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叮!場景跳轉, 主線劇情進展,鹹魚值—50,實時總值:1850點。”


    彤雲密布, 昏天黑地。天地之間拉開了一道茫茫的鴉青水幕。


    “嗬嗬”喘息著自相殘殺的傀儡、遍地殘肢斷顱, 少年撐傘走來, 其姿態纖長若行雲流水,烏發如鴉羽, 丹眼含煞,森然不已。這略微陰鷙的氣質, 瞬間衝淡了他偏於中性的容貌帶來的旖旎之感, 讓人不禁望而卻步。


    沒有看錯, 沒有估錯,眼前之人已經有、也僅有十五六歲。


    簡禾頭皮發麻, 視線不抱希望地朝下一落,停在了他身上那襲棗紅色的家袍上。


    印象裏,丹暄夜氏覆滅一案是發生在夜闌雨十六七歲的時候的。因沒有親身經曆過, 所以,具體是哪年,簡禾已經不記得了,總之就是夜闌雨十八歲前的事。


    既然他現在還沒棄紅衣而取白袍, 那就說明,夜家還沒涼,還好生生地存在於世上。


    這個時間點,與他的外形完全吻合了。


    簡禾:“……”


    操了, 這是什麽情況?


    難不成她睡了個囫圇覺,進度條就呼啦一下、直接朝後拖動了六七年?!


    係統:“確實如此。另外,宿主,你已經換了一個全新的身體了。”


    簡禾道:“那我原本的殼子呢?”


    係統:“被火燒成灰了。”


    簡禾道:“燒成灰,意思就是沒得修麽?你可別跟我說‘一塊骨頭也沒剩下’啊。”


    係統:“‘半塊骨頭也沒剩下’。”


    簡禾扶額。


    當時情形危急刻不容緩,她看似鎮定,其實半點把握也沒有。畢竟,她可沒聽說過傀儡是防火材質,被蛇咬了也會有牙印留下,遑論是烈焰了。能抵禦得住爆炸的連番侵襲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聽係統的說法,那具身體鐵定是燒得連一星半點的渣渣都撿不回來了。骨架都沒了,對著空氣還修什麽修?即便是再高明的傀儡師,恐怕也是無從下手的。就是這樣,形滅則神散,殼子都沒了,意識也就無處可藏、被踢出來了。


    這是她最快完蛋的一個賬號了吧?老大有事,小弟擋刀,真是個高風險的職業。


    簡禾閉了閉眼,脹痛的腦海中徐徐湧現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原來,自她被爆炸的餘波吞噬的那天起,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多。現在的夜闌雨,剛過十五歲。


    不得不說,這個時間點卡得非常巧。


    若是從頭到尾地捊一次四個病友的時間軸——她第一個遇見的是夜闌雨。三年過後,便輪到了玄衣。陪伴了他兩年,玄衣的任務就結束了。


    隨即,時間一下子就往後跳躍了七年,她進入了喬邇的殼子中,並在駛向蝶澤的馬車中蘇醒過來。


    而現在的這個時間點,恰好填在了玄衣與姬鉞白之間的那七年空缺裏!


    此時,距離簡禾與玄衣在赤雲宗的死別,已經過去一個春秋。而距離她在雪山上被獵魔的姬鉞白救下來,又還有六年時間之差。


    對剩餘的時間物盡其用,還真是……卡得妙極了。


    但這也沒法子,她人隻有一個,分身乏術。隨著出場的病友越來越多,時間的限製就越大,因為大家都是擠在同一個世界裏的。


    就拿夜闌雨這條線來說,她頂多隻能待到他十二歲那年,就不得不走了。因為在三年以後,世界線必須銜接上“封嫵在西朔山為玄衣拔箭”的劇情。


    唯一比較意外的,在她隻在mini版的夜闌雨身邊刷了半年多的存在感,就被係統biu一下丟到六年後了,甚至連象征著好感度的心動數值進度條都沒能開啟。


    那邊廂,夜闌雨似乎在冒雨尋找著某樣東西,望見扭打的傀儡,他視而不見。見到軟倒在地的,他卻會駐足上下掃視一圈,甚至抬腳踹開了擋住視線的殘肢,停了一會兒,才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簡禾暗忖:“百隻傀儡相互廝殺……這倒是很符合夜闌雨的行事風格。問題是,他要找什麽?他指望能在這種鬼地方找到什麽?”


