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雖然心中憤懣,卻是不敢當麵發作。


    陸沉何許人也,想要碾死他區區一個堰都縣令,無異於碾死一隻螞蟻。


    他盡管再是怒火熊熊,卻也得忍著,低眉順眼道:“蘇家三人,逃避稅款或許有之,但其它等草菅人命之舉,多半是空穴來風,絕無此事,下官一定詳查,絕不會冤枉了蘇家三人。”


    陸沉就知道這縣太爺會錯了意,當即不由失笑,說道:“謝大人,你怕是誤會了。”


    謝道成一楞。


    陸沉淡然道:“蘇家那三個混賬傷天害理,草菅人命,在謝大人的口中,堰都可謂無人不曉,如今投案自首,倘若謝大人隻定他們逃避稅款之罪,而對他們曾經犯下的其它種種罪行視而不見,豈不是讓百姓寒心?再者,你身為本地縣令,難道要讓此等奸商惡賈逍遙法外?讓他們繼續禍害堰都百姓,害得無數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謝道成一凜,急忙辯解道:“下官絕無此意,下官是……”


    陸沉擺手道:“本官明白謝大人是心有顧忌,顧忌本官與蘇家的親戚關係,不過本官剛來時便已說了,絕不會徇私枉法,隻要蘇家觸犯了大齊律法,本官便會一視同仁,絕不會倚權包庇!”


    謝道成恍然,原來竟是誤解了這位陸督使的意思。


    “現在你明白該怎麽做了麽?”陸沉問道。


    謝道成忙是點頭道:“下官明白,陸督使鐵麵無私,心懷百姓,大義滅親,下官委實敬佩的五體投地!”


    陸沉說道:“溜須拍馬的話就不必說了,你隻消秉公辦案即可,無須擔心各方麵會有阻力,本官就坐鎮在堰都,誰敢向你施加壓力,本官準允你有緝拿之權,隻要是幽州的官員,膽敢庇護蘇家那三個混賬者,必是受其賄賂的一丘之貉,你隻管一並拿了,若是覺得對方位高權重,你不敢以下犯上,便來報與本官。”


    謝道成再無一絲顧慮,拱手道:“陸督使放心,下官定排除萬難,將蘇家三人審成定罪!”


    陸沉說道:“蘇家那三個混賬固然可恨,但包庇他們的某些幽州官員同樣該死,你在審訊期間,不許避重就輕,一定要將與蘇家那三個混賬勾結的幽州官員全都給本官揪出來,本官會派人作為旁審,給你撐腰,到時就算是幽州的布政使來了,也決然無法幹預你秉公辦案。”


    布政使來了都無法幹預!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就算是京都下來的一品大官兒,謝道成也會對這句話存疑。


    布政使就是一洲的土皇帝,所謂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誰敢在他的地盤上,口出此等狂言?


    可這話是陸沉說的,謝道成卻是沒有一絲懷疑。


    陸沉是誰?


    督監院院長!


    惹惱了這位煞星,布政使也得玩完兒!


    要知道督監院要想查誰,可是不需要理由的。


    隨便扣頂帽子,再大的官兒,都得丟官罷爵,甚至人頭落地!


    有陸沉這位督監院院長做靠山,謝道成當了半輩子縣令,還從未如此有底氣過。


    到了天半黑,蘇家的老二和老三,姍姍來遲,投案自首。


    其妻兒老小,大哭著前來相送。


    可謝道成二話不說,便命衙役將蘇沐海和蘇文定關進了大牢中。


    緊跟著,謝道成便派人昭告全城,後日午時,對蘇家兄弟開堂問審。


    至於為何要拖到後日,卻是陸沉的授意,怎麽也得留些時間讓那些與蘇家兄弟相勾結的官員使使勁兒,到時也好方便一網打盡,斬草除根!


    不過蘇沐海和蘇文定雖然投案了,老四蘇鬆橋卻仍舊不知所蹤。


    好在,過了一夜,蘇鬆橋終於是露麵了,被楊濁給抓了回來。


    將被五花大綁的蘇鬆橋扔在地上,楊濁對陸沉拱手道:“屬下百般打探,隻覺這蘇鬆橋怕是要畏罪潛逃,於是便沿路追蹤,果不其然,終在城外十幾裏的小艙山追到了他。”


    蘇鬆橋嘴裏被塞了棉布,在地上扭得像個蛆般,嗚嗚嗚說不出話來。


    “敢做不敢當,你可比你那二哥三哥差遠了。”陸沉冷視蘇鬆橋,說道:“讓他張口說話。”


    “是。”楊濁隨即將蘇鬆橋嘴裏的棉布拽了出來。


    蘇鬆橋大口喘息,目眥欲裂,怒道:“姓陸的,你當真要趕盡殺絕不成!”


    陸沉輕笑道:“四舅父,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說我對你趕盡殺絕,難道你對陸某,便曾念及過一點親戚情義?”


    蘇鬆橋一怔,有些心虛。


    “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他憤憤地說道,不過做賊心虛,卻是不敢直視陸沉。


    陸沉道:“四舅父既然非得讓陸某將話挑明,那就不妨挑明了說,陸某在進城前,遭遇殺手刺殺,四舅父難道竟不知情?”


    蘇鬆橋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不過仍還死鴨子嘴硬道:“有殺手殺你,與我何幹?你怎敢什麽都扣在我的頭上!”


    陸沉笑道:“到底有沒有冤枉了你,都已經不重要了,你即將便要受到律法審訊嚴懲,以你犯下的累累罪行,加在一起,總歸都難逃一死,再加上一條派人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結果,也依然是那個結果。”


    蘇鬆橋瞪圓雙眼,突然如瘋了般大吼道:“姓陸的,我與你何怨何仇,你非要置我於死地!”


    陸沉麵色一沉,說道:“陸某與你並無仇怨,可你與大齊的黎民百姓,卻有血海深仇!陸某別說乃為大齊官員,就算亦是一介百姓,又怎能助手旁觀,不為那些被你害死的無辜冤民,報仇雪恨!”


    “你……你分明就是圖謀我蘇家的財產!我明白了,你千方百計想要將我三兄弟送上斷頭台,怕不是覬覦我蘇家財產!”蘇鬆橋歇斯底裏。


    陸沉冷哼道:“你以為天底下的人,都如你一般,為了斂財,無所不用其極?”


    “帶下去!”


    陸沉大喝。


    蘇鬆橋被拖了下去,大聲嚎叫道:“姓陸的,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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