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京都所司代稻葉正邦發動政變,率武士衝入京都禦所要求睦仁退位,在日本國成立德川將軍為元首的武家國度。但隨後其就被會津藩鬆平家剿滅,激鬥中,京都化作一片熊熊火海,稻葉正邦也斃命於大火中。


    稻葉正邦叛亂據說是因為其目睹武家社會一步步走向崩潰而絕望,如此才作出了反常的行為,其並沒有得到幕府的支持。


    因為將其剿滅,負有王城守護者之名的會津藩,一直以來便是幕府之親藩,也就是與德川家有血緣關係的藩領,會津藩可以說是防範奧羽諸多外樣大名的前線,地位極為重要,而幾年前,又被幕府授予護衛京都之重任。


    會津家訓十五條,其中規定:會津藩便是將軍家的守護神,藩主與家臣永不可背叛德川的天下。這一家訓,自問世起就被會津鬆平家上下一力堅守,號稱“會津魂”。


    既然沒有得到將軍的首肯,稻葉正邦為何敢於衝擊京都禦所,而因為稻葉正邦的斃命,此事便也成為幕末時代難解謎團之一。有人說其是將軍秘密授意,但又因為支持將軍統一日本國的英國人出爾反爾,態度曖昧,將軍才不得不急刹車,稻葉正邦不過是將軍的替死鬼。也有人說,這裏麵有中國人參與。不過不管何等說法,都難以自圓其說,都有無數條理由可以駁斥。


    話說回來,幕末時代,日本國內思想對立尖銳,稻葉正邦隻不過是被後世稱為“最後的武士”、“絕望的掙紮者”中之一員,如同稻葉正邦這樣的瘋子又何止一人?內憂外患,遇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這些被各種思想折磨的性格悲觀扭曲的武家,行事實在已經不能以常理推測。


    此事對於皇室聲望的打擊可想而知,近千年幕府統治下的日本,天皇本就是玩具般被大名們搶奪,號稱是神,但與明治之後日本皇室利用神道教進行敬神愛國、崇祖忠皇教育的氛圍完全不同,其皇室的皇權、威望更遠遠不及後世。


    京都“禁門之變”使得上京的八百二十九町中一百七十六町被燒毀,二萬四千五百七十四間房中五千四百三十五間化為灰燼。下京的災情更為慘重:二萬四千八百四十間房中有二萬三千九十二間被毀。


    “禁門之變”的消息傳到中國時,葉昭正在伯力視察前線軍備,聽聞京都烈火熊熊,心說曆史可真是驚人的相似,同樣的年代,前世發了大火,今世也來一次,倒令人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上蒼主宰。


    伯力位於黑龍江和烏蘇裏江交匯處,前朝便為軍事重鎮,南北朝內戰爆發之時,俄國人趁機侵吞,平遠軍出關,一鼓作氣打到黑龍江北,伯力自然收複。


    在這座後世屬於俄羅斯的城鎮裏晃悠,葉昭心情未免異樣,而伯力以東一直到鯨海(日本海)沿岸四十餘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同樣還在帝國手中,帝國依然是朝鮮的唯一鄰國。


    關外資源豐富,是這兩年私人投資興建鐵路的密集地區,幹線鐵路,奉天到長春廳、吉林府的鐵路已經通車,吉林——伯力一線,也在修建中。


    現今從京師到伯力不過十餘日時光,可先乘火車到吉林府,再換成快馬前往伯力。


    伯力城已經建起了船塢、小型鐵廠、化學藥劑廠等等工廠,有小炮艇遊弋在江中,與黑龍江下流沿岸的前朝軍民定居開墾的一個個據點相對峙。


    伯力城采用帝國特有的民兵製政治框架,和前朝的旗城、明代的軍戶大同小異,全城農業人口皆是“建設民兵戶籍”,帝國為“兵戶”分配土地,收取一定的地租。“兵戶”家庭年滿十八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男丁均為後備役民兵,農閑時進行軍事訓練,同時以師、兵團、營、哨的構架進行管理。


    當然,平日槍械都藏於軍火庫,僅有從男丁較多家庭輪流抽調設立的常備“治安營”二十四小時配有器械。而移民城師一級單位,大概會有快槍、慢槍、火銃、鳥銃等等各類火器五千到七八千枝,又有槍矛鋼刀等武器,自不能與正規軍相提並論。


