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慈確信兩強相遇勇者勝這個道理,刀光斬向潔白的蓮花。


    “叮叮叮叮”一陣亂響,繁複無比可算天下第一的南海派劍法的奧妙此刻便顯現出來。承影神劍的劍尖每一記擊在橫刀刀脊上,普慈的臉色便多多變一分,腳步也往後多退一步,蓮花的花瓣紛紛散落,等到劍勢變無可變之際,普慈已經臉色重金,而燕青蘿舌顫蓮花一聲嬌斥,方才每一記借力產生的巨大力道加上本身的真力,劍芒暴漲宛若實質一般,這一劍,緩緩卻清晰地刺向普慈。


    退無可退,普慈突然反手,手掌大魚際直衝刀柄,長長的刀身緊緊住整條右臂,一擰腰,連人帶刀便衝進燕青蘿整個劍勢籠罩的範圍,這一招,正是隋唐拔刀術的精髓所在,置之死地而後生。


    隻見普慈雙腿膝蓋一彎,接著整個人便竄了起來,力道之大讓快艇也往水中一沉,軍中快艇雖然製作精良,卻也經受不住如此大力,腳下甲板咯吱咯吱發出悶裂之聲,隨著普慈一跺腳騰身而起,漆上了上好桐油的甲板頓時開裂,破碎的木屑四散飛揚。


    而此時,普慈整個人便如一枚刀一般往上撩去,快如電光石火。


    整隻快艇驟然往水中沉了沉之際,在桅杆上觀戰的美人痣秀眉一挑,不由咂舌,好一個隋唐拔刀術,以人做刀鞘,以腰枝扭動為拔刀,加之整個人縱橫竄躍之力,這一刀之威強橫若斯,不知師叔能不能接下,她忍不住脫口而叫道:“師叔小心……”


    此刻,普慈的橫刀業已和燕青蘿的承景劍撞在了一起。


    一如天雷降世一如地火噴湧,一道白色劍光一道金色刀光……


    四周快艇上宋兵隻覺得光芒耀眼,直如烈日當空,大多忍不住閉上了雙目。眼皮一合之際,耳中已經響起一聲刺耳巨響。


    “當啷”一聲,兩人身形在空中一錯,各自分開,燕青蘿腳尖甫一落地,頭上青絲一滑,原本綰在頭頂的長發便散落下來,一根青玉橫釵被斬成兩截,“叮當”掉在了甲板上。


    這一劍已是人力之巔峰,巨大的真力消耗即便是燕青蘿這等天縱奇才的高手也吃不消。一時間香息喘動,長袖下掩蓋著握劍的柔荑,一絲鮮血順著手指緩緩流下。卻是被震裂了虎口。


    她臉上表情沉穩不變,心中卻是叫苦不迭,剛才這一招凶險乃是畢生第一次,此刻自己真力十停去了六七停,普慈成名數十我,也不知他有什麽厲害後招隱藏著,若是再來一記,怕自己也抵擋不住了。


    而普慈臉色金紫,整條胳膊也是酸麻無力,看著燕青蘿青絲飄動,臉色卻凝然穩如泰山,不由也是心中悸然。自己成名垂三十載,居然和對方拚了個旗鼓相當,這才對眼前這位年歲不大的小姑娘看重起來。看來的確是小蓬萊小視天下群雄了。


    四周那些劍拔弩張的宋兵他是凜然不懼的,可還有個奸猾的陳保羅。那有錦毛鼠之稱的小輩白玉堂迄今也未顯身,自己今天恐怕不一定能討了好去。


    他心思急轉,暗中卻在調勻真氣,對麵燕青蘿也是真力在周身流淌不休,一時間,四周隻有眾人沉重的鼻息聲。


    半晌,普慈看對方沒什麽動靜,尤其此刻定睛一看,方才那陳保羅還站在桅杆上,此刻居然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一時間吃不定深淺,頓時萌生退意。