    她附身的這位苦主,躺的位置非常偏,四麵八方還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少難兄難弟。其中一位的大腿恰好壓在了她的腰上,如有千斤重。另一位好兄弟的手指頭則直直地抵住了她的下頜,還差一點就要插到她鼻孔裏了。


    簡禾:“……”


    噫,愁也!


    半個時辰過去了。


    夜闌雨卻還沒找到想要的東西,銀龍蛇舞劈裂天空,天際的爍爍之聲不絕於耳。到了這時,他的表情已經能以陰雲密布、甚至是扭曲可怖來形容了。


    水珠自微微偏斜的油紙傘上逶迤而下,點點滴滴地浸染了他棗紅色的袍角,淒豔若腐爛的紅杏。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忽地轉身,朝簡禾這個方向邁步。與簡禾擦肩而過時,他驟然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眯起眼睛,一寸一寸地觀察著簡禾。


    “呲拉”一下,那隻橫梗在簡禾腰上的大腿被踹開了。夜闌雨垂首,又一次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一簇沉熾的精光於眼底一閃而逝,陰沉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低聲道:“——終於找到了。”


    簡禾正被他看得一頭霧水,聽到這話,心中更是警鈴大作。


    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他幾經周折、費盡心思要找的東西,就是她?


    下一瞬,猝不及防,勁風襲來!簡禾睜大眼睛,纖細的脖頸已被一隻冰冷的手冷不丁地死死扼住,她整個人直接被人從地上提了起來,雙腳離了地。


    夜闌雨的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一截雪白的露指手套自箭袖延出。然而,此時此刻,這隻漂亮的手卻儼然成了殺人的元凶,驟然收緊,如同最無情的精鋼烙鐵,立即印下了五道紫黑色的印痕。


    從彼此肌膚相觸的刹那伊始,簡禾全身的皮膚轟然炸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如同被滾燙的熟油澆過,止不住地輕微戰栗著。


    身體的主動權回歸了!


    簡禾目眥欲裂,艱難地仰頭,求生欲使她手指發顫,幾乎想要抬手去反抗。可很快,心中僅存的理智卻讓她強行按捺住了自己。


    真正的傀儡,就算主人要致它於死地,也是甘之若飴的。聽起來很m,但確實如此。


    夜闌雨費盡心思在找她,不可能僅是為了揪她出來練練手勁,必定有更深遠的考慮。


    畢竟,即使被斬了頭,傀儡也不會真的死亡。他若動了殺心,有無數更徹底、更省力的方式去銷毀她。


    在摸不清他的目的前,她不能暴露底牌,讓他察覺到自己並非真正忠心耿耿的傀儡。


    喀喀——喀拉——


    喉骨一節一節碎裂的聲音,殘酷卻真實地在耳邊響起,讓人遍體生寒。


    若被扼住脖子提起來的是個普通人類,恐怕斷裂的不僅是頸骨,連眼珠也會暴突出來!雖然沒有痛楚,可這種活生生被扼碎骨頭的感覺,也太他媽恐怖了。


    直至感覺到指腹之下的骨節碎成了一灘,夜闌雨才淡漠地揚手,將手中之人拋入了一旁猶在廝殺的傀儡之中。


    整個過程,他左手打著的油紙傘都沒有震顫過半分。


    係統:“宿主,雖然你現在手腳能動,但最好別碰脖子,不要試圖扭頭,不然,頭掉下來了會很麻煩。”


    簡禾雙目圓睜,摔在了一隻傀儡的身上。近距離一看,簡禾才看到,它的額上被繪製了一道血色的符文。


    方才,這邊的傀儡一直在撕咬彼此,凶性狂發,宛如喪屍再世,慘不忍睹。


    簡禾原以為自己傷得無法動彈,估計也要嚐到同樣的對待了,殊不知,她一靠近,這十幾個好兄弟非但沒有攻擊她,反倒麵露惶恐,對她退避三舍,如同倒黴的賭徒碰到了債主、卑微的奴隸冒犯了領主,分毫不敢放肆。