    建設民兵軍團,這是特殊曆史時期的特殊體製,在帝國邊疆各移民城鎮如浩罕城、突厥斯坦城、杜尚別、比什凱克等城普遍存在。


    而在伯力城,除了各兵團農莊,還有皇莊的存在。黑瞎子島群島,皆為皇室農莊、林場、礦場。黑瞎子各島總麵積將近四百平方公裏,資源極為豐富,但葉昭同意樞密院在黑瞎子島設皇莊,將整個黑瞎子群島劃為皇莊的提議自不是為了其價值,而是如樞密院所言,顯示帝國在北域存在的決心,顯示皇室的決心。


    伯力城“兵戶”,負有拱衛皇莊之責,自也安移民之心,畢竟伯力毗鄰前線,與西域各移民城又不同,皇莊的設立對於安撫民心極為必要,在黑龍江沿岸的移民點,大多同時有皇莊存在。


    這種民兵城鎮,一來擴荒移民,緩解帝國耕地壓力,尤其是可以逐步解決天災之年的流民之亂;二來武裝自衛,有一定的邊境警衛能力;三來可以為邊防駐軍提供部分食糧。可謂一舉數得。


    伯力城的黑瞎子島皇莊,除了征募的內地雇農,又有大量俄國農奴的存在,如十多年前葉昭在關外抓的婦孺農奴,那些小孩許多都已經長大成人,成為農奴之一員,又有這兩年抓的俄國移民,如伯力城成為俘虜的俄國移民,便多數成了皇莊農奴,整個黑瞎子島皇莊,俄國農奴超過了一千人,大多數為女子。


    此時葉昭就走在黑瞎子島一片皇莊開墾區旁,阡陌縱橫,人工開挖的溝渠裏灌溉農田的清水緩緩流過,這一片是麥田區,小麥剛剛獲得大豐收,田野中,到處是忙碌的雇農身影,正在複種秋白菜、蘿卜,在黑龍江流域,冬季天寒地凍而又漫長,但若耕作春小麥,從小麥成熟到冬季之間,還能複種一輪冬儲青菜。


    田地間的土路極窄,大概隻能三四人並行,二三十名侍衛簇擁著葉昭行走其間,農忙之際,又無人知道大皇帝來到農莊,最多向這邊好奇的看上幾眼,心裏多半揣測又是京城來的哪路賬房。


    昨天剛剛下過雨,空氣甚是清新,微風習習,絲毫不覺盛夏酷暑之熱。


    葉昭已經剪了發,穿著一襲雪白中山裝,整個人都白燦燦好似有光環一般。


    葉昭曾經和紅娘研究過多種發型,但所有發型,莫不要戴紗冠璞頭才顯其莊重,最後葉昭就幹脆剪了辮子,還是短發。


    不過隨著皇室、貴族在各種重大儀式中開始穿戴紗冠璞頭華夏袍服,古典的紗冠、直領對襟的宋服,成為重要節日、場合的禮服之一種,隨即這種風氣在民間也漸漸流行起來,祭奠、禮慶等等敬天地、拜鬼神的禮儀場合,民間衣飾上也開始鄭重其事。


    而帝國小學生入學,都會舉辦隆重的“開筆破蒙”之儀式,學童們戴璞頭紗冠,穿華夏儒生袍,在孔廟參拜孔子像,聽學校校長講授忠孝之道,贈帝國皇室對全國入學學童之祝福教勉,是皇後親筆題寫的“行正直事,做正直人”之八字素貼。此傳統一直延續到後世,從某種程度上,後世之學童,先識蓉兒,才知葉昭。


    蹲在溝渠土埂上,流水清澈見底,葉昭忍不住伸手鞠一捧水吸吮,清涼甜美,沁人心脾。葉昭笑道:“好水!”


    帝國已經開始用電力活塞水泵機取代歐洲盛行的蒸汽活塞水泵,田地中漸漸出現水井水泵取水,當然,這些水泵都出現在帝國集體農莊中,因為隨之水泵還要配套小發電機,小農經濟,暫時並無條件配備。


    不過伯力一帶農田,灌溉用水皆引用江水,江水便如此甘甜清澈,又如何不令葉昭感慨?


    站起身,葉昭擺擺手:“回了!”


