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老太爺出殯。


    陸家上下,哭的驚天動地,傷心欲絕。


    陸沉也沒忍住,撒下兩滴眼淚。


    看著老太爺入土為安,陸沉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回宗族的路上,陳玄快馬奔來。


    “何事?”


    陸沉問道。


    “嶽將軍已經率軍在廣陽府以南不足二十裏的黑沙坡駐紮,幾乎要將外圍的叛軍清掃幹淨,叛軍察覺後,已收攏軍隊,準備對我軍發起進攻!”


    陳玄說道。


    陸沉牽過陳玄帶來的快馬,翻身而上,“事不宜遲,這就前去與大軍匯合!”


    見陸沉上了馬,陸山一愕道:“陸沉,你……”


    陸沉勒著韁繩,說道:“老太爺已入土為安,我也該歸軍了。”


    丟下一句,再不廢話,狠狠一甩馬鞭,與陳玄絕塵而去。


    狼牙營早就在前方等候,一行人飛速趕往黑沙坡。


    ……


    天色暗沉,似有大雨將要傾盆而下。


    空氣中似乎隱隱夾雜著一絲血腥味兒。


    驀地一聲驚雷炸響,叛軍如潮水一般,向駐紮在黑沙坡的定遠軍殺去。


    不過定遠軍卻是早有準備,事先就在周圍布置了伏兵,叛軍乍一露麵,埋伏在暗處的定遠軍將士便一股腦露出頭來,打了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戰事持續兩三個時辰,叛軍被打得大敗,作為首腦之一的朱四更是丟了性命,朱三眼看著這支軍隊與其他朝廷軍隊截然不同,厲害的可怕,不敢盲目硬拚,率軍撤走。


    而就在戰事停歇的半個時辰後,陸沉方才帶著狼牙營姍姍來遲。


    眼見這裏明擺著剛經曆過一場大戰,陸沉見到嶽澤,便直接問道:“嶽叔,底下傷亡如何?”


    嶽澤笑道:“末將就知道叛軍合圍過來,仗著人多勢眾,一定會莽撞來攻,於是便在營帳四周布置了伏兵,叛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殺得潰不成軍,至於我軍,傷亡不過百人。”


    陸沉點了點頭,走到羊皮繪製的輿圖前,一邊看,一邊問道:“嶽叔估摸,叛軍得有多少人馬?”


    嶽澤道:“據斥候來報,叛軍三路,合計接近十四萬,方才大戰,頂多也就是丟下了幾千具屍體,另外,我軍還俘虜了不少人,至於具體數目,還未統計出來,估摸怎麽也得有個上千人。”


    陸沉笑道:“嶽叔帶著兩萬兵馬,打敗叛軍十幾萬,斬首數千,已經是了不得的戰績了。”


    嶽澤搖頭道:“叛軍沒有傾巢出動,不然人數如此懸殊,縱使我軍早有準備,也未必會贏的如此順利。”


    陸沉說道:“所以隻能使用奇謀,若是不將這股叛軍放在眼裏,以為他們是隨意拿捏的軟柿子,恐怕要吃苦頭,要知道,即便是螞蟻,數量多到一定地步,也能啃食巨象!”


    嶽澤奇道:“侯爺難道已經是有了錦囊妙計?”


    陸沉說道:“對付這股叛軍,我軍唯有主動出擊,而最好的時間,便是夜襲!”


    嶽澤沉吟道:“叛軍多為尋常百姓,紀律鬆散,警惕心差,就算那朱三有所提防,但夜黑風高,我軍以戰爭器械對叛軍營中發起攻擊,定能打得叛軍手忙腳亂。”


    陸沉點頭道:“沒錯,這股叛軍,畢竟形成時間不長,從那魏鐵柱就能看出,連此等人都能被委以重任,成為叛軍的一路統領,可見其他領兵者即便不是無能之輩,想來也絕不會是什麽出類拔萃的人物。我軍趁夜突襲,叛軍猝不及防,必然驚慌失措,如果順利,我軍興許能一舉全殲叛軍!”


    他說罷,看著地圖,問道:“叛軍駐紮在何處?”


    嶽澤指向地圖上的一處位置,說道:“在這兒,距離我軍,不過十幾裏。”


    陸沉道:“好,讓全軍休整一日,明夜便突襲叛軍大營!”


    嶽澤抱拳道:“末將這就下去傳令。”


    陸沉擺手道:“不急。”


    嶽澤一愣。


    陸沉道:“廣陽府中,可有什麽動靜?”


    嶽澤搖頭。


    陸沉冷笑道:“那位總督大人,還真是坐得住啊。”


    嶽澤說道:“斥候探知到,李複用幾乎將全省能打仗的兵,全都抽調到了廣陽府,現下廣陽府,實可謂銅牆鐵壁一般。”


    陸沉嗤道:“這李複用,倒是有點小心思,不過,他卻是打錯了算盤。他放任叛軍坐大,以為守住省府,就能減輕罪責,實在是癡人說夢。若叛軍攻不下廣陽府,說明武昌的軍隊,其實有足夠的力量平定這場叛亂,可他李複用,卻將各地軍隊,皆調於省府,使得叛軍攻城掠地,勢不可擋,屆時即便他守住省府,也難逃縱容叛軍、丟城失地之責。”


    嶽澤道:“李複用這個時候還不派人過來,可見是想隔岸觀火。”


    陸沉搖頭道:“放心吧,李複用一定會派人來的,咱們是朝廷派來的,來為武昌省解圍,給他李複用收拾爛攤子,他李複用有天大的膽子,膽敢置我們不理,讓我們獨自剿滅叛軍。”


    嶽澤遲疑道:“可……”


    話沒說完,有兵士進來拱手說道:“稟陸帥,武昌總督李複用,派人求見。”


    “喏,這不來了。”陸沉一笑,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名紫袍官員走了進來,拱手便拜,“下官武昌省臬台陳勖之,拜見陸侯。”


    “臬台,陳勖之……”陸沉笑問道:“我剛到武昌,便遇見一個向叛軍投降的縣令,叫做白輕侯,這位縣太爺,自稱是你陳大人的學生,不知陳大人認不認得他?”


    陳勖之一愣,緊跟著麵露緊張之色,急忙說道:“那白輕侯……確實是下官的學生,可下官……”


    陸沉微笑道:“陳大人莫急,本侯沒有別的意思,白輕侯貪生怕死,丟盡朝廷官員的臉麵,你雖是他的老師,可難道還能教他投降之道不成?”


    陳勖之訕訕不言。


    陸沉瞥了這位臬台大人一眼,然後收斂目光,笑道:“陳大人,你到我營中,可是有事?”


    陳勖之忙道:“下官奉李總督之命,前來接應陸侯及定遠軍。”


    陸沉淡然道:“李總督為何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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