    簡禾歪著脖子,眼珠一轉,才發現原來並不止剛才的那一隻傀儡的額頭被畫了東西,這裏所有的傀儡,額上都有同樣的符文,畫法淩厲,可看得出,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這符咒,總覺得有點眼熟……


    倏然,簡禾一個激靈,醍醐灌頂。


    她記起來曾經在哪裏見過它了!


    上輩子,她在二十七八歲的夜闌雨的手書上見過它——這是一種催化傀儡的凶惡殘暴之性、殺絕除主人以外的活物的催命惡符!


    現在,畫在這些傀儡額頭上的符咒,看著不太成熟,像是剛被琢磨出來的,但筆鋒的走向,卻幾乎完全一致。


    夜闌雨嫌普通的傀儡還不夠凶惡,才會去設計出這些激進的方法,去刨掘它們的凶殘之性。


    不是沒別的人效仿,實情是,根本沒人能壓製住如此多同時爆發凶性的傀儡,還遭到了反噬,最終落得了東施效顰、死無全屍的下場,惟獨它的創造者夜闌雨一直用得得心應手、如魚得水。慢慢地,這道符咒也就被世人歸類為了不引人向善的“惡符”之一了。


    若非在夜闌雨身邊待過一段時間,簡禾鐵定認不出這麽偏門的東西。


    沒想到,這個玩意兒,原來是夜闌雨在少年時期搗鼓出來的。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天賦異稟了。


    認出了這道惡符,簡禾也知道夜闌雨在做什麽了。


    她聽過一種相當殘酷的選王方式,便是設立一個全封閉的環境,讓所有人盡情廝殺、甚至互相飲血食肉。直到最後還屹立不倒的人,就是這些人中的最強者。


    夜闌雨到底是在試驗這道惡符,還是想借此機會找出自己身邊最得力、最強悍的一條狗,拉到身旁侍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簡禾已經可以確認,這回她附身的苦主,就是這場撕鬥中的贏家,證據就是別人都缺胳膊缺腿,她卻是毫發無損,一直躺在那,也沒誰來攻擊她。換言之,她已經有了非常充分的理由留在夜闌雨身邊了。


    當然了,不出意外,以夜大大那疑心病重的性格,若沒有親眼看到其餘傀儡對她的畏懼,恐怕不會輕易相信她。這才會下手試探。


    簡禾:“……”


    道理她都懂,但這證實的手段,未免也太凶殘、太鬼畜了吧?!


    所以說,這快進過的幾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夜闌雨這朵小嬌花是突變了麽?!


    一雙靴子於簡禾眼前停定,夜闌雨單膝蹲下,伸出手去,捏住了她的下頜,把她的臉掰正過來,眯起眼睛,饒有趣味道:“被捏斷了脖子也沒有攻擊你……看來真的是你了。”


    這隻讓她膽戰心驚卻美麗異常的手,此時正溫柔地流連於她脖頸的肌膚上。幾聲讓人牙疼的脆響過後,簡禾一陣陣發昏的視線重新明晰過來,剛才才被殘暴地捏斷成了好幾節的頸骨,已經被修複好了。


    簡禾抬手,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脖子,確定了腦袋還長在上麵、還能自如地轉動,這才鬆了口氣。


    夜闌雨起身,平攤手臂,讓冷雨衝涮走掌心的汙泥,這才垂目收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空穀之中,匍匐在地的傀儡聞聲如令,紛紛爬起身來。接著,讓簡禾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它們在徒手挖坑!


