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 簡禾就在舅舅的幼兒園“兼職”了五天。每晚洗完澡倒在床上時,她就會生出一種深深的怨念——分明自己正處於風華正茂的時期,怎麽就被這些難搞的小惡魔榨幹所有精力了……


    不過, 她向來是越挫越勇的小強型性格, 堅持天天蹬著小破車, 準時去報到,連簡媽媽也對她刮目相看。付出是有回報的, 很快,她就獲得了班裏大部分小豆丁的信任和喜愛——隻除了幾個小刺頭。


    九月中旬, 大(2)班要選拔一個小班長。玄衣年紀雖小, 可天生就有一種讓人信賴、很安心的氣質, 最終憑借這半個月積累下來的好人緣高票當選。


    與此同時,體育課也開始分方向了。


    原先體育課是有三個方向可選的, 它們分別是遊泳、足球、趣味跳皮筋。由於秋季天氣轉涼,遊泳課暫停了,在剩下的兩個選擇裏, 女生不約而同都選了跳皮筋,男生則一窩蜂地湧到了足球班去。十二個男孩,剛好可以組成一支足球隊,外加一名小替補。


    玄衣是班長, 體能又好,又有踢足球的經驗,就順勢擔任了這支足球小隊的隊長。


    另一邊廂,大(1)班也組成了一支班級足球隊, 兩隊約定了在十月中旬進行一場友誼賽。


    在大人看來,一群小豆丁踢球,無非就是玩鬧。責任感十足的玄衣,卻是在十分認真地在“訓練”自己的小隊員的球技,不厭其煩地糾正他們的傳球方式。小豆丁們的進步顯著,已經有了團隊的模樣了。


    姬鉞白從小就有營養師跟隨,也會做一些簡單的鍛煉,體能出乎意料地很不錯,也很能跑。賀熠就比較讓人頭疼了,他不是不懂規則,而是太會了,總愛撩襠耍陰下三路,搶球比誰都快。


    於是,小球場時不時就會聽到玄衣氣急敗壞的訓斥聲——


    “賀熠!說了多少次,你這樣是犯規的!”


    “紅牌!紅牌!”


    ……


    在綠茵場邊上,看一群球衣小豆丁奔來跑去,是簡禾難得的休息時間。


    夜闌雨是個不愛運動的小孩,別的孩子都搶著上場,他就樂得當替補,最好沒人來吵他。眾人訓練得熱火朝天,他就坐在單雙杠的石頭上,要麽是在看機械圖畫書,要麽就是在悶頭搗鼓玩具。


    “呼,呼……”休息時間,玄衣氣喘籲籲地下了場,刺蝟似的短發都被汗水打濕後,軟趴趴地趴倒了一片:“簡老師,我的水壺呢?”


    簡禾笑著指了指樹下的礦泉水壺。玄衣撿了起來,擰開蓋子,咕嚕嚕地灌了幾口,把空罐一扔,命令道:“夜闌雨,你一會兒也上來踢。”


    夜闌雨皺眉,滿臉不樂意:“我是替補,又不是隊員。”


    “替補也要練習,萬一到時候要你上場,你怎麽跟我們配合?”玄衣撩起衣服,擦了擦頭上的汗,道:“一天到晚看機器人有意思嗎?來跑跑步,才不會變成書呆子。”


    夜闌雨挑了挑眉毛,忽然道:“你聽說過足球機器人嗎?”


    玄衣一呆:“什麽?”


    “無知真可憐。足球機器人不會疲勞,不需要喝水,可以互相配合踢好久。我在電視上看過它們的比賽。”夜闌雨上下打量他,同情道:“像你這種四肢發達的笨蛋,踢得肯定還沒有機器人好呢。”


    涉及到了未知領域,玄衣鼓了鼓腮,不太有底氣地反駁道:“胡說,世界上怎麽可能有會踢球的……”


    “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夜闌雨合上了書,忽然淺淺一笑,恐嚇道:“說不定,以後會出現一個機器人,不但球踢得比你好,還能把你整個人都踢飛。”


    簡禾:“……”


    媽蛋,夜闌雨這小鬼頭,哪兒是書呆子,根本就是隻狡猾的小狐狸嘛!


    玄衣一驚,捏拳強撐道:“我不信!”


