知道?


    低情商的人會說,微臣駑鈍,此乃皇家之事,身為外臣,不便多言。


    可是諸葛賢餘何等人,既然皇帝已經問他意見,那是心中已經做了決定,準備動手了,作為皇帝的心腹之一,他又如何不知道?


    幸虧進門之前,趙銓提醒了一句陛下很生氣,簡直就是救命的良藥。


    隻是,陛下的問題,並沒有指向性。


    到底是要棄公主,保太子,還是要兩個人都處理,並不好猜測。


    不過這難不倒諸葛賢餘,他道:“陛下南陵這幾年來進展有些緩慢,是不是該找個得力的人,去督促一下?”


    皇帝登基之後,修建南陵便是皇帝的頭等大事。


    哪怕皇帝修得是長生之道,也不會避諱此事,畢竟是購置物業,當然是越多越好。


    房子嘛!


    我可以不住,但是不能沒有。


    這句話,適用於陰陽兩界。


    如此一來,又把問題,拋給了皇帝。


    皇帝想了想,“壽典過後,讓太平去督辦一下此事吧。”


    督建南陵,對於工部來說,是一件油水極大的差事,幾乎所有人都會搶著去幹。


    可是對太平公主來說,相當於離開了權力的中心,與妃子打入冷宮,道理是一樣的。


    雖然發生了這種糟心的事,但現在的主題,依舊是六十聖典,副題是利用聖典炸魚塘,看能不能把那些死貓爛耗子,一起炸出來,好來一個一網打盡,這是皇帝布了兩年的局,如今也到了收網的環節。


    皇帝又對趙銓道:“擬道旨意,遂了徐亭的願吧!”


    徐亭這一趟宮中之行,也算是有了結局。


    就在這時,有小太監來報,“太平公主,跪在門外,求見陛下!”


    皇帝眉頭緊皺,看了一眼趙銓。


    畢竟是伺候多年的老奴,一個眼神,趙銓已經明白了含義。


    皇帝道:“夜了,朕累了,要休息了,不見!”


    說罷,轉身回到寢室。


    趙銓把諸葛賢餘送出了西苑,自始至終,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回到西苑,趙銓找來了當值的禁軍統領,把今夜在禦書房當值的六個小太監,全部殺了。處理完此事,又到前院,對太平公主道,“殿下,陛下累了,已經就寢,還請回吧!”


    太平公主滿臉是淚,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同情。


    她抬頭看了一眼趙銓,近乎哀求道,“趙公公,還請通融一下,瓊姿知道錯了,就算不念兄妹一場的情分,看在這些年來,我替皇兄抄書試丹,處理政務的情麵上,還請皇兄責罰!若皇兄不見我,我就跪到天亮!”


    趙銓歎了口氣,便要離去。


    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道:“陛下,不會見你的。”


    說罷,轉身而去。


    隻留下太平公主,一人獨自落淚。


    已是深秋,再過幾日,便是立冬了。


    京城的秋夜,已有些徹骨。


    今夜又落了霜,但怎及太平公主的心冷?


    哀莫過於心死。


    ……


    太子朱延,幾乎與太平公主同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身為下一任天子,他在宮裏也是有幾個眼線的,當然,平日裏也送了不少錢,來維係這份關係。


    在得到消息的瞬間,朱延幾乎身陷冰窖之中。


    暴露了?


    怎麽會暴露了?


    他焦躁不安,一種恐懼感,籠罩在心頭。


    幾年的蟄伏,隱忍,付諸東流。


    這一切,都起源於五年前,在江南的一場孽緣。


    他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管事允才,側立於身旁,生怕他出什麽問題。


    朱延得到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宮裏負荊請罪,承認和坦白一切錯誤,然後懇求寬大處理。當然,做這些的前提,那得是陛下的心思和心情,還是管事允才攔住了他,“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殿下再過去,那不是往黴頭上觸嗎?”


    “那怎麽辦?難道等著?”


    允才道:“我先派人去宮裏打點一下,去看看宮裏的反應。”


    沒過多久,就得到消息,太平公主跪在西苑外求見陛下,結果被拒之門外。


    由此可見,陛下仍在盛怒之中。


    可是,過了半個多時辰,再去派人打聽,卻沒有了消息,後麵才知道,原來,趙銓當著內廷幾十人的麵,把六個當值小太監,全部杖殺,宮裏那些太監們,誰也不敢亂嚼舌根子了。


    這種事,大家諱莫如深。


    老祖宗也下了封口的命令。


    這位內廷第一大太監,看似和藹可親,與世無爭,可是殺起人來,絲毫不含糊。


    他的話,有時候比皇帝的聖旨都管用。


    若是私下裏談論,誰保不準會不會像二十年前那樣,對內廷、還有禁軍來一個大清洗?


    那一次,可是足足死了一千多人啊!


    又一個時辰過去,宮裏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允才勸道:“對殿下來說,今夜,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已是子時,還有三個時辰,壽典便要開始了,陛下已經歇了,殿下也去休息吧,明日天壇那邊,還要殿下主持大局呢!”


    朱延道:“出了這等事,我怎麽睡得著?”


    允才歎了口氣,道:“當初就勸殿下,不要招惹太平公主。”


    朱延心中懊惱不已,“是她招惹的我!唉,這時候了,說這些都沒有什麽意義了。”


    允才忽道,“殿下,要不,您入宮一趟?”


    “不是說不去為妙嗎?”


    允才道:“我是說入宮,不是西苑,皇後娘娘那邊,或許可以活動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當捕快那些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觀猶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觀猶在並收藏我當捕快那些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