    挖完了坑,就把彼此埋進了土中,很是熟練的樣子。不到半小時,這兒就隻剩下了她與夜闌雨兩人,以及一片平整的泥地。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底下埋藏了什麽東西。


    一隻枯鎬的長臂沒有掩埋徹底,破土而出,不甘寂寞地抓撓了幾下空氣。夜闌雨眸光一冷,靴底將之碾入泥塵,這下是徹底安分下來了。


    簡禾抹掉了臉上的水珠,咕嚕一下,爬起身來。


    說實話,經曆過剛才的生死驚魂,她現在看到夜闌雨,還有點兒腿肚子抽抽。思來想去,先打聲招呼總沒錯,遂佯裝茫然,喚了一聲:“主人?”


    夜闌雨回過神來,側目道:“你跟我來。”


    簡禾指節蜷了蜷,道:“知道了。”


    沿路青山水鏡,草木叢生,天色轉暗。


    剛才她醒來的地方,乃是丹暄山上的某處密林,離夜家仙府所在的昭明嶺有段不短的距離。


    不論是手下傀儡的數量,又或是畫惡符、布法陣的做法,在現階段,都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公諸於世的。沒人會比夜闌雨更清楚身邊環伺之人的嘴臉。一旦讓夜家之人發現,他們會怎麽想、怎麽做呢?


    責罵夜闌雨私藏戰力?意圖不軌?意欲翻天?逼迫他交出惡符的繪製方法?強行收繳他的傀儡?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麻煩多多、後患無窮。故而,找到一個能避人耳目的荒僻之地是必須的。


    走了大半天,沿路的景致開始變得熟悉了起來。雨勢轉小,嫋嫋輕煙中,青瓦白牆的古雅建築於枝葉掩蓋之後冒出了頭。


    跨入府門以後,夜闌雨收起了油紙傘。簡禾很自覺且狗腿地攤手接了過來:“主人,我來拿。”


    不必看也知道,都有閑心在暗地裏搗鼓私兵、研究符咒了,夜闌雨如今不說混得風生水起,起碼地位也是遠勝從前的。


    今日天氣不好,夜家人鮮少有外出的。果然,走廊上,不少同門的弟子對夜闌雨的態度的今昔變化可謂是一目了然,落差大得連瞎子也看得出來。


    從前,與夜景平混堆的少年,均是恨不得用鼻孔對著夜闌雨的腦門噴氣。但現在,卻都無一例外地扯出了笑容,雖不熱絡,但也彬彬有禮。


    至於同門的女修,態度可就直白多了。


    光環擺在那,夜闌雨長開以後,無論是容貌或是身高,都是一等一的好,風姿泠然,容貌俊俏,倒是遺傳了他娘親的好容貌。


    別說與同族的歪瓜裂棗相比,就算是跨出了丹暄,與以“美姿儀”著稱的姬家少年相比,也是兩種不同的風姿,完全不輸於人前。


    全族人皆知夜闌雨出身如何,崔良母子看他不順眼,也是個公開的秘密了。之前的幾年,同族的少女們聽多了傳聞與教唆,都對他不冷不熱的。直到長大,懂得分辨美醜了,才有了自己的心思。碰麵時,一個個都端著矜持高傲的姿態。等夜闌雨走過了,才明目張膽地轉頭偷看。


    今日,看到向來獨來獨往、孓然一身的他帶了一個傀儡回來,簡禾已經感覺到了無數道探究的視線在背後轉動了。


    經過一處回廊,前方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引來了不少人駐足看熱鬧,堵住了路。


    夜闌雨停住了腳步,簡禾也好奇地從他背後探出頭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廊前是一個寬敞的池子。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踉踉蹌蹌地從拱門後走出,幾個家仆攔住了他,他便瘋瘋癲癲地吼道:“我要見我娘!你們這群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想把我軟禁到什麽時候?!”


    無奈,以一人之力,又豈能拗過身邊幾個蠻夫。此人很快便被押住了,粗喘幾聲,仍舊無法掙脫,淩亂的頭發下,露出了一雙毒辣而渾濁的眼睛。


    凡是被視線掃到的人,皆是退避三舍,無人敢上前與之搭話,仿佛出來的是個燙手山芋。


    隻聽他狠狠地呸了口唾沫,罵道:“你們這些人……都該死……都是你們謀劃的對不對?!以為幫著那個小雜種軟禁我,家主的位置就會落入你手了嗎?!想得美!”