    伯力城內,有部分俄羅斯建築,那種東正教影響的風格,那種洋蔥頂建築,色彩鮮豔的圓頂尖塔,從美感上來說還是挺漂亮的。


    葉昭所住的原沙俄城主府邸便是這種風情了,隻是石塊堆砌,粗糙簡單,畢竟在遠東其移民的建築器械簡單,怕也沒真正的建築師。


    進了書房翻看電文,不多時,敲門聲,外麵錦二奶奶嬌媚可人的聲音:“萬歲爺,妾身回來了。”


    葉昭就笑,說道:“進來吧。”


    這次來伯力,帶了金鳳,一來她管理皇莊賬目,二來此次便是廢除俄國人農奴身份,給予其皇莊雇農、帝國公民之身份,準許她們自由婚配。當然,經過審查,有一百餘人在俄國便是小偷、罪犯,又有曾經欺壓中國人但罪不致死者,這些人自不會被解放,等於勞動改造了。


    變成自由雇農的俄國人,重新與皇莊簽訂勞動契約,從此有銀錢進項,也可以自由離開皇莊。不過想來沒有人會選擇後者,在這皇莊裏,安全是很有保障的,在外麵,這些俄國女人便如孤雁一般,誰知道會遇到多麽可怕的事情?


    “辦妥了吧?”金鳳進來後,葉昭隨口問了一句,要說金鳳辦事葉昭是很放心的。現在禁宮諸女也算各司其職,如蘭貴人,與朱絲絲走的極近,兩人經常商量議政院的事兒,若不是恪於蘭貴人的身份,葉昭可真想將她也送進議政院。


    皇妃皇太妃中,就算鈕鈷祿氏和花姬,也都找到了自己的樂趣,鈕鈷祿氏吃齋念佛,生活的極為平靜;花姬則成了保姆,整日哄著兩個小丫頭玩。


    這段時間,諸女都未再懷孕,令葉昭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問題,可也無法查證。


    “金鳳,走,我帶你騎馬去。”葉昭興衝衝站起了身。


    金鳳水汪汪媚意無邊的鳳眼一亮,雖說心裏有點怕,可這是自家男人寵自己不是?金鳳心裏,可都是將葉昭稱作相公,每次思及自己相公是萬歲爺,自己是貴妃娘娘,身子骨就輕飄飄的。


    半個多時辰後,數十匹快馬就奔馳在了草原上,西方,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盡頭,不時有飛鳥野獸的鳴叫低吼。


    抱著金妃軟綿綿的身子馳騁在天蒼蒼林茫茫的原野上,委實令人豪興大起。


    金鳳一襲粉色紅花的豔麗旗袍,絲襪美腿,一雙柔軟的小腳襯在紅色的高跟鞋裏,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誘人的光芒。


    抱著她嬌軟無比的腰肢飛馬馳騁,宛如劫掠了民國版文明世界的姨太太,與周邊蒼茫天地是那麽的不協調。


    金鳳嚇得俏臉發白,緊緊閉著雙目,蔻丹小手緊抓葉昭胸前衣襟,看樣子若不是有侍衛在側,早就尖叫起來,忍得很辛苦吧?令葉昭大笑不已。


    “籲、籲……”在密林邊緣,葉昭勒住馬勢,抱著金鳳跳下馬,金鳳腿早就軟了,一個趔趄,又癱軟在葉昭懷中。


    幾名女侍快步趕過來,踏平半人高的雜草,又將折疊木椅拉開,小心擺好,葉昭抱著金鳳坐了,侍衛們有的去打野味,有的站在附近警戒,也有的騎馬遠遠的去放哨。


    “偷得浮生白日閑啊!”葉昭握著金鳳柔荑,歎了口氣。


    金鳳驚懼漸去,勉強笑了笑。


    葉昭道:“你這可還不如花姬了,人家花姬還敢騎馬呢。”


    金鳳小聲說:“妾身,妾身回去定勤加練習。”


    葉昭啞然失笑,說道:“那也不必了,以後啊,你學學開車,比學騎馬容易。”說著話站起身,看著遠方說:“本想和你去打幾個兔子,算了,讓他們幹去吧。”


    金鳳忙道:“妾身陪萬歲爺去。”


    葉昭擺擺手:“不必了。”


    金鳳道:“萬歲爺難得出來透口氣,金鳳不想掃萬歲爺的興。”


    確實,葉昭在京城雖說政事上不似以前忙,隻需把握大方向,但他閑不住,以文武的身份在大學授課,而且,在京師仁和醫院掛了個特別顧問的名,來掌握阿司匹林和新型麻醉劑的臨床反饋信息。


    沒辦法,阿司匹林是他鼓搗出來的,麻醉劑是他改進的,雖然他是化學家,不是醫學家,但不盯著點實在不放心。


    乙酰水楊酸(阿司匹林)其實在十幾年前便在化學實驗室中誕生,隻是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現今葉昭領導的皇家科學院化學實驗室與醫學實驗室合作,開始在仁和醫院進行臨床試驗,並且注冊專利。


    至於麻醉劑,實則乙醚和氯仿在西方應用已經極為普遍,葉昭隻是改進了化學藥物之提純。


    化學家在這個世界便是藥學家,這點令葉昭也莫可奈何。


    葉昭笑道:“成親這些年了,還這般小心翼翼,金鳳啊,再這樣咱倆可生分了。”


    金鳳輕笑道:“生分好啊,萬歲爺說過,人都會喜新厭舊,夫妻之間相處,要保持,保持新鮮感,萬歲爺,我說的對不對?”


