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麵鄙視,臉上未免便看出了些,張敬明旁邊那些青年便不服氣了,道有本事你也做一首來瞧瞧啊!


    嘿嘿!天下文章一大抄,你抄我便不會抄?


    保羅假意兒沉吟,卻是搜腸刮肚想那誦念雪景的詩,隻可惜他肚子裏麵著實沒什麽貨色,倒是為難得緊。


    這時候沒藏訛寵嘩眾取寵,突然說:“我倒是有一句,海涵瞧瞧如何。”他也垂涎野利海涵的美色,追得很緊,隻是野利海涵嫌他粗鄙,卻是不大願意搭理他,旁邊張敬明略一皺眉,顯然對他擅自稱呼海涵二字有些不喜。


    “誰把雪花漫天報,王母娘娘販私鹽。”沒藏訛寵念完,抿著薄唇做那俊俏大才子詩後的落寞狀,那德性讓保羅一笑,,真真是東施效顰,這模樣分明便是嬉皮士吸大麻吸多了的恍惚,真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野利海涵噗哧一笑,這王母娘娘販私鹽……真真叫人無語了,張敬明趁機打擊,“沒藏國舅好詩啊!不去販賣私鹽當真可惜了。”於是許多人便襯著野利海涵和張敬明一同笑了起來,沒藏訛寵臉上一紅,卻是沒話了。


    前太子寧令哥看了看身旁嵬名多多,兩人相現一笑,都有些好笑,這也叫詩句?當真是笑掉大牙,寧令哥頗好漢學,並不主張對宋開戰,這也是李元昊廢了他太子之位的緣故之一。不過寧令哥和沒藏訛寵頗相熟,倒是不好意思直接點破了去笑。


    保羅那天在西夏皇宮內密教廟宇中偷窺了李元昊一眼,此刻卻是看出了寧令哥和李元昊長相相似,頓時便猜測他的身份,想了想,便有些驚喜,他別就是廢太子寧令哥罷!


    他想到這兒,有心結識寧令哥,頓時腦中靈光一閃,“若是說殘句。我一路走來,卻是尋思出一句,隻是再無才做出完整的,因此不敢獻醜。不過,沒藏國舅既然拋磚引玉,我便也就獻醜了。”這拋磚引玉都是自謙的話。他卻用在別人身上,惹得野利海涵一陣兒笑,心道此人倒是傲氣得緊,且聽他做什麽好句來。


    這時候保羅搓著腰間玉佩,一副大才子吟詩作對的派頭,緩緩吟了一句“江山不夜月千裏。天地無私玉萬家。”


    念完後,他歉然一笑,“讓野利小姐和大家見笑了。”那沒藏訛寵頓時搶著叫道:“咱們這乃是詠雪,你這句子裏麵雪呢?雪在哪兒?”


    他這沒文化的話野利海涵自然不去搭理,仔細品味這句子裏麵味道。眼瞳中倒是異芒一閃,此人果然有才情的。


    那張敬明、寧令哥、嵬名多多等俱都是驚訝,這些人對漢學還是很有些造詣的,尤其張敬明,腹中當真有些才學的,如何不懂這句子。


    這句和他那“素手煮紅泥,羅幕弄煙霞”,論起來,意境卻是高多了。這便好比一個是喝著紅酒聽爵士樂裝小資泡美媚,另外一個卻是天生貴族派頭,根本不需要裝,高下立判。


    你說你這西夏番邦小國,念了幾句唐詩宋詞非得跟人東京城文曲星比文采,那便好比去美國黑人聚集區要和人家飆饒舌樂,這不是自取其辱麽,雖然保羅爺這個文曲星的大名大多是吹出來的。


    其實保羅頗不喜歡野利海涵,這樣的女孩子太虛偽,你好端端的閨秀弄什麽詩會,和一幫子大男人混跡在一起不自跌身價麽,交際花?真真是。


    若說美貌,野利海涵的確美貌,隻是保羅爺美人瞧多了,你說美貌,還能比得過大遼第一美人雲貞麽?比文采,這漢學詩詞本來便是大宋朝的特產,在西夏雖然是個稀罕物,保羅卻不稀罕,比身份,嚇!更加要笑掉大牙,保羅爺家裏麵公主能一起打麻將還嫌多的。


    不過眼下麽,他總要裝一裝的,畢竟,野利海涵的身份頗合他眼下在西夏的身份,這也是耶律宜蘭強烈要求的,天大王野利仁榮頗得李元昊重用,最重要的一點,權勢心不是很強,這是耶律宜蘭最喜歡的,故此倒是一直在自家侄子麵前提起這位姑娘。


    癡情女子負心漢,好姑娘我都負了無數,野利小姐,對不住了。


    看著野利海涵低頭咀嚼那句子的味道,保羅爺假撇清的在心裏麵告了個罪,突然便露齒一笑,“看野利小姐芳容,我倒是突然便有了靈感……”


    他走到門前,掀開那羅幕,一股子寒氣便從外麵進來,靠前麵的幾位此刻隻穿著錦袍,頓時便打了個寒顫。


    保羅轉頭,對野利海涵露了一個極**濕的笑容,這時侯便緩緩吟道:欣然踏雪出侯門,一身春意訪王孫。


    愛煞銀沙鋪滿地,悔教屐齒破新痕。


    他吟詩的時侯便用了些天魔銷魂曲的心法在裏麵,尤其針對野利海涵,頓時,佳人站不住了,隻覺得芳心一顫,腦海中隻覺得自己便被對方摟在懷中站在那一片白茫茫雪地裏麵賞雪,對方那手便攬在自己腰間,一股熱力住身體裏麵透去,似乎要把自己融化。