    “哦。”夜闌雨不為所動,重新翻開了書,淡淡道:“走著瞧。”


    被夜闌雨一番打擊,之後的二十分鍾,玄衣的精神顯然萎靡了很多,估計在分神去思考“世界上有沒有會踹飛自己的機器人”這種問題。


    每日放學,小豆丁們都會踢上半個小時的足球,直練到汗流浹背,臉頰紅撲撲的。為了不染上感冒,簡禾和保育員前輩一散場就會催促他們回教室擦汗,換下濕透的衣服才離開。


    星軌偏移,日暮深秋,太陽一天比一天早下山。六點整,天色已經全黑了。保安室的白熾燈為小幾米的石地都蒙上了一層蒼白的光暈。這天落到最後也沒人來接的小朋友,恰好又是賀熠。


    別的班級的保育員已經下班了,偌大一個寂靜的園區,就隻剩下了簡禾、保安與坐在角落玩魔方的賀熠。等到了七點半,還見不到那輛中巴。保安已經想下班了,頻頻透過傳達室的玻璃往外看。


    賀熠雖然沒作聲,但是每隔幾分鍾,他就會往門口望一眼,顯然也有些不安。


    簡禾到辦公室查到了聖瑪利亞福利院的聯係方式,那是福利院門崗的電話。撥過去後,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


    聖瑪利亞福利院就在九州小區,不過,是在與住宅一湖相隔的地方,不到兩站路程。


    簡禾一邊按手機,往這個電話上發送了條信息,一邊道:“賀熠,已經很晚了,不要坐在這裏等了,我騎車送你回去吧。”


    第一次坐自行車後座,賀熠覺得特別好玩。簡禾把背包扔進了前筐,跨到座位上,深吸口氣,道:“走吧!”


    秋風迎麵,環湖公路一輛車也沒有,明亮的暖黃色路燈從兩旁飛馳而過。像極了星光,在賀熠晶亮的眼中聚散。他在半空伸出了一隻手,虛握成拳頭,興奮道:“快看!我抓到風啦!”


    他們正在一段平整寬闊、一望無際的筆直公路上,沒有一輛車。簡禾被賀熠充滿想象力的話逗笑了,嘿嘿道:“想不想玩點開心的?”


    “想!”


    “你把手收回來,先扶好。”


    賀熠聽話地扶穩了,車身忽然一轉,車子在寬敞的公路上沿著s型前行,又穩又快,變了方向的風將二人的頭發吹得亂糟糟的,一路灑滿了賀熠的歡呼聲。


    玩了一段路,簡禾也累了,前麵轉出去,便是有車的路,簡禾收了玩心,叮囑道:“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或者和朋友在的時候,不可以學我這樣玩,知道嗎?”


    賀熠不以為意地晃了晃腿——反正想玩的時候,再找她就行了。


    聖瑪利亞福利院坐落在了一個葡萄園後,是一所規模頗大的洋樓,環境不錯。


    適齡的孩子們都會被安排去念書。賀熠原本是與另外五個同齡人去同一所幼兒園的,無奈太頑皮,才會被單獨送到這邊。


    簡禾把單車一停,用力將賀熠抱了下來,進去找到了負責人一問,才知道今天的中巴司機是新上崗的,交接工作沒做好,以為所有孩子都在同一所幼兒園,車子又在路上拋錨了一次,也才剛帶著孩子們回到福利院,還沒來得及發現少了一個。


    簡禾歎了口氣,也不知說什麽好了,隻登記了新司機的號碼。這次波折以後,大概賀熠再也不會被他們落下了。


    “好了,快進去吧。”簡禾揉了揉賀熠的腦袋:“明天要準時上學。”


    賀熠孤零零地站在了大鐵門的後方:“哦……簡老師,你什麽時候再帶我玩自行車?”


    簡禾隨口道:“總有機會的。”


    經此一役,賀熠雖說依然會捉弄同學,偶爾使壞,但已經比以前少搗亂了很多,連踢足球也聽指揮了。若是讓他以前的幼兒園班主任見到這個混世魔星轉了性,準會大跌眼鏡。


    還有一周就是足球友誼賽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豆丁小球隊越發有模有樣,不知不覺,也萌生出了可貴的友情。在開學時還一直想和“土包子”劃清界限的姬鉞白,如今在訓練結束後,也不再抗拒和其他孩子身體接觸,還把自己香噴噴的濕巾派到每個人手上。


