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 這不會是,那啥吧?


    簡禾幹笑兩聲,下意識倒退了兩步, 鞋後跟卻不慎踢動了一個輕薄的硬物。硬物與地磚刮擦時, 傳來了一陣“鏘——”的清脆金屬摩擦音。


    低頭一看, 那赫然是一把沾著血的短匕。


    簡禾:“……”


    得了,凶器也有了。


    仿佛有上百隻神獸在她心上疾奔而過, 每隻的頭上都頂著一行加粗血紅的標語,在迎風烈烈招展——


    夜!景!平!居!然!被!閹!了!


    這可不是被斬傷那麽簡單, 恐怕這位兄弟後半輩子都要當公公了, 真是想象一下就肉痛。


    所以說, 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現在石湖的魍魎還沒掛掉,所以, 這裏應該是夜景平的夢境。


    再看此地裝飾奢靡曖昧,甜膩的熏香讓人昏昏欲睡,八成是座妓院。


    簡禾能確定, 她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按常理,夜景平也不可能夢見她。不過,這隻魍魎隻能給活人築夢,卻對傀儡無計可施。


    如果沒猜錯, 這是夜景平的夢,如同磁鐵一樣將她給“吸”進來,並變成了他夢境中的一個“擺設”了。


    簡禾望天,無語凝噎。


    夜景平是夢見了自己早年在妓院被閹的經曆麽?


    原來他早就當上公公了麽?真是……人不可貌相!


    係統委婉道:“不是夢見。他是在夢境中被實質性地傷害了。”


    簡禾:“……”


    她來之前, 與這位苦逼的兄弟共處一室的,就是在使用她身體的夜闌雨了。那麽,係統的話換個簡單粗暴的說法,不就是“凶手是夜闌雨”麽!


    看這受傷的部位與特殊情景,不用問,八成是這家夥做了些“玷汙”夜闌雨的動作,才會被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的夜闌雨給沒收作案工具,直接“哢擦”掉了吧……不對,夜闌雨是用她的身體來動手的,大家都有份兒參與……


    簡禾這邊正心情複雜著,那邊廂,剛才活生生地痛暈過去的夜景平恰好同時幽幽醒來。迷迷糊糊地,他看到自己的床邊站了一個纖瘦的人影。


    緩緩抬頭,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喚回了昏倒前的回憶,瞬間如墜冰窟,毛骨悚然,雙眼一翻,“啊”地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


    簡禾哭笑不得。


    毫無預兆地,房間一角的鴛鴦金爐“咣”地側倒了,從平坦的木架上滾落在地,鳥喙微彎。隨即,桌麵上所有的杯盞酒碟開始嗡嗡震動,泛光的床簾宛若波濤舞動。屋頂落塵,整片空間都在震蕩!


    魍魎已死,這片宏大的幻象正在坍塌!


    粗大的房梁裹挾著瓦片一同砸落,可真碰到人身上時,卻隻剩下一道虛影。塵埃漫天揚起,倏地化作了潮潤的輕霧,石湖一片平靜。


    遠處的天邊,困著蜀東、使其陰陽顛倒的那道透明的牆壁正在消失,如同一道急劇下落的光圈,銀光閃爍,迎著萬山鬆濤,壯麗至極。隔閡消失以後,總是繚繞在蜀東上空的濃霧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撥開了,朝霞的金光劈開了虛無的黑暗。


    從障局裏出來後,大家都回到了自己一開始入障的地方。夜景平與王存不知所蹤。簡禾呆然地坐在了石湖水麵的礁石上,從發梢到衣裳無一不在滴滴答答地浸著水珠。


    至此,夜闌雨線的最後一段主線劇情應該也結束了。


    這段漫長的攻略之旅,一路披荊斬棘走到現在,總算看到勝利的曙光了!周旋於四位??之中,把負債從5000點減到1000點,實在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簡禾抹了把臉,可惜,都還沒高興幾秒,她就聽到係統道:“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線劇情【黑夜中的太陽】,鹹魚值—300點,實時總值:1100點。”


    簡禾:“……1100點?”


    鹹魚值居然沒有一扣到底?!


    係統:“宿主,不用那麽緊張。最後的100點,是與夜闌雨告別前的最後一段短暫且重要的劇情。等完成了以後,自然會扣到隻剩1000點。”


    簡禾鬆了口氣,道:“話說,你也差不多該告訴我,多出來的那1000點鹹魚值是什麽了吧?”


