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不喜歡使用壁爐,但無可否認它確實是已知最安全的交通方式之一,特別是你還隨身帶著好幾瓶不穩定的魔藥。


    袍角都是爐灰,德拉科動作迅速的施清潔咒,他聽見哈利的腳步聲在靠近——噢,還有醒酒咒,他不希望自己聽起來像個酒鬼。


    “要喝咖啡嗎?”哈利出現在客廳裏,他的心情不錯,隨意且放鬆。


    “好的,謝謝。”


    哈利從來不煮咖啡,德拉科坐下來,看著他用魔法燒水,有些挑剔的想。


    一種黑色的粉末被開水衝開,哈利用銀勺攪了攪,然後就直接放在德拉科的麵前,連個茶托都沒給,勺子還留在旋轉的液體中。


    聊勝於無,德拉科這麽安慰著自己,喝了幾口。


    在他對麵,哈利動作不是很好看的撕扯一塊發硬的麵包。


    “它看起來至少應該是三天前的了。”德拉科指出。


    哈利聳肩,“但還沒壞。”


    “讓我試試。”德拉科抽出魔杖,遠遠的對準那塊麵包,低聲念叨了一個咒語,白光掠過桌子,麵包立刻冒出剛出爐的熱氣。


    “挺有用的。”哈利若有所思,捏著那塊複活般溫熱新鮮的麵包,“我對家務咒語簡直一竅不通。”他友好的說,又咬了一口。


    德拉科低下頭攪拌那杯根本不需要任何攪拌的咖啡,他的思緒糾結著,心髒跳的比平時要快,而銀勺甚至和杯沿來了幾次輕微的碰撞。


    這是一個好時機嗎?哈利現在喝著熱咖啡,麵包也很鬆軟,清爽的風從窗戶進來再從側門出去,羽毛髒汙的小鳥站在窗台上啄著牆灰。氣氛輕鬆,哈利安靜愉快,看上去願意回答自己提出的任何一個問題。


    “我能看一下你的魔杖嗎?”德拉科問,並且在下一秒就發現哈利臉部的輪廓僵硬了起來。


    “請問,你說什麽?”哈利至少表麵上是平靜的問。


    應該閉嘴,轉移話題,大腦裏屬於理智的那一部分有些驚慌的說,但德拉科決定無視它們,“你的魔杖.。”他快速的說。


    哈利放下了麵包,失去了他的胃口,歎著氣說,“我知道你發現了,但沒想到你會問。”


    德拉科的嘴唇嚅動了一會,“醫生的品質。”他困難的解釋。


    “噢。”哈利明白的說。


    “他很好,沒有斷,沒有壞,功能齊全運轉正常。假若需要,他可以為了治療而出現。”哈利說,“如果這是你想問的。”


    但他們都知道,德拉科想問的遠不止這些。


    在繼續和停止之間德拉科搖擺著,而哈利接下來比平常更重的放下杯子的動作打消了他所有的想法。現在即便是情感的那部分都在告訴他,自己確實開始驚慌了。


    “那很好。”德拉科說,自然地好像他剛剛真的隻是為了治療而提出那個話題,“你眼睛好後想幹什麽?據說你打算回霍格沃茨。”他隨意的說。


    “說實話,我更傾向待在這裏。”哈利有些低落的說。


    “作為一個落魄英雄孤獨終生然後死在這個荒郊野外?”德拉科輕聲說,“真心實意這麽打算?”


    哈利點頭,然後搖頭,“最後一段我應該會去聖芒戈,鑒於那時我可能老的連開水都燒不開。”


    “非常詳盡的計劃。”德拉科轉轉眼珠,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可能,“那麽鑒於現在還是有很多黑巫師把殺死你作為一生的目標,我可以猜測你以防萬一連葬禮都預備好了?”


    哈利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微笑,“你想聽嗎?”


    德拉科挑起眉毛,“如果可以。”


    “我不想開葬禮。”哈利真的開始說了,“也不想要墳墓,就隨便埋在哪個郊外的樹林裏,哪棵成長中的樹下。”


    “聽起來很糟糕。”德拉科誠實的說。


    “不,那很溫馨。”哈利堅定的說,“不會每天都有人來獻花,有人來哀吊,有人來嘲笑或者哭泣。隻有陽光、小鳥、露水還有別的類似的東西。”


    德拉科靜靜的聽著。


    “在某個和平的午後,會有一家人——可能是麻瓜也可能是巫師,他們來到我的樹林,帶著紅茶還有餅幹……”


    “然後坐在你屍體的上方喝下午茶,一片花瓣從上麵掉入他們的茶杯,小女兒笑著說,哦媽媽,這可是花茶。”德拉科頓了一下,冷冷的說,“好溫馨。”


    哈利目瞪口呆,盡管他的眼睛被包在了紗布下麵,但德拉科可以肯定隻要能它一定會瞪的。


    “天哪。”哈利笑了,肩膀顫抖著,右手撐住額頭,“梅林的……褲子。”


    “知道你的設想有多無趣了吧。”德拉科滿意的說。


    哈利依然在笑,而且越來越厲害,他舉起一隻手承認自己的落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掌握自己的語言能力,“你的葬禮呢?有什麽打算。”他的聲音還是帶著笑意。


    德拉科向後靠在椅背上,“我很傳統。”他簡略的說。


    哈利卻表示他想知道更多的細節。


    “好吧,好吧。”德拉科無奈的說,“我會走既定的流程,登報發喪——聚集族人——憑吊——舉行葬禮——最後是遺囑。”他慢吞吞的加上,“當然,我會埋在家族墓地。”


    “很無趣。”


    “彼此彼此。”


    他們停頓了片刻,然後又笑了起來。


    葬禮忽然間變成了一個幽默的話題,他們如此自如的談論對方和自己的死亡。就好像兩個真正全然無知的新鮮少年,對死亡毫無敬意更無畏懼。


    哈利把最後一點麵包塞進嘴裏,“幫我去找幾本麻瓜的小說吧,你對下午茶的描述勾起了我對它們的興趣。”他的腳在桌下交疊起來,“懸疑偵探之類的。”


    德拉科拍拍扶手起身,他向書房走去,準備在那成堆的書裏大海撈針,嘴角還帶著微笑。


    當他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餐具碰撞的聲音。


    德拉科忍不住住回頭,他看見哈利站在廚房裏,把盤子和杯子懸浮到水槽裏,力道剛好、位置準確、嫻熟無比。


    一種奇怪而複雜的感覺湧上德拉科的大腦,有個小小的、脆弱的東西在他的胸膛裏被戳破了,而他卻不知道那是什麽。


    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德拉科平穩的轉身向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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