    葉昭就笑,心說這是後世經驗,放到現今大錯特錯,就算整日和她們膩在一起也膩不夠,更甭說實在和她們相處的時間有限。說道:“話沒錯,可你下回再大膽胡鬧,我可打你屁股了。”


    這次來伯力,金鳳不知道從哪兒又踅摸了一位美嬌娃,自是帶來服侍葉昭的,被葉昭給趕了出去。


    金鳳吐吐舌頭,說不出的可愛,說:“金鳳不敢了。”


    其實葉昭才不信呢,這位二奶奶事事討好自己沒錯,但有主意著呢,隻要自己不真發脾氣,她才不會收斂,可話說回來,要因為這種事吹胡子瞪眼睛的,是不是太虛偽,自己沒那心思不假,可有時候也覺得挺有意思。


    唉,自己真是變了許多。


    站起身笑道:“走,走走,去樹林裏打個熊瞎子玩。”


    就在摸槍上子彈準備與金鳳去原始森林中探險的當口,遠方一騎奔來,卻是京裏急電,薩摩鳥津家本城被攻破,細川韶邦統一了九州島,隨即率大軍登陸本州島,與備前、美作聯軍夾攻長州毛利。


    看著電報葉昭歎口氣,鳥津家、毛利家在戰國時都是令豐臣秀吉最為頭疼的勢力,都出現過戰國無雙之人物,現今這些顯赫的武家,卻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


    電文裏也提到了日本本州島北部戰事,酒井慶義的三藩聯軍被越後四國聯軍擊潰,不過陸奧諸藩大名顯然擔心越後幕府聯軍徹底擊潰酒井慶義後趁機橫掃陸奧,是以開始或明或暗的支持酒井慶義,本州島北部戰場陷入僵局。從戰國起,陸奧各藩大名便與幕府不睦,屬於遠藩,隻是名義上的臣服,自不希望幕府親藩進入本州島北部。


    看過電文,葉昭沉吟了一會兒,就扛起步槍對金鳳一笑,說:“走,去打熊瞎子。”


    金鳳忙跟了上去,心下奇怪,相公怎麽喜歡帶自己往老林裏跑呢?自不知道葉昭心思,帶著這嬌貴的摩登小尤物跋山涉水的打獵,可也挺浪漫不是?


    ……


    八月十五日,在江戶的一艘中國商船被炸藥炸沉,當時還在船上的二十三名水手或被當場炸死,或溺水身亡。雖然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一名中國記者隱約覺得一具屍體麵熟,好像是他前不久報道過的因強暴虐殺婦女被判絞刑的死刑犯,但這念頭一閃而逝,他自己都沒往心裏去。


    八月十六日,中國外務部強烈譴責了日本暴徒的暴行,同時態度強硬的表示不再承認天皇和幕府將軍為日本國元首,呼籲日本各方立即停止武力衝突。


    八月十八日,細川韶邦攻破長州藩本城萩城,藩主毛利敬親剖腹。


    八月二十五日,皇家重步兵禁衛旅在越後登陸,這枝特種作戰部隊,中原帝國最強之步兵團,三下五除二,以零陣亡擊潰了越後四國聯軍兩萬足輕火槍兵。


    九月二日,又擊潰了準備趁機反撲越後的酒井慶義,令日本諸藩大名怵然而驚,再不敢輕動。


    而此時,日本皇室向中原帝國提出了避難的請求,概因細川韶邦已經征募商船準備上京,而種種跡象表明,有武裝團體準備趁細川上京混亂之際血洗京都禦所。


    睦仁第一時間就猜想這是中國人訓練並支持的武裝,準備將日本皇族鏟除以絕後患,而此時,隻有破釜沉舟來避免滅族之禍,當然,其中自少不得親信內侍慫恿。而該內侍每月從中原帝國的內務府領取巨額俸祿一事,世上隻有幾人知道,更湮沒於曆史記載中。


    睦仁畢竟剛剛十五歲,周歲十四歲,生死存亡之際,未免慌神,而且京都剛剛在火海中幾成廢墟,天下大亂之際,京都禦所實在並不安全。孝明天皇的女禦和典侍們包括皇太後九條夙子均是愁雲慘霧,惶惶不可終日,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旁側又有人慫恿,一時又有何計較?