    長刀一動,他剛準備納刀回鞘,這時候,隨身數十載的橫刀居然……


    在刀尖甫一接觸刀鞘的時候斷成數截,手上一截隻剩下半尺長。


    普慈臉色一變。


    燕青蘿的承影劍曆來是劍中十大神兵之一,眼下江湖兵器譜排行第二,方才那一招,燕青蘿畢生功力聚集,雙方互相一拚,普慈的橫刀到底不是天下有數的神兵利器,兩人的真力一撞非同小可,普慈的橫刀頓時受損,他方才捏著刀調勻真氣,真力竄進刀身,便宛如燒得通紅的石頭丟進了冰涼的井水,外表雖然沒什麽異樣,其實內裏已經碎裂了,這時候刀尖一接觸刀鞘,自然斷成數截。


    “哈!普前輩的家夥怎麽斷了!”說話間,保羅從水中濕淋淋鑽了出來,一躍出水,背後背著阿福四郎,臉色雖然蒼白,不過看上去卻也無性命之憂。


    嘿!小蓬萊八大護法又怎麽的,眼下可還不是強弩之末,不把你留下可真是傻了。保羅放下阿福四郎,已經起了殺心。


    “普前輩果然厲害的緊啊!對上燕仙子的承影神劍隻不過毀了武器家夥,不如……在下討教幾招罷!”保羅拱了拱手,一直沒出現的小白虎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默不作聲遞上雷鳴刀。


    雷鳴刀在手,保羅施施然把刀往肩膀上一扛,讓燕青蘿和美人痣又好氣又好笑,你就不能有個正形麽?不過四周宋兵倒是對廣陵侯愈發有好感了。人便是如此,你渾身一點兒缺點都沒隻能讓人敬而遠之,若是有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反而叫人心生親切。


    按理說此刻普慈應該扭頭便走才是,而燕青蘿也覺得普慈隨身多年的橫刀碎了,恐怕也是強弩之末,倒也不介意保羅此刻揚一揚名,況且此刻人多,如果直接出聲阻止恐怕削了保羅臉麵,所以倒也沒出聲阻攔。美人痣剛剛和他歡好,更加是對他有莫名的信心。


    普慈默不作聲,兩個呼吸之際,突然說道:“好。”


    說罷。他把一直擺在手上的刀鞘扔在了甲扳上,緩緩握在了刀柄上,雙手一緊,擺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刀柄頂在腰間,隻得半尺長的刀刃便衝著保羅。


    看著普慈的起手式,燕青蘿突然心中沒由來一跳,剛想出聲阻止,保羅身形一卷,已經一刀劈了上去。


    保羅的刀法以少林刀法為基礎,夾雜著飛天魔女龍雲鳳的天魔刀法,倒也算的一流,攻守兼備。隻是他性格使然,刀法使出來未免有些花哨過頭。一時間隻見他刀光閃閃,看起來似乎把普慈裹了進去,當真有些水潑不進的味道。完全占據了上風,四周宋兵不由喝彩。


    而普慈此刻完全是守勢,雙手握刀不停招架,每招架一招,眉毛便緩緩豎起一分,淡金色臉龐上眉毛高高挑起,不遠處燕青蘿便覺著殺氣凜然,一分重似一分。


    “普前輩打得未免有些太過謹慎了。”保羅一刀劈在普慈半截橫刀上,隻覺得上麵生出一股彈性,隱隱便把刀架開了。頗有些使不出力的感覺,好似老鼠拉龜,看似占了便宜,可誰也不知道g什麽時候伸出來給老鼠一口。


    此刻普慈聞言突然一笑,“廣陵侯武功果然不錯。在小輩中也算是頂兒尖兒的了,可惜……”


    話到此際,他一聲長笑。笑聲宛如金石相錯,又似貓爪撓玻璃瓦,直刺心膜……


    “小心……”燕青蘿覺著不妙情急出聲,一個“心”字尚未消失,就見普慈腳下一個滑步,雙手高舉過頭,半截刀雖然隻得半尺長,卻有君臨天下的氣勢,一刀狠狠劈了下來。


    刀芒暴漲,迅雷不及掩耳,這一刀已經劈到保羅爺頭頂。


    下意識抬手舉刀往上一橫,普慈的刀便劈在了雷鳴刀上,火花四濺,保羅雙臂巨震,隻覺得一股大力,一隻腳往後一撐,硬生生把甲板踏出一個洞來。


    普慈雙手壓刀,內力一分分加劇,雷鳴刀也緩緩被壓下去


    “廣陵侯,這天底下的事情,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的。”普慈嘴角撇了起來,小蓬萊的心法天下無雙,恢複之快連燕青蘿也沒料到,而且更善於借對手擊打的真力調養,此刻普慈真力雖然不抵方才和燕青蘿一戰,卻也恢複了七八成。


