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就是那姓孟的。”亥言悠悠道,“我倒是以為,這個什麽鐵扇子......心機頗深。”


    “何以見得?”武鬆急忙問道。


    “方才他一得知你姓名,便已改口稱你為武兄弟了。”亥言道,“難道你未發現?”


    “嗯。”武鬆點了點頭,“的確是熟絡得快了些。不過,我若坐了第三把交椅,稱號道弟也是應該的。”


    “那也未必。”亥言略有所思道,“你這第三把交椅怕是有坐不成的可能。”


    “哦?小師父何出此言?”上官令也放下了手中正擦拭著的銀手刀。


    “你聽過功高震主嗎?”亥言緩緩道,“你三人一下就滅了金人的兵寨,怕是也嚇到了人家了。”


    亥言此言一出,武鬆和上官令也頓時反應過來,這一戰的確是有些過於鋒芒外露了。


    “你的意思是,這王青會食言而肥,當初之諾就不作數了?”上官令道。


    “不作數就不作數吧,那第三把交椅不坐也罷。”武鬆則悻悻然道。


    “恐怕還不止於此。”亥言小臉上眉頭一皺,“我擔心的是,這山寨會容不下我等。”


    “果真會如此嗎?”武鬆也是一愕,“你是不是有些過慮了。”


    “要不今夜我去打探一番?”亥言突然靈機一動。


    武鬆顯然知道他欲行何事,連忙阻止道:“我等是誠心前來投靠,你若如此,怕是有些不妥吧?”


    “你就不怕這山寨之人對我等不利?”亥言撇了撇嘴。


    “他若是想是對我等不利,又何必請我等上山呢?”武鬆道,“你且莫急,等見了那姓孟的,再作計效不遲。”


    亥言見武鬆如此,也隻能暫且作罷。


    亥言的擔心還未得到證明,而那位山大王孟憲的麵卻也未見到。


    按王青的說法,孟憲這幾日染上了風寒,不便見客,還請武鬆等人見諒。待身體好些後,自當再與諸位相見。


    對於如此牽強的理由,武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自己是客,客隨主便是起碼的禮數。


    雖然沒有見到孟憲,但王青對武鬆等人招呼得卻足夠周到。每日皆有好酒好肉送來。尤其是知道武鬆善飲,好酒也備下了數壇。


    隻有一點,一旦武鬆等人想出門去山寨逛逛,即會被門口的嘍囉勸回。說是二當家有過吩咐,山中遍布不少機關,怕眾人誤入,再有損傷就不好了。


    一連三日,日日皆是如此。就算每日皆可喝個痛快,武鬆也已憋得難受。


    他心裏覺得,亥言的擔心怕是要成真了。


    到了第四日,好酒好肉依然按時送來了。但武鬆等人卻無人動筷子。直到負責送酒菜的小嘍囉前來收拾碗碟時,才發現桌上的酒菜原封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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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嘍囉頓時覺得氣氛不對,有些尷尬地笑道:“各位好漢為何不吃?是不是嫌酒菜少了花樣,或是不對胃口。要不小的讓夥房重做幾樣,再送來?”


    “不必了。”武鬆冷冷道,“回去告訴你家二當家的,就說我等已討擾貴寨多日了,今日便告辭下山。”


    “嗯,各位這是......要走?


    ”小嘍囉道,“若是因小的伺候不周,各位爺直管明說便是。但凡小的能做的,絕無二話。”


    “不幹你的事。”武鬆道,“你直管將話帶到便是。”


    “可......若是讓二當家的知道是小的招待不周,讓各位心生了去意,小的怕是吃罪不起啊!”那小嘍囉似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還在說著。


    “你這人,好生囉嗦,我已說過了,我等是自己要走,與你不並無相幹!”武鬆有些不耐煩了,“你為何還如此多事!”


    “好漢息怒,若是嫌酒不好,小的馬上就去換。”小嘍囉一副討饒之像,卻就是不肯去傳話。


    亥言頓時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


    武鬆正要發作,亥言已搶先道:“這位小哥,若是我等下山了,你可是會有麻煩?”


    “這......”小嘍囉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你直管說出實情,我保你無事。”亥言一邊安撫著小嘍囉,一邊朝上官令使了個眼色。


    上官令立即會意,看似漫不經心地朝院門口走去。


    小嘍囉下意識地也朝院門口看了一眼,這才又開口道:“二當家隻是吩咐小的,五日之內務比好生招待各位,若是各位好漢提前下山去了,就要......就要......”


