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的擦了擦眼淚,清了清喉嚨,盡量的不讓何煜發現她的異常,她也不敢讓何煜發現她的異常。


    “何煜,你在幹什麽?”


    那頭的人嗓音低柔,但語氣有一些急切:“安在出車禍了,我在醫院守著她。”


    腦子仿佛失去了理智,她隻清楚,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何煜卻在顧安在的身邊,一夜一夜攖。


    她不假思索的質問道:“難道易未遠不在嗎?”


    那一頭頓了很久,輕輕的回道:“裴允年,你逾矩了。”


    這一刻,裴允年才真真的知道她自己說錯話了,何煜的執念便是顧安在,不可觸碰。


    還未來得及道歉,何煜便掐斷了電話償。


    那句對不起凝成了一個口型,裴允年垂下手。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這麽多年,難道隻是為了那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而活麽?


    本該痛哭一場的她,卻癡癡地笑起了聲,從細細的笑聲忽然變成了歇斯底裏的哭泣。


    何煜,我半生的喜怒哀樂都壓於你手中,贈予你,聽於你,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不知為何,閉上眼,卻看到了顧安在笑意淺淺的樣子,霎時,她的眸子陰冷,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遊戲才剛剛開始呢,顧安在,你可別被玩死了。”


    洗手間內的女人,披散著頭發,像是冤魂厲鬼,她勾唇,按了按空空的小腹。


    “我的孩子沒了,我也讓你生不如死。”


    “就是死,也是,挫骨揚灰。”


    m醫院vip病房內,易未遠勾住了顧安在毫無動靜的手,他淺眠在顧安在的身邊,病房外是何煜的一臉倦容。


    時至今日,裏72小時,還差12小時。


    如果,這12小時內,顧安在還未醒來,便隻能是用藥水吊著的植物人了,沒有情感,沒有言語。


    整個病房,靜謐的隻聽得到鼻息。


    易未遠抬起頭,望著顧安在的側臉,心中又是一緊。


    難道,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都不行了麽?


    忽然顧安在的睫毛動了動,可低著頭懺悔的易未遠並未發現,他牽著她的手,一刻也不分開。


    不知為何,顧安在的小拇指忽然動了動,正在捏著她手的易未遠慌了神。


    他訝異的望著顧安在的睫毛,忽然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了。


    終究隻是喃喃地說了一句:“安在......”


    在房外的何煜也心有靈犀的睜開了眼,他望著病房的門,輕輕的推開了它。


    恰好就看見了顧安在的指尖微微的顫動,他眸光巨變,輕輕的自問:“醒了?”


    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手指顫抖的按了按那個鈴,沒過多久,主治醫生帶著兩名護士走了過來。


    輕輕的對他們做了個手勢,保持安靜。


    易未遠和何煜隻能在外麵等候,兩個人心裏五味雜陳,均是無言。


    忽然病房門打開了,兩個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小護士頭一次被這麽好看的男人注視,臉上微微的有些紅,嬌滴滴的問:“哪一位是病人的家屬?”


    何煜嘴巴努了努,可終是無言,是啊,她和他算什麽呢?


    易未遠走了進去,徒留何煜一個人在病房外癡癡的站著。


    主治醫生神色凝重的問:“你是她的什麽人?”


    易未遠回答道:“丈夫。”


    主治醫生點了點頭,喃喃道:“應該就是你了。”


    複而,主治醫生望著顧安在的小臉,那雙眼睛流光溢彩:“顧小姐,這個人你認識嗎?”


    女人展開了笑顏,連連點頭:“遠哥哥!”


    易未遠一愣,他有多久,沒聽過這句呢喃了。


    似乎沒聽到易未遠的回應,顧安在又喊了一聲:“遠哥哥,你怎麽了?”


    易未遠愣愣神,遲疑的問道:“你叫我什麽?”


    顧安在閃著撲朔撲朔的大眼睛,糯糯的說:“遠哥哥啊。”


    易未遠將探究的目光投向了主治醫生,主治醫生歎了口氣,示意去外麵談。


    “她怎麽了。”


    主治醫生望了望窗外的景色道:“十年前也有一個病人,跟她同樣的病情,人的一生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她怕是回想不起來那段記憶了。”


    雖然醫生沒有直說,但意思易未遠已經明白了。


    他望著顧安在濕漉漉的大眼睛,不是是該喜還是該憂。


    “那,原來的那個病人現在怎麽樣了?”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那個病人跳樓自殺了,留下了一個女兒。”


    易未遠莫名的感覺這段事情很熟悉,便下意識的問:“這個病人的名字叫什麽?”


