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夫人反應如此過激,沈昶心裏又不由打起鼓來,麵色陰沉的可怕,被大娘子推搡片刻,猛然將其一把按住,扭頭對陸沉冷冷說道:“陸院長,沒有證據的話,可不要亂說,我能容忍你一時,但那是看在你乃齊國主使的份上,若你再無理取鬧,甚至栽贓誣陷到我夫人的頭上,我的耐心可快要耗盡了。”


    “國舅爺,是否是栽贓誣陷,你心裏很該有杆秤才是,你縱然與尊夫人伉儷情深,可令長子是何人所毒害,誰究竟才是幕後黑手,你就不想查個清楚?”陸沉搖頭說道:“我聽說令長子被毒得半具身子化為膿血,可見那真凶是何等心狠手辣,留這等心如蛇蠍之輩在宅子裏,隻會使得家宅不寧,她敢下毒毒害你的親生兒子,難道就不敢下毒害國舅爺你麽?若真凶不揪出來,國舅爺,你睡覺怕是都不能安穩!”


    沈昶麵色微變,默然無語。


    見他似聽信了陸沉的話,大娘子愈發驚慌失措,衝陸沉大哭大喊道:“你分明就是想要包庇這個畜生,還想趁機栽贓嫁禍到我的頭上,我的親兒子被毒死了,你們還想要我的命,你們好歹毒的心啊!”


    陸沉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位大娘子表演,沒有說話。


    身為一閥之主,沈昶豈能是蠢貨,隻不過是顧念夫妻之情,決然不相信大娘子會做出這等事來,可見大娘子反應如此過激,緊張慌亂的神色根本便掩飾不住,頓時不由心沉穀底,下意識便將大娘子推開。


    大娘子止住哭聲,愕然道:“沈郎,你是不信我麽?”


    “哈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直默然無聲、仿佛陷入呆滯狀態的沈燁突然猶如瘋癲般大聲狂笑。


    大娘子更加驚愕,片刻後怒意上湧,指著沈燁破口大罵道:“畜生!你害死你大哥,還能笑得出來!你該給你大哥償命!”


    沈燁大笑幾聲,臉色便陰沉下來,目光冰冷的像是從無邊黑暗中而來,看得大娘子竟是不寒而栗,膽怯往後退了兩步。


    “大娘子,你莫要再做戲了。”沈燁越過陸沉,徑直逼近大娘子,說道:“你怕我覬覦閥主之位,更怕大哥將閥主之位拱手讓於我,便三番兩次,暗地裏對父親說我的怪話,隻想讓父親將我逐出家門,如此我便再也不能威脅到大哥。為了讓父親厭棄我,你甚至不惜對我栽贓陷害!可這些我都忍了,我念在大哥的份上,也念在你是我繼母、也曾疼過我的份上,我都忍了!可我沒想到,我的忍讓,換來的竟然是你變本加厲,竟想要下毒害我!”


    他越說聲音越大,也越是冷漠。


    大娘子從未見過他這番模樣,雙目泛紅,神色憤怒,就像是一隻意欲擇人而噬的野獸般,渾然不複平時的翩翩君子形象,不由得心生畏懼,又是向後退了幾步。


    沈昶沉著臉說道:“孽障,你想要幹什麽!”


    沈燁搖頭道:“孩兒不想幹什麽,隻是想弄清楚事實真相,大哥是喝了送給我的毒茶而死,給大哥賠命,我心甘情願,且天經地義,可我不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去死,如果不將真凶揪出來,孩兒死也不會瞑目!”


    “你還有何話說!”


    沈昶愈發覺得大娘子貌似當真有重大嫌隙,否則若是換做平時,沈燁敢如此對大娘子說話,他早就一個大耳瓜子抽上去了。


    “父親居然還能聽我說話,真是難得。”沈燁淒涼一笑,隨即神色肅然道:“既然父親想要聽,那孩兒便說一說。”


    他看向大娘子,寒聲道:“母親,請容許我叫你最後一聲母親,你在深夜中多次與我院子裏的小廝木榮見麵,敢說不是圖謀下毒害我?”


    大娘子麵色煞白,突然尖聲道:“你個小畜生,竟還敢反咬一口!分明是你深夜與木榮密謀如何毒害我的檀兒,竟還想要將黑鍋扣在我的頭上,你當真是鐵石心腸,卑鄙無恥,衣冠禽獸!”


    沈燁似乎是三魂七魄歸了竅,懶得與大娘子打嘴仗,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楊,漠然道:“春楊,你對冬生說的是看見大娘子與木榮深夜見麵,可又對豫衡府的官爺以及父親說,卻是我與木榮密謀毒害我大哥,我不管你為何說謊,是受到嚴刑拷打也好,還是威逼脅迫也罷,現在我隻要你一句真話,到底是誰在深夜與木榮密謀!”


    春楊瑟瑟發抖,麵對質問,下意識的看向大娘子身後的一位中年人,隻見那中年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頓時駭然失色,急忙低下了頭。


    沈燁眉頭一皺,順著春楊的目光看去。


    “舅舅,您怎的也來了。”


    沈燁木然道。


    中年人冷然道:“你幹出這等滅絕人性的事,我豈能不來。”


    沈燁笑了一笑,扭頭時碰上陸沉的目光,“陸兄,多謝你,接下來的事情,就讓我自己解決吧。”


    陸沉點頭。


    沈燁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楊,麵色冷漠,問道:“春楊,你在我院子裏多久了?”


    春楊彷徨不安,低聲道:“得有六七年了。”


    沈燁又問道:“這六七年來,我可曾苛責過你?”


    春楊忙道:“從未有過!春楊老母病重,還是公子您拿出銀錢給老母治病,公子您對春陽恩重如山,又哪裏來的苛責!”


    沈燁歎道:“那你為何要夥同大娘子害我。”


    春楊羞愧的低下頭,內心經過激烈掙紮,終於咬了咬牙,惶恐畏懼煙消雲散,跪著爬到沈昶的腳下,大哭失聲道:“老爺,其實我那夜看見的,是大娘子與木榮暗中見麵,而非公子!”


    沈昶麵色大變,轉頭看向大娘子。


    大娘子駭然退後。


    中年人、也就是大娘子的弟弟頓時急怒道:“狗奴才,你說什麽瘋話!你為了維護你的主子,竟敢顛倒黑白,就不怕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算是再蠢的人,事到如今也該看出點蹊蹺了,何況沈昶並不蠢。


    他一抬手,示意大娘子的弟弟住嘴,然後目光森冷的望著春陽,問道:“既是大娘子與木榮在深夜見麵,你卻又為何誣賴沈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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