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無可厚非。


    不能說老王勢利,隻能說現實如此。


    商人以利益為先,如果沒有豐厚的回報,憑什麽心甘情願的付出?


    就像之前,自己還未贏得詩仙之名時,和老王費盡唇舌,才爭得七成的利潤。


    可一旦有了名聲,張口要八成的利潤,老王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而此時此刻,老王更是張口就要送塊金字牌匾,白白送給自己至少幾萬兩雪花紋銀,這其中的道道,陸沉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過明白是一碼事,要不要,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拿人家的手短。


    幾萬兩銀子,王福敢白送,陸沉還不敢要呢。


    “太貴重了,王掌櫃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決計不行。”


    他連忙搖頭。


    王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道:“又跟老兄我見外?”


    陸沉苦笑道:“王掌櫃誤會了,這不是見外不見外的事,而是您方才說的,太張揚了!這‘詩仙府邸’四個字雖說是陛下親自所寫,可也不至於用金子打造啊,若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裏,難保不會認為我過於奢靡,即便是看在外人的眼裏,這四個金字,也實在是太過刺眼啊。”


    王福沉默片刻,胖臉重新洋溢起憨厚的笑容,說道:“老弟說的有理,就依你,實心的金字,就算了,但是鍍金的總可以吧?還有牌匾的材質,弄不到那麽大塊的紫檀木,也得是金絲楠木的,否則如何能承受起本朝陛下這無比貴重的四個字。這件事就包在王某的身上,陸老弟切不可再推辭,否則老兄我可真要生氣了。”


    紫檀木,金絲楠木……


    用這等昂貴木材,做成牌匾,怕是也得不少銀子。


    無奈盛情難卻,老王都這麽說了,若是再拒絕,實在是不給麵子,陸沉隻能拱手,先行致謝道:“那陸某就謝過王掌櫃了。”


    “客氣啥。”王福一擺手,隨即說道:“老弟喬遷之喜,依老兄看來,應該操辦一番,若是就這麽不聲不響的搬進去,豈不是身負聖恩,而鮮有人知?老弟你可以低調,可陛下的恩賜,實在是不能低調啊,這樣沒準會讓宮裏認為,你不拿陛下的恩賜當回事。”


    一語驚醒夢中人。


    陸沉豁然醒悟。


    對,得操辦一番。


    而且必須要大操大辦!


    不弄的動靜大點,誰知道老子現在又站起來了,誰又知道老子家門上掛的那塊牌匾,就是陛下的禦筆親書?


    差點忘了這茬了。


    如此弄的整個乾雍城人盡皆知,那些對自己懷恨在心的人,哪個還敢明目張膽的對自己動手腳?


    都得給老子憋著!


    陸沉腦海裏頭一個浮現起的,就是錢謹。


    這廝對自己的惡意可是昭然若揭啊。


    不過這死太監隻要不傻,暫時應該不敢對自己如何。


    畢竟,自己對文帝的滅蠻大計還有用。


    還有,就是張之修那個蠢貨。


    那廝本就和定遠侯老兄不對付,文婆節那日在楹聯會上,又被自己弄的丟盡臉麵,當時便撂下狠話,狼狽而逃。


    可能對自己造成生命威脅的,他勉強也能算上一個,畢竟親爹是有權有勢的虞文侯,想要弄死個庶民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現在不同了。


    得知自己住著皇帝賞賜的府邸,家門上掛著皇帝寫的牌匾,他再蠢,怕是也得忍著。


    再就是那些以往定遠侯得罪過的人,難保有迄今為止自己不知道,卻對自己懷恨在心的。


    隻要讓他們都知道,自己現在是皇帝看重的人,誰還敢造次?


    想要報複?


    都等下輩子吧!


    “若非王掌櫃提醒,我險些辜負了聖恩。”打定主意,他當即說道,但還有一點顧慮,“隻不過現在陸某家道中落,即便想要張羅,也未必會有人願意來捧場。”


    王福笑道:“陸老弟多慮了,你現在可是咱們北齊文壇中的翹楚,公認的詩仙,那些官僚勳貴不來捧你的場,卻也無傷大雅,隻要你發出請函,整個乾雍城的文壇之人,必定都得趨之若鶩,若是被你拒之門外,怕是得不高興哩。”


    陸沉目光一亮,是啊,圈子不同罷了,現在自己在文人圈子裏混的風生水起,難道還怕沒人捧場嗎?


    劉雍是一定要請的,相信這位戶部侍郎大人,一定會給自己這個薄麵。


    月桑學宮的莊鳴聲、公羊叔兩位老夫子也得請,在王府主動提出邀請自己參加舌儒學宴,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答謝一下他們二位。


    再就是沈欒玉,也不知昨日舌儒學宴結束之後,離沒離開京都城,若是還在城中,也是一定要請來的。


    還有蘇晴爺孫女倆,楊禪,朱廉,誠王爺地位尊貴,怕是難以請動,但怎麽也得送份請函過去,以表尊重……


    細細數來,就算那些文人們不來捧場,這些人也夠湊一桌的了。


    “陸老弟,如果你信得過王某,通知文壇中人的事,也都包在王某身上了,到時必定讓你的新邸熱熱鬧鬧,座無虛席!”


    老王拍著胸脯打包票。


    陸沉歎道:“什麽都得麻煩王掌櫃,陸某怎麽過意的去。”


    王福笑道:“咱倆誰跟誰!況且,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以老弟你現如今在文壇闖下的諾大名聲,王某隻需放出你要喬遷辦宴的風聲,整個乾雍城的文人們,還不上趕著踏破你的新邸門檻?”


    他說的是實情,陸沉玩笑道:“那到時恐怕還得勞煩王掌櫃,將我新邸的門檻修好了。”


    王福樂的眼睛都快擠沒了,道:“陸兄弟的事,就是王某的事,若門檻真被踏平了,到時別說是隻修門檻了,老兄給你再造個大門臉!”


    老王就是敞亮,陸沉不禁唏噓,怪不得這世上有那麽多的貪官汙吏,想要意誌堅定,承受住這些資本家的金錢腐蝕,還真是難啊。


    “陸老弟準備何時搬往新邸?”


    “就定在三日後吧。”


    陸沉尋思了片刻,說道。


    王福起身說道:“好,那王某這就回去將牌匾摹刻出來,發出你要喬遷的消息,等得三日後,便帶些人來,幫陸老弟你搬家。”


    陸沉也跟著起身,拱手道:“多謝的話陸某就不說了,往後王掌櫃若有用得到陸某的地方,盡管言語。”


    “一定一定。”老王笑的胖臉都擠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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