    “罷了,”主治醫生歎了口氣,“裴清。”


    易未遠努力的思索著這個人的名字,但終是無果,似乎再顧伯父的嘴裏曾經吐露過這個人的名字。


    此時的易未遠已經沒有心情去探究與顧安在無關的事情了。


    主治醫生繼續說道:“可以出院了,出院後對她好一點,或許再也不會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那醫生的嘴裏似乎有一些遺憾的語氣,易未遠沒有過多的揣摩,便讓手下去辦出院手續了。


    醫生站在窗外喃喃道:“裴清。怎麽能為情所困所擾呢?”


    出了病房門口,便被一個人給攔住。


    何煜顫著聲問道:“她,怎麽樣了?”


    剛才那些護士離開的時候,何煜捕捉到了一些字眼。


    “可憐。”“隻記得那個人。”“孩子也沒了。”


    易未遠不想過分與他糾纏,說道:“你自己去看吧。”


    何煜捏著門把手,遲遲不進去。


    終究是下了決心,他揚起笑臉,走了進去。


    而見到的顧安在卻是他不曾見過的。


    她恬靜的坐在床上,目光打在他的臉上,緊緊的皺著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問題。


    何煜咽了咽喉嚨,問道:“還好嗎?”


    顧安在側著腦袋,看起來格外的可愛:“我們,認識嗎?”


    何煜仿佛被驚住了,他又問了一句:“顧安在?”


    顧安在笑開了花:“如果你叫顧安在,那我叫什麽?”


    何煜正準備用手去試一試顧安在的體溫,可是卻被顧安在不著痕跡的掙脫了。


    她歪著小腦袋,輕聲說:“你碰我,遠哥哥會不高興的,他不高興我就也不高興了。”


    何煜的指尖縮了一下,想到這個稱呼,他訝異了。


    遠哥哥這個稱呼,顧安在小的時候才這樣叫。


    “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顧安在打量了半天,撅起了嘴,說道:“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還讓我猜。”


    何煜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她,拔腿走出了病房外。


    房內的顧安在納悶的瞅著他離去的身影,小聲說:“真無趣,連名字也不告訴我。”


    等找到易未遠時,那個男人正在醫生辦公室內詢問顧安在的病情。


    何煜急匆匆的闖了進去,大聲的問:“你們把她怎麽了?”


    眾人均是麵麵相覷,隻有易未遠知道何煜在說些什麽。


    他不鹹不淡的回道:“像你看到的那樣。”


    何煜目光猩紅,似乎要把易未遠硬生生的撕成兩半,他質問道:“是不是你讓那些醫生們做的手腳?”


    主治醫生聽到這句話後便站了起來,厲聲道:“請這位先生不要隨意的侮辱我們。”


    何煜定了定神,清醒了起來,道:“對不起。”


    易未遠邁開長腿,往外走去。


    何煜站在他的後麵問道:“那意思是,那不會再記得我了嗎?”


    易未遠轉過身,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著他,薄唇輕啟:“是的。”


    轉而,不容滯留的轉過身,皮鞋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漸漸消失。


    何煜雖是站著的,但聽到了易未遠的回答後,他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重心,闔目,依舊是顧安在巧笑倩兮的模樣。


    “果真,窮盡一生,也無法得到麽?”


    “我,不甘心。”


    猛地,他睜開了眼,眸子裏全是狠戾。


    易未遠不隻是該喜還是該憂,盡管顧安在以後都屬於他了,可是如果有一天,她突然知道了以前的一切。


    那他,豈不是永遠的失去了她。


    人生就是如此的戲劇,原本易未遠會從此失去顧安在,可是一場車禍,又將顧安在拉回到了自己身邊。


    他推開了病房的門,換上了溫暖的笑容。


    “安在,喝粥。”


    顧安在看到進來的是易未遠,眸子裏全都亮晶晶了起來。


    這種眼神,易未遠很久都沒看過了。


    自從將她囚禁半年後,安在的眸子裏隻有沉重與憂愁。


    他坐在她的身邊,一勺一勺的喂著顧安在,顧安在的心思卻不在粥裏,而是一直盯著易未遠,眸中全是滿滿的愛意。


    易未遠身著挺括的白襯衫,胸前的輪廓隱隱約約看得見,顧安在不知不覺的一直盯著那個地方。


    視線緩緩想上,性感的喉結緩緩的滾動,刀削般的下顎印在了顧安在的心裏。


    一個不小心,顧姑娘的臉蛋紅了起來。


    正在喂粥的易未遠望著異常的顧安在,不禁感到擔心起來。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


    隨即就將粥放在了一旁,用手背摸了摸顧安在的額頭。


    放下手後,顧安在的臉就更加紅了,她一想起剛才易未遠觸碰她時的感覺,就有一絲絲的喜悅。


    易未遠仿佛明白了什麽,勾唇:“看來並不是安在不舒服呢。”


    顧安在恨不得找一個洞,將自己的頭埋進去。


    易未遠望著臉紅的就要滴血的顧安在不禁笑出了聲。


    那笑容在顧安在眼裏卻是恍了神。


    她愣愣的望著那個日思夜想的臉,不禁感到愉悅,可又不知那愉悅從何而來。


    易未遠也不再打趣她了,邊說:“安在,想和我結婚麽?”