    當然,玄衣一直不領情,堅決抗拒姬鉞白的“娘娘腔”紙巾。


    說起來,自從被嚇唬過後,玄衣連續幾天,都用“→_→”的表情,躲著夜闌雨和他的機器人,也沒有再拽他去訓練了——反正現在人數夠了,隻要別有意外情況,替補是不用上場的。


    ——不出意外地,他立下的這一支飄搖招展的flag,在球賽前的周末倒了下來。[蠟燭]


    守門的小朋友在星期天吃了太多蟹肉,星期一一大早就到兒童醫院掛水去了。懵然的夜闌雨被架上了缺席的位置。賽前二十分鍾,幾個骨幹隊員在教他簡單的規則。


    玄衣手舞足蹈地教他:“很簡單的!隻要看到球飛來,你就撲上去,別讓它進。”


    姬鉞白繞著他走了兩圈,將夜闌雨的手拉起來量了一下:“手還挺長。”


    賀熠嘟囔道:“他看起來好傻啊,行不行啊……”


    夜闌雨耳朵很靈,立即瞪了他一眼。


    姬鉞白撇嘴:“你顧好自己再說,犯規王。”


    賀熠抱頭,得意洋洋道:“我早就不犯規啦,簡老師也知道的!”


    被三個小夥伴交替著訓得暈乎乎的夜闌雨,就這樣被無情地趕鴨子上架了。


    場邊已經坐滿了家長。玄衣的爺爺奶奶,夜闌雨的奶奶、外婆和媽媽都在列,正在交頭接耳。夜媽媽是位很有氣質的女性,察覺到自己兒子的目光,她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小黑,好好踢。”


    一個小朋友搭著他肩,打趣道:“哇!原來你也叫小黑?我家的貓也叫小黑耶。”


    “……”夜闌雨惱道:“不許你也喊這個名字!”


    “為什麽不行,小黑?”


    “小黑黑?哈哈哈哈哈……”


    姬鉞白茫然地掃視了一圈家長區,看到了保姆,飛奔了過去,二人交談了幾句,姬鉞白忽然甩開了保姆的手,怒氣衝衝地走了。


    簡禾看到了這一幕,忙不迭追在了他身後,最後在操場的滑滑梯邊找到了人。


    姬鉞白抱著膝,在揉眼睛。簡禾踩過了落葉,揚眉道:“發生什麽事了?”


    姬鉞白將手背在褲子上擦了擦,倔強道:“不用你管,土包子二號。”


    “球賽快開始了,你不想踢了嗎?”


    “踢了有什麽用!”姬鉞白肩膀微微聳動,憤懣又委屈地道:“他一個月前就答應我要來看比賽!現在又說有事,既然有事,為什麽答應我!憑什麽每次都騙人……”


    雖然那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但姬鉞白對他的期待還沒有徹底被磨滅,再怎麽嘴硬,也會渴望得到父親的關注。當希望落空的時候,自然會很難受。


    簡禾拍了拍他的肩:“明明答應了你還毀約,太壞了。聽過一句話嗎?食言而肥,你爸爸以後肯定會變成三百斤的大胖子。”


    “噗……”姬鉞白被她逗笑了,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土包子二號,你好奇怪呀。人人都說工作最重要,都讓我體諒他。隻有你說他不對。”


    簡禾撇撇嘴。


    聽他的語意,他那不負責任的花心老爸失約的次數,估計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怎麽可能每次都有“恰好撞期又推不掉的工作”,歸根結底,就是不重視這個兒子罷了。


    “毀約就是毀約,和什麽理由沒關係。”簡禾彈了他的額頭一下,鼓勵道:“不過,就算沒有加油聲又如何,你也可以踢得比任何人好,這不是證明了你比其他孩子更厲害、更獨立嗎?今天我就當你的頭號球迷了。”


    “誰說我要放棄了。”姬鉞白深吸口氣,站了起來,哼道:“而且,我才不要你這種土包子球迷呢。”


    簡禾:“……”


    好生氣,她又想打這臭小子的屁股了!


    “不過,看在你安慰我的份上,僅限今天——”姬鉞白站到了簡禾眼前,拍了拍她的頭,驕傲道:“就讓你當我的專屬球迷吧,我隻贏給你看。”


    簡禾虎軀一震,居然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孩子們踢的足球不是成人用的,輕軟很多。比賽的哨子一響,玄衣的小隊訓練的成果展示得淋漓盡致,輕而易舉就攻破了對方的防線,冠軍來得毫無懸念。


    友誼賽,輸了的一方也有安慰獎。贏家則能獨享好幾箱的零食!分發食物之後,大(2)班的十一個男孩一排坐、一排站,以球門為背景,興奮地拍了大合照。


    簡禾負責掌鏡,指揮道:“挨得近一點!來來,都挺胸抬頭。呃,也不用抬那麽高……”


    周老師知道簡禾還有兩個月就出國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小簡,你也去留個念吧。”


    簡禾跑到了小豆丁們的身後,道:“來來來,都看鏡頭了!”


