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哥固執,大娘子無法說服,便因此而對我懷恨在心,屢屢對我毫不掩飾的表露敵視之意,在父親枕邊說我的壞話,以至於父親對我越發厭惡疏遠……”


    “我著實無心於閥主之位,功名霸業,對我而言,不過是累贅罷了,可當初與大哥之間的玩笑話,被大娘子信以為真,她將我當成了大哥繼承閥主之位的絆腳石,幾次三番對我栽贓陷害,想要父親將我逐出家門,若非大哥識破,為我解圍,我現下恐怕已是無家可歸的江湖浪子了。”


    沈燁娓娓道來,話語中透著無可奈何,以及追憶逝者的悲愴,“大娘子費盡心機手段,意欲將親生兒子扶上閥主之位,這無可厚非,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可害死大哥,我不能原諒!那是她的親生骨肉啊!”


    陸沉說道:“本想要毒死你,怎料卻誤打誤撞害死了親生兒子,想必此刻你那位繼母的心中,必定是痛苦萬分,悔恨非常。”


    沈燁冷然道:“如果後悔有用,天底下就不會有那麽多殘忍的事情發生了,悲劇已然釀成,便要付出代價。”


    陸沉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沈燁握拳道:“當然是到父親麵前,揪出大娘子這個幕後真凶,將她的險惡用心,公之於眾!”


    他話音一落,房門突然被踹開。


    來人是沈昶。


    “畜生!”


    沈昶麵目猙獰,怒聲喝道。


    沈燁驚愕住了。


    眼看沈昶氣勢洶洶,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陸沉沒來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沈燁呆立片刻,張口道:“父親……”


    “你別叫我!”沈昶暴怒,隨即衝進房門,幾步走到沈燁麵前,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沈燁被打得牙齒掉落,臉頰紅腫一片,頭頂的冠帶應聲落地,披頭散發。


    “你這個畜生!”沈昶怒不可遏,咬牙切齒道:“你竟敢做出毒害兄長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非打死你不可!”


    說罷又是一個耳光,沈燁左邊的臉頰也迅速腫脹起來。


    這時大娘子突然痛哭衝到沈燁的身前,一拳接一拳的錘著沈燁的胸口,嚎啕大哭道:“畜生啊,畜生!你大哥真心待你,可你竟下毒害死你大哥,還賊喊捉賊,若非豫衡府的官爺查了出來,我們險些就要被你騙過了!你毒殺骨肉至親,簡直是天理難容!你給我的檀兒償命!”


    沈燁似是被打得懵了,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沈昶胸口劇烈起伏,怒視沈燁道:“老子怎麽生出來你這等王八羔子,毒害兄長,如此滅絕人性的事你都能做得出來,老子這就結果了你,讓你給你大哥賠命!”


    猛然拔出身邊府兵手中的佩劍,竟是絲毫不猶豫便向沈燁頭頂斬去。


    陸沉眼疾手快,豈能默視沈燁被劈死,瞬時凝聚渾厚功力,猛然擊出,沈燁眼看著就要落在沈燁頭頂的劍頓時被狂猛的掌風摧飛出去,深深插入房柱之中。


    門外的府兵見狀,急忙相繼拔出刀劍,便要衝將進來。


    沈昶一抬手,麵色難看的看著陸沉,寒聲道:“陸主使,我沈家的家事,與你何幹?你莫非是想要替這不孝子出頭不成!”


    陸沉搖頭道:“如果真是欒玉害死他大哥,我必扭頭就走,懶得管他死活,可事實還沒搞清楚,沈國舅不問青紅皂白,衝進來就要殺人,是否有些欠缺考慮了。”


    沈昶慍怒道:“我殺這個不孝子,輪得著你來多管閑事!”


    陸沉淡然道:“你殺你的兒子,我管不著,可欒玉是我的朋友,這我就不能不管了。”


    沈昶眼睛一瞪,大怒道:“你是想要與我作對?”


    陸沉沒有說話,隻是擋在沈燁的身前。


    這個舉動不啻於作出回答,沈昶怒火中燒,長劍指向陸沉的胸口,狠厲道:“聽說你在上柱國府威風凜凜,龍潭虎穴,硬是被你闖了出去,可你若因此便以為能在我沈府撒野,那你可是來錯地方了!這逆子毒殺兄長,滅絕人性,我沈某今日非得清理門戶不可,你若非要護著這個畜生,那可就別怪我沈某不顧兩國邦交之誼,連你也一塊宰了!”


    陸沉毫無懼色,肅然說道:“國舅爺口口聲聲說是欒玉殺了大哥,可有憑據?若無憑無據,便要手刃親子,欒玉自然死得無辜,國舅爺你就不怕日後悔恨終生麽。”


    沈昶還沒說話,大娘子已是痛哭流涕,指著仿佛呆滯的沈燁怒聲道:“這畜生好生會演戲,若非豫衡府的官爺,叫去同畏罪自殺的木榮同屋的春楊,從春楊的口中拷問出這畜生在深夜與木榮秘謀下毒殺害我那可憐的兒子,我們隻怕這輩子都要蒙在鼓裏,無法識破這畜生竟是如此衣冠禽獸!”


    陸沉眉頭一皺,那春楊對冬生說深夜與木榮見麵的正是眼前這位大娘子,可眼下怎的又改了口?


    其中必有蹊蹺!


    沈昶冷冷說道:“陸主使,你在我晉國已然樹立陳閥那等強敵,如若是再惹上我,隻怕你沒命回齊國!你若是識相,就給我讓開,今日我當你沒來過,可若是非要與我作對……”話說一半,便戛然而止。


    門外的府兵卻仿佛得到號令一般,同時向府門前進了一步。


    “上柱國與在下相談甚歡,臨走時還硬要給我塞個外室,也不知國舅爺哪裏聽來的消息,怎的竟瘋傳成了上柱國與在下成了仇敵?”陸沉笑著搖頭,說道:“欒玉與我相交莫逆,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是決然不會讓開的。這位大娘子不是說,是一個叫春楊的供認說是欒玉與木榮密謀,咱們何不將春楊叫來,當麵對質。”


    沈閥乃親皇派,而此次大齊使團的到來對皇室意義重大,如若陸沉這位大齊主使在晉國出了什麽差錯,隻怕兩國的關係會霎時降入冰點,甚至成為仇敵,大打出手也說不定。


    正因有此等顧慮,沈昶才遲遲沒有下令動手,不然以他的脾氣,早在陸沉出掌打飛他的劍,他便要立時暴跳如雷,命府兵衝進來將陸沉亂刀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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