    顧安在喝了粥的嘴巴鼓鼓脹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不容易咽下了這一口粥後,急不可耐的問:“你說什麽?”


    易未遠勾唇,附身在她的耳邊說道:“跟我結婚,願意麽?”


    霎時,顧安在的耳朵便紅到了耳根。


    她絞著小手,低垂著眉,輕輕的說:“我願意。”


    易未遠沒有放過她,輕輕柔柔的問:“多願意?”


    顧姑娘老實的回答,閃亮的眸子透露著認真:“很願意很願意。”


    易未遠被顧安在這一股認真勁給逗到了,他笑出了聲,卻沒想到一向脾氣很好的顧姑娘卻生氣了。


    “你騙我的!還笑!”


    顧安在摳著自己的指甲,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委屈,眼中已經蘊含著水霧。


    這才是那個不經人事,從不知疾苦的安在。


    易未遠憐愛的揉了揉顧安在的頭發,顧安在生氣的理好了頭發,隻是目光不停留在了易未遠身上,而是賭氣般的望著窗外。


    “安在,我怎麽可能會騙你呢?”


    溫柔入骨的嗓音讓顧安在遲疑的轉過身來,她望著他那真摯的眸子,僅僅隻是看了一眼,便陷入了那一汪溫柔的湖水。


    易未遠輕輕的在顧安在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吻,然後用纏綿的語氣說:“晚安,我的安在。”


    顧安在雖然閉著眼睛,但嘴角微微地翹著。


    說罷,便起了身。


    離開了病房。


    而顧安在聽到腳步聲沒了之後,睜開了一雙大眼睛,讓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她知道她現在的臉一定紅的不得了。


    離開了病房的易未遠神色凝重,他走到了火葬場。


    裏麵的人均是表情嚴肅的人,林先秦的父母早已經病逝,親人都跟他毫無來往,做了易未遠幾年的幕僚,生意場上的合作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能說得上有資格參加火葬的家屬,怕是隻有易未遠一個人了。


    易未遠的目光裏有一簇火焰,在熊熊燃燒。


    林先秦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讓顧安在愛上自己,可是終其一生,就連自己的火葬,顧安在也沒來過。


    因為,他們隻是陌生人是過路人。


    愛情便像一場交際舞,點到即可,一舞結束便幹淨利落的離開。


    能攜手走下去的,是迎接那個人離開舞場的人。


    終其一生,林先秦隻能做顧安在的領入舞池的人,而易未遠才是那個含笑帶著她離開的人。


    易未遠站得筆直,整個大廳內的人已經離開了,空留著易未遠一個人。


    過了很久以後,一個工作人員便端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麵容哀戚的說道:“節哀,這是林先秦先生的骨灰。”


    致謝過後,易未遠帶著骨灰離開了。


    生前的林先秦曾打趣過:“我要把自己葬在山湖月色之中,這樣如果有人想要找尋我,處處都是我。”


    如今的易未遠終於知道了,他所說的有人,便是顧安在。


    隻是當初的年少,易未遠從未想過會有人會跟他搶顧安在,因為眾所周知,顧安在一定是屬於易未遠的。


    可是,總會有那麽一個人,以為頭破血流便可獲得不屬於自己的愛情。


    出院後的顧安在精神異常的好。


    她眨著眼睛問正在駕駛的易未遠:“我們去哪裏呀?”


    易未遠望了望身旁的盒子,說道:“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顧安在思忖了一下,問道:“誰呀?”


    易未遠沒有回答,但嘴角卻微微的下沉了。


    顧安在覺得這樣的易未遠有一些可怕,於是小聲的說:“你這樣不好看。”


    易未遠聽到了這個糯糯的聲音後便問道:“那怎麽樣好看呢?”


    ---題外話---失憶梗隻是一個小小的梗,其實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圈套哈哈,別著急,等我慢慢解開謎底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妻在必行,易先生晚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磨人妖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磨人妖姬並收藏妻在必行,易先生晚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