    保羅雷鳴刀橫在肩胛骨處,隻覺得對方內力蓬[16-小說網,手機站。16。n]勃而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好在易筋經號稱天下堅韌無雙,以小蓬萊心法的玄妙,一時半會兒也壓不下去,才得以讓他喘息片刻。


    “老前輩年紀一大把,力氣卻是不小哇!”保羅是個嘴巴上不肯吃虧的主兒,雖然劣勢,還不忘諷刺對方,“能一夜連禦九女否!不對,前輩想必練的是童子功罷!不然怎這麽耐打,萬年王八也趕不上哇!佩服佩服。”


    普慈眉頭一豎,臉上青氣一閃,卻是當真被保羅刺激到了,他果然是自小練的童子功,當真是連女人的滋味都沒聞過,何況保羅還拐了彎罵他連烏龜王八都不如,換誰也吃不消罵。


    保羅頓時便覺得刀上壓力一輕,乘勢一架,一推,脫身飛速往後退去,普慈卻是當真動了真怒,半截刀劃了一個半圓,這一刀刀芒愈發熾烈,卻沒剛才那一刀快了。


    便在這時候,保羅臉上詭異一笑,刀尖指著普慈,食指卻是伸向刀柄前麵的板機。


    “乓”一聲巨響,保羅爺便認為戰鬥結束了。


    普茲雙手持刀,半截刀尖朝下,臉上卻是冷笑,“可一可二不可三,你當真以為你這不登大雅之堂的暗器功夫能縱橫無敵?”小蓬萊不是傻蛋,秀善被保羅殺死,普慈又怎會不防備?當然,這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防備,若不是對保羅行為舉止仔細研究過,加之自身武功高到一定境界,如何擋得了火器。


    i,保羅心中大罵,這時候才看見普慈刀脊上覆著的青銅彈頭,這玩意兒畢竟是他超越時代搞出來的東西,而且還是燧石激發,並非快到無法閃避的地步,不及後世那麽厲害。


    不過,保羅始終深信血肉之軀不可能抗拒他的火器,你能接,難道能時時刻刻接?接暗器本來就是一門很深的功夫,你還能時時刻刻接由火藥噴發的暗器,那當真是沒道理了。


    隻不過,他現下卻是沒時間連續了,普慈怎肯給他機會?腰身一擰,手上半截刀從腰間橫劈,整個人都隨著刀劈了出去。


    這正是拔刀術的禦刀境界,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保羅急退,可怎有普慈禦刀術快?刹那間,刀以逼近,燕青蘿臉色一變,雖然真力才恢複三五成,卻不得不勉強出手,承影神劍圍魏救趙,直刺普慈。


    與此同時,從暗處閃出一道白影,身形快如鬼魅,一道劍光刹那芳華……


    有時候,男人總是有些執傲古怪讓女人琢磨不透的傲氣,或許會被一些女子罵為死要麵子活受罪,可大多數男人會認為,關鍵時刻男人不能落了麵子,哪怕死也不行。


    保羅看燕青蘿出手,暗處的劍光分明是玉堂的湛瀘寶劍,臉色頓時一變,舌炸春雷,“誰也別插手……”


    雷鳴刀一橫胸前,正是少林刀法裏麵最普通的一招“金剛護法”,普慈半截刀惡狠狠劈在了上麵。


    周身十二經脈被這一刀所震,保羅爺一張俊臉刹那間漲成通紅一片,一口血箭噴出。


    “保羅……侯爺……”四周一片焦急之聲,燕青蘿一吹牙,劍勢不停,依然刺向普慈,白玉堂的湛瀘寶劍卻是凝滯了一下,隨即也繼續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保羅爺濕答答的袖子上水珠一滑、在手掌中凝結成一顆冰珠,一彈指,瞬間沒入普慈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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