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除夕。


    江善德本欲將虎子和周氏的婚禮聲勢浩大的操辦一番,嘴上是說以往委屈了周氏,這次要好好的補償她,而本意則是打算宣示虎子從此就是江家的兒子,借此和鎮國公府攀攀關係。


    周老爺堅持周氏這是二婚,又是轉房婚,算不得什麽榮耀的事,何況這次的婚禮比她初婚辦的還要盛大,一則對江念忠不敬,二則難免被世人詬病。


    聽了周老爺的顧慮,虎子也認為不該大操大辦。


    連新郎都這樣說了,江善德便無法堅持,最終決定在除夕的晚上私下舉行婚禮,到初一來客的時候再一一知會與眾人。


    除夕這日,江善德和周老爺在書房下棋,虎子帶著王福往各門上貼對聯掛燈籠。


    周氏和乳娘抱著孩子們一起去了胡阿嬌的房裏。


    一進門,周氏就將手裏的江念孝遞給乳娘,又接過江溫良,這才往裏屋走去。


    胡阿嬌見周氏來了,忙讓春喜扶著起身,周氏忙道:“別起來,仔細著涼。”


    胡阿嬌知道拗不過周氏,重新躺下,周氏把懷裏的江溫良輕輕放在胡阿嬌的枕邊,本以為胡阿嬌這麽久都沒見孩子,一定十分想念,誰料胡阿嬌隻是尷尬的笑了笑,並無動作。


    周氏皺眉道:“你這是在跟我賭氣麽?孩子都給你抱來了,你好歹看他一眼。”


    胡阿嬌麵色有些複雜,並沒正麵回答,隻道:“我看是你在跟我賭氣,這些日子都不曾來看我,可是因為虎子常來我這裏,你不高興了?”


    周氏不以為然道:“你少往虎子身上扯,快瞧瞧你兒子罷,這臭小子能吃能拉的,才幾日的工夫,竟比他二叔胖了一圈兒都多了。”


    胡阿嬌別開臉。“我都說了,他以後是你的兒子,不用抱來給我看。”


    周氏拉開胡阿嬌的胳膊,把江溫良放到她的臂彎裏。“他自然是我的兒子,我抱著我兒子來給你看,你還不賞個臉看看他嗎?作個樣子也罷!”


    胡阿嬌被周氏的話逗的失笑,輕輕擁住江溫良,低頭看了他一眼便紅了眼圈。


    胡阿嬌緊張的拭去眼角的淚水,笑道:“你以後給他少吃些,瞧他跟個肉球兒似的。”


    周氏佯作淒楚道:“我可不敢給他少吃,沒的讓他親娘說我苛待了他!”


    “去你的!”胡阿嬌笑嗔。“就知道欺負我。”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調笑了許久,胡阿嬌忽說起洞房花燭的事,周氏羞的紅了臉,即刻起身要走,胡阿嬌卻拉住她,硬是露骨的說了許多,周氏麵紅心跳,卻也都聽進了心裏。


    夜裏,江家在內院花廳裏擺了兩桌年夜飯。


    周老爺、周青海、周青江、江善德、虎子坐了一桌兒。


    玉鳳、錢姨娘、王夫人、周青溪、周氏另坐了一桌兒。


    江善德說了祝酒詞,這頓飯才算開始,江善德這桌兒還算好,江善德和周老爺不時的聊聊詩書,又和虎子談談戰事,不時的也問周家兄弟二人關於養生之道,還算熱鬧。


    周氏這一桌兒則一片死寂,氣氛十分詭異,玉鳳和錢姨娘都沒好臉色,王夫人一臉淡然,周青溪埋頭吃東西,不時的偷看一眼母親,周氏滿腦子都是胡阿嬌所說的洞房花燭之事,臉頰緋紅,魂不守舍,一言不發。


    好不容易一頓飯熬下來,周老爺和江善德上座,王夫人坐在一側,其餘晚輩皆側立在旁。


    虎子和周氏二人站在花廳中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又當著眾人麵喝了交杯酒。


    玉鳳雖麵無表情,眼圈卻是通紅,錢姨娘始終一副不屑的模樣,周青海因要去邊關的事萎靡不振,周青江在父親麵前乖巧異常,王夫人不言語,周青溪也乖順的站在一旁。


    本該是喜慶熱鬧的事,花廳裏的氣氛卻嚴肅的跟審判一樣。


    最後,王福高呼了一聲:“送入洞房——”


    花廳裏依然一片死寂,周氏和虎子尷尬的不知所措。


    感覺到氣氛的壓抑,江善德輕咳一聲。“好了,你們兩個就先回去罷。”


    得了江善德的話,周氏和虎子逃命一樣的出了花廳。


    走出花廳,周氏和虎子紛紛長舒了一口氣。


    春梅好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成親有這樣安靜的呢。”


    周氏苦笑。“三教九流的都聚在一處,沒廝打起來已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春梅聞言笑道:“奶奶這話說的是,我一看到這一屋子的人就覺得好笑,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性子,縱然想寒暄,都無話可說。”


    周氏微微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虎子,對上周氏的目光,虎子緊張的一頓,隨即紅了臉,舉手投足都不自然了起來。