    係統:“無可奉告。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番與係統的嘮嗑,看似很長,實際隻在簡禾的腦海裏占據了短暫的幾秒時間。在旁人看來,她像是還沒從巨大的打擊中恢複過來,在呆呆地坐著。


    就在這時,身旁一道黑影靠近,一隻手用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簡禾回過神來,下一瞬,就被人用力地抱住了。


    夜闌雨跪在了石頭上,彎腰抖著手,極力抱住了她。一臂牢牢地圈住了她的腰,另一手五指摁住了她的後腦勺,使彼此的身軀一絲一縷、完好無縫地貼在一起——仿佛不這樣嚴密地抓著,她就會變成魚跳進湖水裏溜走。


    四個病友抱著她不願意撒手的方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有那麽一瞬,有種莫名其妙的感慨在她心中閃了一下。簡禾輕輕閉目,耳朵恰好貼在了夜闌雨的心口,聽著裏麵“咚咚”的心跳聲。


    印象中,因長期與陰邪之物為伴,夜闌雨的體溫一年四季都比別人涼一些,無論什麽時候碰到他,都會覺得在摸一塊涼玉。可如今,幾層衣服亦擋不住那熾熱的溫度撲在她的臉上。不會撒謊的心跳與顫抖的手臂,已經抵過了他呼之欲出的千言萬語了。


    萬千思緒湧動,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剛才在山洞中聽到了、幼年的他那幾下聲嘶力竭的“至於”,簡禾眼睫微顫,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抬起,用同等的力度回抱了他。


    現在想來,無論哪一世,夜闌雨都不是她遇到的第一個攻略對象。可是,若要論在生命裏占據的篇幅,四友之中,她與夜闌雨相伴的時間,其實是拖得最長的——童年的相識相依,跨越到了少年時的再見不識,兜兜轉轉又想起了彼此。


    如果這不是個任務,如果從頭到尾都沒有係統的安排,這可以稱得上是一段世間罕有、失而複得的緣分了。


    兩人抱啊抱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不知多了多久,雲後的一縷金光穿透了迷霧,落在了礁石上,湖麵微波蕩漾,浮光躍金。


    似乎終於平複了情緒,夜闌雨輕吸一口氣,鬆開了簡禾。天明前的金光自他側麵照來,勾勒出了少年的英挺輪廓。


    簡禾坐在地上,等著他開口。


    不過,其實她也猜到一二分了——在入障之前,他還是一副悶騷的小樣兒,連句“保護你”的話,都要拐個彎兒才願意說。在副本裏兜了一圈之後,就變得毫不羞澀毫不矜持,熱情直白了那麽多。


    事出有異,簡禾福至心靈地讀取了一下心動數值。


    果然,進度條上方的數字已經變成了100/100,滿格了。之前,她一直捶胸頓足、以為無法繼承的那截灰色的進度條,此時也已經徹底地淡化消失,融合到了有顏色的長條裏——這是已經繼承了它的象征!


    很明顯,夜闌雨已經記起了“小禾”是誰了。


    重名不少見,但如果前後的兩隻傀儡名字相同,心思慎密又多疑如夜闌雨,一定會下意識地將記憶中的“小禾”與眼前的她拿來對比。


    這樣一來,她未雨綢繆、故意留下的線索,譬如“自稱是遊蕩的精魄”、“名字是一個小孩兒取的”等,必然會被他抓取住,成為辨認她身份的最有力證據!


    夜闌雨牽住了她的手,露出了一個似哭非哭的表情,啞聲道:“……我的第一個傀儡,就叫做小禾。”


    簡禾“嗯”了一聲。


    “那個替你取名字的小孩兒,就是我。你就是我第一個立契的傀儡。”夜闌雨的聲音有些顫抖,深吸一口氣,才道:“你……還記得我嗎?”


    “我原本什麽都不記得了,就像你一樣。”簡禾摸了摸夜闌雨的臉,溫柔道:“可剛才在障局裏,我看到了你的回憶,就什麽都想起來了。”


    之所以要咬定“自己也是剛恢複記憶”,是有原因的——如果讓夜闌雨知道,她其實什麽都記得,來龍去脈都一清二楚,那麽,這事兒恐怕不好解釋。


    畢竟,既然她能回到第二具傀儡的身體上來,就說明當初的烈火沒有把她的精魄燒碎。假若她還保留著記憶,精魄又還存留在世上,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出現?


    萬一夜闌雨要追究這個問題,或是想知道她在消失的這段時間做了什麽、看了什麽,那就真的無從解釋了。


    最妥當也最省事的辦法,就是啟動失憶大法了。


    夜闌雨自己就忘了對方,所以,半點也沒懷疑她的說辭。


    說多錯多,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久,此地陰涼,夜闌雨衣服是濕的,也不適合長久停留。兩人擰幹了身上的衣服,朝著蜀東城內疾奔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關係,衝刺8000字二更合一大肥章失敗,_(:3∠)_豈可修!


    感謝一隻土土文喲、karenngym、鵝肝手握、你有貓餅嗎(x2)姑娘們的地雷,感謝日澄的手榴彈,感謝名字有毒姑娘的火箭炮!!!專欄感謝horriiiion姑娘的地雷!麽麽啾(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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