    “就要什麽?”見小嘍囉吞吞吐吐,武鬆厲聲問道。


    “就要......剁了小的的雙手。”小嘍囉顫危危地回道。


    “還有這等事!”武鬆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又坐了回去。


    “那你可知,你家二當家的為何要留我等五日?”武鬆放緩了語氣。


    “小的隻是奉命辦事,這其中緣故卻不知。”


    “那你家大當家的病可好些了?”亥言冷不丁地問道。


    “病?”小嘍囉一臉茫然,“小的就是個打雜的,幾日也見不到大當家一麵,又如何知曉這些。”


    “你且先回去,晚間照舊送酒菜來便是。”武鬆道,“隻是方才所言,且莫與人說起。不然......”


    說話間,隻見武鬆隨手操起桌上的一把酒壺,稍一用力,酒壺應聲而裂,化作無數碎片。


    “小的不敢,不敢。”那小嘍囉頓時嚇得麵無人色,躬身後退著告辭而去。


    那王青為何要留足眾人五日?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原本按亥言的計劃,今日拒食酒菜,並揚言要告辭下山,正是為了以退為進,逼迫那孟憲現身。


    可眼下,卻意外得知了王青的安排,而今日一過,便是第五日了。


    “柳娘子,你以為那王青何故如此?”亥言盯著桌上的酒菜,卻問的是柳如煙。


    “或許他是在等些什麽。”柳如煙若有所思道,“等人或是等事。”


    “嗯。小僧也以為是。”亥言道,“可是以五日為限,又能等來什麽呢?”


    突然,亥言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娘子可知,此地距憲州有多遠?”亥言問道。


    “憲州?”柳如煙一愣,“怕有四五百裏。”


    “那代州呢?”


    “代


    州,也差不多。四百裏總是有的。”柳如煙回道。


    “那若是往返這兩地,需要多少時日?”亥言又問道。


    “若是有好馬換乘,來去各需一日。”柳如煙道,“若是單人單騎,怕是最快也需要三日才可往返。”


    “那若是代州有大隊人馬前來呢?”亥言問得越來越奇怪。


    “若以輕騎奔襲,兩日可到。”柳如煙雖然不知亥言究竟是何意,卻也猜到了三分。


    “小和尚,你這是何意?”上官令終於忍不住問道,“那憲州和代州不是皆為金兵所據了嗎?”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隻是在想,若是王青有意引金兵到此,我等該如何應對?”亥言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愕,就連柳如煙也麵露狐疑之色。


    “你是又發現了什麽蹊蹺之處嗎?”武鬆心裏清楚,亥言絕不會信口開河。


    “嘿嘿。”亥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瞞各位,這兩日夜裏,我偷偷出去逛了逛。”


    “原來如此。”武鬆心裏知道,這越是不讓去的地方,亥言就越是好奇。他定是趁眾人熟睡之時,偷跑出去了。而以他之能,就算是自己也很難察覺。


    “快說吧,你究竟發現了什麽?”武鬆道。


    “其實我也就是隨意逛逛,因為師兄有言在先,我連那座大殿也沒進。”亥言道,“不過,也確實發現了一些古怪。”


    “是何古怪?”武鬆道,“你要急死我不成?”


    “師兄可還記得,那隊在大殿門前值守的士卒?”亥言倒是一點不急。


    “記得。”武鬆道,“那隊士卒著裝和尋常嘍囉大有不同,想來應是這山寨中的精銳之士。”


    “對。這古怪之處正是在其著裝上。”亥言道,“進山那日,因相距太遠,還看不真切。直到湊近了才發現,這隊士卒所穿號衣皆是,左衽!”


    “左衽?”武鬆一聽,當即一驚,“你是說,這些人皆是韃子?”


    “是不是韃子,我也不敢斷言。”亥言道,“但胡服左衽卻是不假。”


    “所以,你才懷疑那王青會引金兵到此?”上官令道。


    亥言點了點頭。


    “可是這山寨不是一直以金兵為敵嗎?那寨門前所立的投名狀又豈能有假?”上官令還是一臉不解。


    “是啊,若是那王青有意引金兵前來,不是自找麻煩嗎?”韓嶽蓉也在一旁道。


    “這也正是我還未想明白之處。”亥言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王青絕無收留我等之意。”


    “小師父所言,奴家亦有同感。”柳如煙此時道,“不然,為何遲遲不肯引那孟憲來見,讓我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自從亥言說出那個看似無理的猜測之後,武鬆一直沒說話。因為他一直在想,若是真有金兵前來,會是怎樣的後果。


    “借刀殺人。”武鬆突然說道。


    ”


    “若是有大隊人馬前來呢?”亥言接著問道。


    “就算皆是輕騎,怕也需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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