    回了房間,周氏和虎子分別去沐浴。


    春梅帶著丫鬟們伺候周氏出浴後,就被江善德派人來叫走。


    周氏知道江善德是怕春梅年紀小不懂事,才故意支開她和丫頭們。


    春梅一走,一時間,屋子裏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想到胡阿嬌今日跟她所說的那些,周氏頓時渾身滾燙,心髒在胸口亂撞。


    不一會兒,虎子一個人進了屋子。


    小廝關上門便離開了,屋子裏外一個奴才也沒留,顯得異常寂靜。


    虎子躊躇了半天,才緩緩走進了臥房,看到周氏長發傾瀉,不施粉黛的坐在床邊,虎子頓足,身子微微轉了轉,似有逃跑之意,卻又很快定在原地,抓耳撓腮。


    胡阿嬌說虎子並未和女人在一起過,想來不大懂這些,所以細細的教了周氏一遍,讓周氏好好引導他。周氏本來不信,可一見虎子這般局促的情狀,就知胡阿嬌所言不假。


    周氏一輩子最怕的就是沒底氣,一旦有了底氣,便會不由自個兒的擺出能者的樣子來。


    本來周氏心裏沒什麽底,看到虎子還不如自己懂的多,一下就輕鬆了起來。


    她笑著起身朝虎子走去,虎子緊張的退了半步,逗的周氏發笑。“你躲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你這景象,倒像是被惡霸搶去的小媳婦呢!”


    虎子忙站定,緊張的渾身都僵直了。


    周氏上前,輕輕拉過他的手,觸碰到周氏柔軟的肌膚,虎子霎時渾身發麻。


    虎子的手掌很大,周氏的手在他的掌心裏就好似小孩子的手一樣。


    感受到虎子掌心的厚繭,周氏心底微動,她牽引著他朝床邊走去,虎子也不知自己是怎麽走過去的,氣血翻湧的讓他頭暈目眩。


    周氏看到虎子緊張至此,心中更有勇氣,也不再多言,直接解開了虎子的衣帶。


    虎子定定的坐在那裏,任由周氏擺布。


    褪下虎子的衣服,周氏不禁驚叫了一聲。


    虎子的身體上布滿了一道道又長又厚的傷疤,如蜈蚣一樣盤旋在他的胸口和後背。


    周氏看的驚心動魄,心裏一陣顫抖,如鯁在喉。“疼嗎?”


    虎子回過神,愣了一瞬,連連搖頭。“已經好了,不疼了!”


    周氏失笑,“傻瓜,我是問你當時疼嗎?”


    “噢!”虎子憨憨的笑了笑。“當時也顧不上疼,隻想著要保護統領,回了營才發現身上已經傷的不成樣子,不過那會兒也沒疼……失血太多,暈過去了。”


    周氏伸手,憐惜的撫上虎子的傷疤,虎子一抖,身子朝後傾去。


    周氏伏身騎在虎子身上,輕輕吻上虎子的傷疤,虎子渾身酥軟,輕吟了一聲。


    在周氏的引導下,虎子的身體漸漸由酥麻變的熾熱起來,一股原始的衝動在他的血液中沸騰,他本能的翻身將周氏壓在身下,狂亂的吻著她。


    虎子突如其來的攻勢讓周氏有些手足無措,又有些害怕,她輕輕叫了一聲虎子,想讓他慢點,誰料這一句更是火上澆油,虎子迫不及待的朝入口撞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周氏尖叫出聲,她伸出手撐在虎子的胸口想要推開他。


    虎子捂住她的嘴,快速的動著,喘息道:“忍一忍,馬上就好。”


    虎子的話讓周氏心裏涼透,她憤恨的捶打著虎子的胸口,淚如泉湧。


    虎子抓住她的雙手,死死的壓在她的頭頂上,仍舊沒有片刻停歇。


    從疼痛到麻木,周氏感到自己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一樣,無力的癱軟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虎子才停下。


    他渾身是汗的躺在一旁,大口喘息著。


    酣暢的發泄之後,虎子的頭腦漸漸清晰起來,想到方才周氏的哭打他的景象,虎子忙去看周氏,剛起身,就一眼看到周氏身下床單上的血跡,驚的他一震。


    在虎子的認知裏,有血那就是受傷,於是他二話不說,將周氏裹在被子裏抱起就往外走,周氏驚的忙叫住他,才知道他是誤會了,哭笑不得。


    周氏無力的跟他解釋了半天,虎子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說完,周氏冷笑道:“你也不必假惺惺了,你原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別說我受傷了,我就是死了你也未必當回事罷。”


    “怎會?!”虎子正色道:“難道在嫂嫂眼裏,我就是那樣的人?”


    周氏恨恨道:“方才自己是什麽樣子,自己清楚!”


    虎子這才明白周氏是在氣這個,懊惱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那樣,我就是……突然控製不住自己,對不起……我……我……”


    本想好好解釋,可說著說著卻又不知該怎樣解釋。


    胡阿嬌也提醒過周氏,男人在那當下都沒了神智,所以要提前同虎子說好,別放縱他肆意來,難免傷了自個兒。誰料周氏還沒來得及說,虎子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再也牽不住了。


    見虎子這般懊惱,周氏心裏的氣也去了一半兒,卻仍不給他好臉色,隻冷冷道:“罷了,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麽可說的,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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