    玄衣的手臂上掛著兩個皮猴似的缺牙小子,賀熠在做鬼臉,夜闌雨抱著薯片麵無表情地比著“耶”,姬鉞白雙眼亮晶晶的,被“土包子”們挨挨蹭蹭,笑得比每一次都開心。


    “三、二、一!茄子!”


    時間被永恒地定格在這一瞬。就算今後分離,這段美好的回憶,也永遠不會磨滅。


    散場以後,姬鉞白扭扭捏捏地招了簡禾過來,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下一個周末是他的六歲生日,以前都隻有傭人和司機陪他過,今年,他想邀請幾個人回自己家裏過生日會。入了他法眼的,都是在這個月裏和他玩得比較好的三個人——玄衣、賀熠,以及坐在他後座的夜闌雨。除此以外,還有他的“專屬球迷”簡禾。


    三個孩子肯定不會拒絕。敲定了時間地點並取得了大人同意後,周六,簡禾按姬鉞白所說的,九點鍾下了樓,花壇前的公路上已經停了一輛豪華長車了!


    簡禾:“……”


    她背好了書包,上了後座。不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了一座漂亮奢華的三層白色大洋房前。


    簡禾看過這片別墅區的樣板房,采光極好、富有空間感的室內設計,室內泳池、健身室、台球室、家庭影音室一應俱全。才剛下車,一條漂亮的阿拉斯加就從花園裏撲了出來,撲哧撲哧地伸著舌頭,差點把她撞散架。


    管家立刻嗬斥了一句,這條熱情得過剩的狗才終於乖乖地從簡禾身上爬了下來。


    一進門,屋子裏裝飾了很多彩色的氣球和絲帶,長餐桌上擺好了精致的碗碟。保姆指引簡禾往前走,幾個孩子正在客廳的大電視前赤著腳玩遊戲。


    簡單地吃了午飯以後,姬鉞白帶他們參觀自己家的房子。


    玄衣十分羨慕地道:“你家好大啊,一個客廳比我家還大!居然還有燒烤場,豈不是可以天天烤雞翅了?”


    姬鉞白摸著阿拉斯加的頭,毫不留情地道:“就算有燒烤爐,我也不會天天烤雞翅啊,你是白癡嗎?”


    “我家沒有燒烤爐嘛,哪裏有經驗。”玄衣咽了口唾沫,又推薦道:“不過,烤雞翅真的很好吃。”


    夜闌雨不以為意:“我家也很大,也有燒烤爐。”


    賀熠:“真的?那下回我們到你家玩吧。”


    夜闌雨拒絕道:“我又沒說請你們來!”


    玄衣還惦記著夜闌雨的家裏有很多機器人,頓時蔫了。


    賀熠一口歪理:“雖然你沒說出口,但是從你的眼神,就能看出你渴望我們去你家玩!”


    ……


    在玄衣的強烈要求下,下午,他們乘著涼快的秋風,在頂樓花園中來了一次bbq,直到天色變暗才回屋。


    廚師將蛋糕推了出來,生命中第一次有朋友陪自己過生日,姬鉞白在走調的生日歌中,雙手合十,嚴肅地許下了心願,吹熄了蠟燭。


    玩鬧到了九點多,幾個孩子轉戰到了姬鉞白的房間看他私藏的模型。簡禾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悄悄推門,發現四個上了發條一樣的豆丁,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手足相疊,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沒有吵醒他們,簡禾對保姆比了個“噓”,悄悄地掩上了門。告知了三方的大人說孩子要留宿後,時間已經快到十點了,簡禾收拾好了書包,準備離去。


    結果剛到了門口,她就聽到了花園外傳來了一陣汽車停下的聲音。


    簡禾眼睜睜地看著門鎖朝下旋動,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是姬鉞白的父親!