    這幻覺也就一刹那,野利海涵瞬間覺醒,當下燒得玉麵生霞,低頭看了一眼保羅背影,卻是愈發難為情了,心說自己怎麽突然便生了這念頭,真真羞煞了。


    “好。”嵬名多多率先鼓掌,走到他身邊看著外麵雪地上的足跡,“切景切題,我看題目可叫‘訪野利小姐偶得’,愛煞銀沙鋪滿地,悔教屐齒破新痕。真絕句了,綏德侯的授業師父當是一位飽學大儒。”


    好你個賀蘭瀟瀟。倒是懷疑起我來了,保羅一笑,“慚愧,蕭潛的恩師乃是江湖中人,眼下隱居在長白山,不過恩師年輕的時候足跡遍天下,還高中過大宋朝的探花……”


    這話一說,一眾人全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蔫了,還跟人家比什麽,即便是漢相張元。未發跡之前也不過一個落魄的不第秀才罷了,張敬明在都城己經是數一數二的大才子,人家的師傅高中過漢人的探花,這天下第三的水平教出來的徒弟。還如何去比。


    看眾人表情,保羅心中暗笑,看來看豔情小說還是有些益處的。


    可不是盜了紅樓裏麵的句子,說起來,自己以前說書,怎就沒想到這一遭?真是傻了,那金瓶梅紅樓夢什麽的,都可以說一說嘛!


    “近日聽聞綏德侯文武全才。今日一見,果然了得。”寧令哥說話了,“不如,綏德侯揮墨書寫下來,贈與海涵。”


    嚇!這可不行。保羅趕緊搖手,自己那筆字,當真見不得人,真一寫,全露餡兒了。


    “還是我寫罷!”野利海涵臉上嬌羞,低首輕語,這時候旁邊婢女趕緊搬來桌子,鋪紙磨墨。野利海涵倒是寫一手好小楷,眾人看了皆讚,一時間,保羅爺便在風頭浪尖了。


    “綏德侯文武全才,這文是不錯了,不知道武藝如何?”野利遇乞首先挑事,說著便給沒藏訛寵遞了個眼色,沒藏訛寵心領神會,“在下身邊倒是有幾位高手,乃是受過陰陽法王**的,不如請綏德侯賜教一番。”


    他說完便伸指入口打了個呼哨,頓時,使從牆外躍進來一個漢子,身高七尺開外,一雙朗目炯炯有神,一身紅袍在雪地裏麵極為顯眼,衝著亭閣這邊拱了拱手,“阿福四郎見過國舅爺,見過各位王爺侯爺,野利小姐安好。”


    此人彬彬有禮,說話知理,進退頗有法度,倒是個人才。


    沒藏訛寵得意一笑,走過去掀開羅幕,卻也是極客氣跟那人打招呼,“四郎不必多禮,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綏德侯,乃是皇後娘娘的內侄,自小習武,修為極高,你不如向他請教一番。”


    阿福四郎此人極聰明,頓時使聽出了國舅爺話中的意思,這皇後娘娘乃是大遼人誰都知道,這一戰自然是關係國體顏麵,那意思便是讓他許勝不許敗,這請教二字卻又要他不能太過辣手。


    他看了裏麵保羅一眼,頓時微微皺眉,這位綏德候爺長身玉立,看自己的時侯眼中精芒一閃,卻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綏德侯,這位乃是在下府上的客卿,仁多阿福四郎,乃是我大夏國第一高手陰陽法王的記名弟子。”沒藏訛寵假惺惺笑著,心裏麵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對方出醜。


    那陰陽法王乃是西夏宗室貴族出身,在西夏地位極高,聲譽一時無兩,在沒藏訛寵以為,法王的弟子出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可惜,他如果知道眼前這位爺連天下十四傑裏麵的美人都上過,不知道作何感想。


    野利海涵動了春心,此刻臉上卻是有些憂色,自然是因為知道法王的名頭,而保羅爺臉上微笑,極痞氣聳了聳肩,四下看看,忍不住又腹誹一番,真真是井底之蛙,你瞧瞧這所謂詩會,奉客的果子才十幾味,冷切隻凍羊羔一味,這要是在東京城豈不是要笑掉人大牙,別的不說,光是那妓寨裏麵奉客,時鮮果子便得幾十味,要是富貴人家請客,你沒個揚州蘇州杭州等地的好茶,沒個上百味的各色果子,沒個幾十味冷切,你好意思請客麽?


    什麽陰陽法王,天下十四傑我見的多了,如果他親自前來,或許我還有些擔憂,眼下你弄個什麽記名弟子,大爺我瞧也不瞧一眼。


    他想到這兒,看四下眾人都在瞧他,卻是不慌不忙,拿了那筷子夾了一筷冷切羊羔放進嘴巴裏麵咀嚼,“這天寒地凍的,羊羔肉倒是極嫩。”心裏麵也尋思,這沒藏訛寵看來也是個有野心的,不然為什麽參加的詩會還有高手跟在身邊,看他模樣似乎跟廢太子寧令哥也挺熟悉的,自己去挑唆未免交淺言深,如何讓他去勸說,這才真是合適。


    野利遇乞有些惱羞成怒,沉著臉說:“綏德侯可是身子不舒服?我們可是眼巴巳的等著瞧綏德侯的本事呢!”


    “非也,法王威名,蕭潛雖然剛來西夏也是聽說過的,我是在想,如果我打傷了法王的記名弟子,我又沒老婆送給法王賠罪,那怎生是好。”他那張嘴,那是逛窯子說書鍛煉出來的,這些西夏蠻酋如何說得過他。


    此言一出,野利遇乞臉色大變,差一點兒氣得一口血吐出來,旁邊許多人頓時暗笑,好嘛!指著和尚罵禿子,紛紛便要等著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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