    簡禾蹙眉,從頭掃視他到腳——此人明明是少年人的體態,卻給人一種老態龍鍾、遲暮老人的不爽利感。滿頭黑發中,還夾雜了不少的銀絲,神色狼狽,忿忿不平,看著像條逮著誰就咬誰的瘋狗。


    不過,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似乎是前不久才聽到過。


    簡禾思索片刻,難以置信地僵住了。


    這個人,是崔良之子,即那個曾不可一世、橫行霸道的夜景平。


    短短的六年時間,何至於瘋癲成這樣?他是受過什麽刺激麽?


    係統:“問得好。宿主,現在發生的事件,與之後的副本息息相關。接下來,將會短時間地把npc智商降低為智障級,並提供一大波資料,請注意收聽。”


    降低npc智商……還記得,上一回出現這個操作時,還是在她用大富翁哄騙姬硯奚的那次。果然,被強行智障了一把的姬硯奚變得口無遮攔,什麽都敢說,盡職盡責地給出了大量線索,可以說是十分喜人了。


    這次又會有哪個npc提供信息呢?


    簡禾精神一振:“來來來!”


    係統的效率極快。幾乎是同時,站在夜闌雨跟她前麵的幾個npc便開始了自以為很小聲的竊竊私語,全然不知道八卦的本尊就站在他們身後——


    “那是景平少爺麽?感覺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唉。”


    “也不知道他是在‘那裏’遭到了什麽。被救回來的最初,是不肯見探望他的人,後麵幹脆是逢人便打。有一天,他還提著一把劍衝入了早課的地方,可嚇壞我們了。”


    簡禾:“……”


    又是“那個”!這些npc說話怎麽那麽喜歡打啞謎,說八卦就好好地說完啊!省得還要人猜來猜去的。


    “原來大少爺就是因為這樣,才幾年都沒有再去上早課的嗎?”


    “應該是吧。嘁,誰敢跟他共處一室啊,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拔劍出來。”


    有人壓低聲音道:“也是造孽……我聽說啊,從‘那裏’回來後,大少爺就一直絮絮叨叨……說是被二少爺設局陷害,還說要殺,咳,就說要報仇。夫人不願兄弟不睦,才會讓人看好大少爺的嘛。”


    “但是,二少爺不是也……了嗎?怎麽可能會設局害他?”


    聽到這,簡禾心中頗為不屑。


    他們口中的夫人,說的就是夜闌雨他爹夜勖司的原配夫人崔良。


    “不願兄弟不睦”,這話說得倒是好聽。以前夜闌雨被欺負成那樣,也不見崔良出來阻止一下。恐怕是看到兒子出來鬧了幾次,回回都丟人現眼,幹脆就眼不見心不煩,命人以“休養”為名,直接把他軟禁起來的把。


    就在這片刻的功夫,夜景平一下扭動,竟掙開了束縛,怨毒的光於雙眼一閃而過,一個飛撲,撲向了立在人群之後的夜闌雨,狂嘯道:“我要殺了你——”


    這句話還未喊完,他便再度被壓住。剛才聊八卦聊得起勁的幾個npc這才發現夜闌雨就站在他們身後,紛紛鬧了個大紅臉,喏喏地散開了。


    一場鬧劇演到現在,夜闌雨似是終於欣賞夠了,輕輕撣走了衣襟上的泥塵,頗為憐憫地輕歎一聲,道:“兄長有點糊塗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他扶回房間?好生看著,可別再讓他一個人跑出來了。若是有什麽閃失,豈不是有違夫人的意思了?”


    夜景平狂怒大嘯:“你這……雜種!”


