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雍也不知信沒信他這番說辭,頓時肅然起敬,朝皇宮的方向一拱手,說道:“陛下聖明,古今無一帝能出其左右。”


    然後才對陸沉道:“煥章啊,你受如此天大的聖眷,一定莫要辜負才是。陛下給你提這詩仙府邸四字,怕是已然認同你就是我北齊之詩仙,期許、嘉獎之喜昭然若揭,你理應再接再厲,讓這四字名副其實,不能辱沒了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才是。”


    陸沉正色道:“能得陛下恩賞,陸某誠惶誠恐,更受之有愧,奈何皇恩不可拒,我既已將這塊牌匾宣於府門之上,就必會竭盡全力,不使其明珠蒙塵,不敢辜負陛下的恩賞厚愛。”


    “好。”


    劉雍麵露讚許之色,如今的陸沉,委實讓人省心,做事說話,皆是體麵的緊,沒有絲毫可指摘之處,渾然沒有以往絲毫囂張跋扈的影子。


    貴客接踵而至,正談話間,門外又傳來唱喏聲道:“月桑學宮莊鳴聲、公羊叔到!”


    眾人聞言一震。


    陸沉當真是好大的麵子啊,連這二位夫子都來捧場了。


    不過,倒也不算如何不可思議,連劉雍這位儒家的六先生都來捧場,莊鳴聲、公羊叔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莊、公羊二夫子旋即入堂,笑嗬嗬拱手道:“我二人晚來了。”


    陸沉忙道:“不晚不晚,二位夫子快請這邊坐。”


    到了主桌,見劉雍也在,莊鳴聲和公羊叔一楞,連忙拱手道:“六先生。”


    劉雍雖為儒家門人,但卻是個異類,最厭惡繁文縟節,擺手道:“免了免了,坐吧。”


    向劉雍施過禮,莊鳴聲和公羊叔才敢落座。


    “陸詩仙能邀請我們兩個遭老頭子來參加您的喬遷之宴,我二人真是不勝榮幸啊。”


    落座之後,莊鳴聲率先開口對陸沉笑道。


    公羊叔緊跟著道:“其實不對我二人下請函,也不打緊,隻要讓我二人得知陸詩仙辦宴一事,說不得厚著臉皮,也要不請自來。”


    老夫子還挺風趣,滿堂陷入愉快的笑聲之中。


    在閑聊中,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已到巳時末,孫壽走到陸沉身邊,躬身道:“家主,時辰到了。”


    陸沉點頭道:“上菜。”


    “是。”孫壽旋即衝門外大聲道“上菜。”


    酒菜很快便如流水似的送上各個客桌。


    席麵是按照庶民辦宴的標準製定的,八菜一湯,冷熱各摻,葷素搭配。


    酒是城東醉仙居釀製的“玉玲瓏”,口感上佳,醇香濃厚,烈而不衝。


    當然,價格也是好的緊,每壇要五兩銀子。


    經過孫壽的粗略統計,這場宴席,至少要花費一百多兩銀子,光是買酒就要花去一半。


    陸沉原以為依製以庶民標準辦宴,用不了多少銀子,可沒想到竟是花了這麽多錢,當時便不由悔恨,就不該明令禁止賓客不許隨禮而來。


    不過後悔也已經晚了,王福話都已經說出去了。


    他也隻能是默默承受。


    不過聊以慰藉的是,這一百兩銀子砸進去,還是聽得見響的。


    至少自己被禦賜府邸的事,定會經過今日傳揚出去。


    辦宴的目的也正是為了這個,如此想來,這一百多兩銀子,花的也就不冤了。


    真值!


    酒菜全部上完,陸沉正想端起酒杯,站起來說番開場詞,卻聽門外突然又傳來唱喏聲道:“誠王府送賀禮到!”


    如果說劉雍和莊鳴聲、公羊叔的到來,隻是令眾人驚訝而已,那連誠王爺竟都派人送賀禮來,眾人未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滿堂之人頓時紛紛起身。


    陸沉更是不敢怠慢,連忙走出大堂,隻見王府來的是一個中年人,後麵還跟著六個下人。


    在下人中間,放著一個諾大物事,高有一丈多,披著鮮紅的綢子,也不知究竟是何物事。


    那中年人笑著拱手道:“陸詩仙喬遷之喜,王爺接到請函,特意派我送來賀禮。”


    誠王府的請函,陸沉也是親自去送的,本來隻是打算表表敬意,並不以為誠王會當回事,沒曾想誠王雖然沒親自到場,竟會送來賀禮,頓時受寵若驚,忙是回禮道:“王爺有此心意,在下感激涕零,快往裏麵請。”


    那中年人搖頭笑道:“進去就不必了,我奉命送完賀禮,就得離開了。”


    陸沉不好執意,苦笑道:“王爺能派人來表達祝賀之意,在下已然是受寵若驚,賀禮實在是萬萬不敢收。”


    “陸詩仙不收,我可是不好向王爺交差啊。”中年人隨即轉頭衝那幾個下人道:“將綢子揭開。”


    “諾。”


    綢子扯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翡翠屏風,通體晶瑩剔透,沒有一絲瑕疵,兩麵皆是山水圖案,雕工上乘,隱隱有大家風範。


    陸沉愕然道:“這可實在太貴重了。”


    這翡翠屏風確實貴重,單單是這麽大一整塊的翡翠,就已頗為稀有,價值不菲。


    “我也是奉命辦事,將賀禮送到貴府,就得回去交差了。”中年人拱手道:“告辭。”


    “慢走。”陸沉連忙回禮。


    “莫送。”


    目睹誠王爺派來賀喜的這些人走出府門,陸沉將目光轉向翡翠屏風,不由搖頭一笑。


    王爺也忒大方了。


    他看向一旁的孫壽道:“孫伯,看看哪有合適的地方,將這屏風擺上吧。”


    “是。”孫壽點頭,旋即招呼下人過來,將翡翠屏風抬走。


    陸沉返回大堂,此時賓客們等他等得已是望眼欲穿,他剛一落座,劉雍便撚須笑道:“誠王爺都送賀禮來,煥章啊,你現在的麵子可是不小呀。”


    “王爺抬愛,我也是受寵若驚。”陸沉隨即端起酒杯,麵向眾人,說道:“今日在下喬遷新邸,諸位能來,在下委實感激不盡。千言萬語,不如一飲杯中之酒,在下先幹為敬,諸位則自便。”說罷將酒飲盡。


    眾人紛紛舉杯飲酒。


    鳶鳶也象征性的端起酒杯,淺嚐輒止。


    見鳶鳶一女子竟然出席這場喜宴,更坐在主桌,直到此刻,眾人才突然回過神來。


    這不合規矩啊。


    何時女人也能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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