    誰知道,中國人這一次很痛快的答應了日本皇室的避難請求,並開始斡旋各方勢力和解。


    中國人的行動也極為迅速,九月十三日,孔雀步兵團進入京都,在睦仁還未想出任何計較之時,半迎接半脅迫的將日本皇室包括女婢在內的千餘人“裝船”,期間欲強行攔截皇駕的王城守護鬆平藩軍同樣被重步兵禁衛旅擊潰。


    九月底,日本皇室抵達北京,被安置在原肅親王府,現則更名為“安樂堂”。


    幾乎在日本皇室離開京都的同時,細川韶邦的步兵隊渡海奇襲江戶,攻破江戶城本丸,幕府將軍德川家茂被咽喉、腸胃、腳氣等疾病困擾,終於難堪重負,城破之時便即氣絕。


    雖然中國人馬上解除了細川韶邦的武裝,但江戶城,毫無疑問落在了細川家之手。


    細川氏乃是室町幕府時足利將軍一脈的支係,足利家任上總,三河的守護,足利義季移居三河國細川村,細川一族從此開始了繁衍。


    細川家曆經室町幕府的輝煌,鐮倉幕府的平庸,再到江戶幕府的熊本藩中興、崛起,終於進入江戶,成為後幕府時代最強大的大名。


    細川韶邦可以說有著第一代幕府足利氏血脈,此時占據江戶,手下人不免勸說他,向中國人請求迎回天皇,自領征夷大將軍,從此日本國進入細川幕府時代。


    細川韶邦卻沒有這麽做,甚至根本未向與他私交甚密的中國駐江戶總領事馬博文提起此事,而是在中國人斡旋下,與各方勢力談判,分封諸藩,一些實力強勁的藩主被封到了富裕之地。


    到十月底,細川韶邦在江戶宣布,成立日本共和國,他自領第一任大總統,各藩藩主均表示擁戴。


    好像改天換地,實則和幕府製度完全相同,他仍是名義上統領諸藩的將軍,隻是,頭上沒了天皇這個神祗。


    中國外務部很快承認了日本共和國,並與細川政龘府簽訂了一係列繼承日本前朝的條約。同時中國外務部也表示承認蝦夷共和國的獨立,雖然對蝦夷共和國仇視華人的態度表示遺憾,但並不會訴諸武力,同時也希望蝦夷共和國遵守外交守則,成為負責任的政龘府,如果有海盜化趨勢,後果自負。


    顯然,“恐怖組織”國家化,實則是給它戴緊箍咒呢。


    帝國又宣布,鑒於蝦夷共和國對中國采取不友好和敵視政策,中國將不會同蝦夷共和國進行任何形式的貿易活動,任何在中國注冊的貿易商行有同蝦夷共和國貿易者,將會被嚴厲製裁。


    其實北海道在現今來說,是個苦寒之地,莫說中國對其禁貿,就算不禁止,怕也沒什麽商人對其有興趣。


    紅娘前往肅親王府傳大皇帝口諭安撫睦仁一行時,心下不免對葉昭作派有些無奈,總是這般,讓人稀裏糊塗的進了套。日本皇室,可以說稀裏糊塗的邊緣化了,說沒了吧,類似退位詔書之類的聲明都沒有,說還在吧,又稀裏糊塗來了北京,也不是被中國人劫持。


    隻怕大多數日本國民也是稀裏糊塗,也說不上本國到底是有天皇呢,還是沒了天皇。日本雖稱共和國,不過現在來說,共和一詞,理解自又不同。


    肅親王府倒是氣派的很,庭院層層疊疊。聽聞皇貴妃駕到,睦仁一眾迎出。


    其中有睦仁及兩個弟弟閑院宮、伏見宮,養母女禦(皇太後)九條夙子、生母典侍中山慶子,比睦仁大不了多少的姑姑和宮,妹妹甘露院宮。


    氣派森嚴的銀安殿中,紅娘溫言安撫了睦仁等人幾句,說道:“大皇帝言道,你等就安心住下,此府邸便贈與貴人,每月開支,有宗人府辦理。”


    睦仁和弟弟、妹妹都學中原語言,養母和生母聽不大明白,自有閑院宮在旁悄聲解說。


    睦仁早聽說過中原這位皇貴妃,不免偷偷多打量了幾眼,見她雙目如電,忙收回目光,作出一副茫然略帶驚懼的神情,心裏深深歎口氣,或許,這是上天對我的考驗吧,中國人說臥薪嚐膽,總有一天,我要回歸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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