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陸沉的意思,如若這件事不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來是鐵了心要保沈燁到底了,沈昶深吸口氣,壓下熊熊怒火,寒聲道:“將豫衡府調查這件事的官吏,還有那個春楊都給我一並帶來!”


    “遵命!”沈府的管家匆忙帶人去了。


    沈昶冷冷看著陸沉說道:“陸院長,看在你乃北齊主使的份上,沈某容得你撒野一次,若鐵證如山之下,你仍要保全這個孽障,沈某就算將你誅殺在這此,諒你北齊也說不出什麽來。”


    “若當真是鐵證如山,證實欒玉就是毒害他大哥的真凶,在下絕對扭頭就走,不再阻攔國舅爺清理門戶。”陸沉微微一笑,扭頭看向身後的沈燁,隻見他麵容呆滯,仿佛丟了魂魄一般,不由心頭一緊。


    很快,豫衡府的官吏,還有小廝春楊便被帶了過來。


    沈昶看向那官吏,說道:“趙大人,春楊的供詞你可隨身攜帶?”


    “就在下官懷中。”那趙大人急忙掏出一張供狀,交到沈昶的手上。


    沈昶甩給陸沉,寒聲道:“春楊親眼看見這孽障與木榮深夜密謀要下毒謀害檀兒,春楊是這孽障院子裏的人,如果這孽障不是真的做出此等滅絕人性之事,春楊難道還能蓄意誣陷不成!”


    相信一個小廝,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看來這父子倆之間的親情真是淡泊如水啊,陸沉搖了搖頭,接過飄來的供狀,拿在手中仔細看了一遍,隨後望向那明顯經過嚴刑拷打身上傷痕累累惶恐不安的春楊,漠然道:“你說親眼見沈燁與小廝木榮深夜密謀,而密謀的內容便是如何下毒謀害國舅爺的長子,是也不是?”


    春楊渾身顫抖,不敢麵對陸沉銳利的目光,低頭緊張說道:“萬萬不敢有假。”


    陸沉冷笑道:“這就奇了,就在不久前,沈燁派人去調查近來誰曾與木榮秘密接觸過,結果也是出自你的口,說是木榮近來屢屢深夜外出,你心生好奇,便秘密尾隨其後,竟發現木榮是為見一個人,而那個人便是府中的大娘子,怎的如今你卻又忽然改口,說是沈燁與木榮在深夜密謀了?”


    他這話一說,春楊頓時麵色煞白,愈發緊張了。


    而正是抹眼淚的大娘子眼中亦閃過一絲慌張之色。


    沈昶沒有察覺,麵色巨變,對陸沉怒道:“竟敢牽扯到我的夫人身上,陸沉,你莫要以為沈某當真不敢對你如何!”


    “國舅爺稍安勿躁,你怒火攻心,除了將自己氣個好歹之外,對搞清楚這件事毫無益處。”陸沉淡淡說道,隨後轉頭看向一旁的冬生。


    冬生心領神會,急忙跪倒在沈昶的腳下,泣不成聲道:“老爺,大娘子與木榮深夜見麵,是我聽木榮親口說的,句句屬實不敢作假啊老爺!”


    沈昶不敢置信,猛地一腳將冬生踹躺在地,狠然道:“你竟敢為了自己的少爺,汙蔑當家大娘子,我非剮了你不可!”揮劍便要向冬生砍去。


    “國舅爺難道就這麽怕事情水落石出,非要將自己的親生兒子置於死地不可?”陸沉皺了皺眉。


    沈昶一怔,劍勢凝滯。


    而冬生卻已嚇得尿了褲子。


    “自然是要搞清楚真相,可這狗奴才竟然為了維護自己的少爺,汙蔑府中大娘子,我若不剮了他,往後府裏還不失了體統,全都以下犯上!”


    沈昶劍指冬生,暴怒說道。


    冬生嚇得瑟瑟發抖,眼淚直流。


    陸沉忽然搖頭笑了笑。


    沈昶麵色頓時一沉,問道:“你笑什麽?”


    陸沉歎道:“我笑國舅爺與欒玉父子情份淡泊,別人說欒玉是害令長子的凶手,你二話不說,帶著人來便對欒玉喊打喊殺。可眼下令夫人也惹上嫌隙,你卻想也不想,下意識的便認為是汙蔑。國舅爺,偏心也不是這麽偏心的,欒玉哪怕為你不喜,但畢竟也是你的親生骨肉,難道你就一點不念骨血之情麽。”


    沈昶怒火上湧,喝道:“證據確鑿,這孽障還想抵賴不成!”


    “哪裏來的確鑿證據?現在也有證據指向令夫人,國舅爺為何要視而不見?”陸沉說著徑直看向那正自忐忑不安的春楊,冷然說道:“就算是一條狗,尚且懂得忠心護主,你是沈燁院子裏的下人,就算不懂忠心護主,總也沒必要去亂咬你的主人,可你不但咬了,而且這一口差點沒將沈燁給咬死,你若是但凡還有一點良知的話,便將實情招來,究竟是誰在深夜與木榮秘會!”


    春楊身軀顫抖不止,麵對陸沉的質問,不敢抬頭,更不敢說話。


    這時大娘子忍不住哭聲道:“這畜生狼心狗肺,毒害了我的兒子,難道還要反咬一口,說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殺死了我的親生兒子麽!”


    冬生的說辭不像作偽,再結合春楊驚恐的反應,沈昶隻覺頭都大了,不知該相信誰,但還是更加偏向夫人一些,故而才嘴硬反駁。


    可聽得大娘子眼下這番話,他頓時再無疑慮,替夫人出頭道:“虎毒尚且不食子,陸主使,你是覺得沈某的夫人,竟會心狠手辣到毒害自己的兒子麽!”


    這位國舅爺未免也偏心的太不像話了,陸沉不相信世界上竟會有這麽蠢的人,長歎一聲,說道:“虎毒不食子,可欒玉並不是這位大娘子的親生骨肉,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兒子順利繼承閥主之位,沒有任何阻礙,大娘子下毒要害沈燁,難道竟是什麽難以令人置信的事情來麽?令長子死,純粹是因他誤打誤撞,喝下了那壺本該給沈燁的毒茶,做了替死鬼……”


    說著看向大娘子,搖頭歎息道:“大娘子,你意欲下毒害死沈燁,結果卻意外害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你想必此刻心底必定是悔恨無極的,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你還會做這等狠毒之事麽?”


    沈昶明擺著偏心夫人,對沈燁這個親生骨肉冷漠生疏,陸沉隻能對大娘子展開攻心計策。


    他此計果然奏效,大娘子麵露痛色,同時慌張之極,淒厲道:“你胡說!你竟敢汙蔑我!”


    猶如發瘋般推搡沈昶,尖聲道:“檀兒死了,如今這個外人都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你還不殺了他,殺了那個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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