    家仆則道:“是。”便強行拖著還在抓撓的夜景平回小院了。


    沒熱鬧看了,大夥兒也就散了。簡禾咽了口唾沫,恰好在這時抬頭望了夜闌雨一眼,頓時一怔。


    夜闌雨長身玉立於原地,唇邊閃過了一絲奇異而諷刺的笑意。


    簡禾心中咯噔一下。


    ——這是看完好戲以後,分外愉悅的笑容。


    係統:“叮!恭喜宿主觸發主線劇情【黑夜中的太陽】。”


    隨後,夜闌雨帶著簡禾回到了房間。


    地位一提高,住的地方果真也不同了。穿過古雅的長橋,簡禾抬頭,屋脊之上那形態各異的神像依舊蹲守在原處。還是有點東西沒變的。


    夜闌雨如今就住在普通子弟規格的房間裏——三個房間呈品字狀的結構,中間夾了一個寬敞的院落。


    就算不是獨享一個花園,這條件也比之前的那間“一個噴嚏抖三抖、起大風便會把屋頂吹走一半”的小茅屋要好多了。


    推門入內,裝潢不說多豪華,可卻是寬敞明亮,通風幹爽,用具一應俱全,外間也有長凳。也就是說,她可以不必睡地板了。


    這待遇,嘖嘖,簡直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係統:“……”


    進屋以後,簡禾隨手關門,把油紙傘撐開置於地上。夜闌雨已經拋下她,步入了屏風後了。


    百無聊賴地站了一會兒,簡禾忽然想起了一樁事——心動數值的進度條。


    之前那大半年沒有開啟進度條,刷下來的好感不知道作不作數。不過,按係統那坑爹的尿性,她已經換了具新的身體了,之前的好感即便作數,也可能已經泡湯了。


    簡禾閉眼,不甚期待地打開了進度條的頁麵。


    夜闌雨的進度條的數值顯示為20/100,格子裏也填了顏色。


    簡禾愁雲慘淡——20點……意思就是“有印象、無好感”,也就是初次見麵的水平。數值如此之低,果然,之前那大半年都作廢了啊。


    係統:“不,宿主,你仔細看看。”


    “看什麽?”簡禾一怔,再一掃,有了新發現——在這條塗了顏色的進度條後方,居然還疊了一條淺灰色的進度條,沒有顯示數值,可根據長度來推斷,它的數值起碼有30。


    換言之,一旦能得到這段灰色的進度條,這個任務的好感就會在一瞬間漲過半了。


    係統:“那就是你前半年所積累下的好感度。不過,它因為某種原因被鎖定了,所以無法與新身體的好感度合並。”


    簡禾想了想,道:“鎖定是因為夜闌雨不知道我就是他的第一個傀儡吧?如果我告訴他我是誰,豈不就能繼承了?”


    係統:“事情沒那麽簡單。你可以試試,但基本不會成功。至於鎖定的原因、解鎖的辦法,要到之後的副本才會知道。”


    基本不會成功?這是什麽意思?


    簡禾悻悻然,卻暫時未死心。


    說起來,夜闌雨已經繞進屏風裏很久了,卻迄今沒有半點動靜。


    簡禾心中狐疑,想了想,朝著房內走去。


    剛拐過彎,少年赤}裸而勻稱的後背即刻映入了她的眼簾。


    幾乎是同一瞬,夜闌雨猝然回頭。簡禾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便已被掃倒在地。


    寒光一閃,長劍出鞘,風聲淩然。簡禾脖子一涼,頭發已被削斷了幾根。“砰——”地一聲,她的後腦勺重重著地,喉嚨被一隻手扼緊了。


    那猶在嗡鳴的劍尖正懸在了她的眼珠之上,與眼球僅有毫厘之差。


    簡禾驚魂未定地抬頭,對上了一雙陰鷙而銳利、殺意暴漲的眼睛。


    見到是她,夜闌雨怔了一怔,似是從條件反射中回過神來,麵色稍霽。


    懸於簡禾眼珠之上的劍被取走了,夜闌雨敞開著衣襟,冷冰冰地警告道:“不要隨便靠近我。”


    作者有話要說:  重寫了一遍,改動較多,大家一定要重新看喲!(づ ̄3 ̄)づ


    ——


    感謝婷婷、畫扇綠水皺、夕(x2)、托托、25277014、肖歪歪。(x2)、斤斤、鯛魚燒姑娘們的地雷,麽麽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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