    大概是生活習慣不規律,近距離看,他的真人比報章上的照片更滄桑一些。這對父子的容貌並不相似,大概姬鉞白更肖似他那位有外國血統的母親。


    打一看到了簡禾,姬父還以為她是新來的保姆。幸好保姆阿姨快步跑了出來,解釋了幾句。


    一對話,簡禾才知道這個爸爸居然把兒子的生日也記錯了,記成了明天。


    姬父客氣地送簡禾出門,簡禾換好了鞋子,手扶在了門把上,忽然又縮了回來,轉身道:“姬先生,那天的足球賽,小白知道您臨時失約後,非常難過。您知道嗎?”


    姬父隨口道:“是嗎?小孩子嘛,正常……”


    雖然她隻是無證上崗的兼職人員,再過一個多月,她出國後,這幾個孩子就和自己沒什麽關係了。有些話也不該由她來說。但是,有些事情,保姆不說,司機不說,姬鉞白自己也不說,那就由她來多管閑事一次吧。


    簡禾不卑不亢地打斷了他:“姬先生,如果您不能履行說過的話,請不要隨便向小孩子許諾。不要以為他們年紀小就容易忘事。重視的親人每一次失約所帶來的失望和難過,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姬父無奈一笑:“看來你對我的教育方式有很多不滿。”


    你知道就好!


    “‘不滿’不敢當。我隻是想說,每個孩子都隻有一次童年。父母的陪伴,家庭的氛圍,您以身作則的教育,這些東西帶來的影響會伴隨他們的一生。”簡禾輕聲道:“希望您在繁忙的工作中,也能抽取一點時間陪伴小白。至少下一次,不要記錯他的生日了。”


    姬爸爸若有所思地看著空蕩蕩的飯廳中餘留的氣球,似乎有些動容。


    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但願有一點作用吧。簡禾微一鞠躬,轉身走了。


    足球賽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大(2)班的班級氛圍卻一天天地在變好。


    十一月末,仙途幼兒園的大班組織了一次秋遊,目的地是浣市郊區的一座森林公園,計劃在那裏進行野餐,並參觀動植物博物館。


    簡禾來年春季開學,為了熟悉環境,十二月的中旬便會提前飛到a國。如無意外,這就是她與這些小屁頭的最後一次集體活動啦,想想還是有點不舍得的!


    大清早的,兩輛豪華大巴將孩子們載到了森林公園的入口。四十個小豆丁,一共有八個大人跟隨。


    這座森林公園新開發了不到三年,雖然有各種基礎設施,不過從市區過來時交通有點不便,也就是周末時的遊人才多點。眼下是周一,走上十分鍾,也未必能見到其他遊客。


    小團子們戴著統一的黃色漁夫帽,先參觀了山頂的動植物博物館,下午三點多才往山下走,在一處平坦的草地上野餐。孩子們五人分一個小組,四下散落。


    簡禾剛吃了個麵包,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就有個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了:“簡!老!師!!!大事不妙了!!!”


    簡禾:“……”


    她嗆了一口,震天動地地大咳了起來。


    這個來報信的小豆丁,是與玄衣四人一個小組的男孩子。他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我剛剛去了廁所尿尿,一回來,他們四個人就都不見了!書包隻帶走了一個,我找遍了這裏,都沒有他們的身影!他們會不會被狼叼走了?”


    簡禾:“……”


    應該不會吧?


    雖然覺得是小孩子貪玩跑遠了,但她還是立即把這件事告知了其他老師,商議之後,留下了四人看管剩下的孩子們,較為年輕的四人,則帶著擴音器,分成四個方向去找。


    簡禾走的是一條石子小路,平時沒幾個人走。晚秋的天黑得越來越早,才四點多,已經昏暗不已了。前後都沒有一個人,她心裏麵也有些害怕,但是,想到那四個豆丁或許現在比她更害怕,她就覺得自己有責任找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簡禾終於聽見了斜前方有幾聲微弱的呼叫聲。


    “我聽到聲音了……”


    “簡老師,救命!”


    簡禾精神一振——還好,不是她想到的最壞情況,終於找到人了!


    她撥開了枝葉,定睛一看,瞧見四個小屁孩正縮成了一團,無辜地坐在了一個土坑裏。唯一帶走了書包的夜闌雨,已經將零食都分給另外三人吃了。看到簡禾從天而降,他們猶如看到了救星,嚎了起來:“簡老師!我們迷路啦!”


    “玄衣的膝蓋磕破了皮了!”


    簡禾關心則亂,鬆了口氣之餘,怒氣也上湧了:“說了多少次不能亂跑,你們怎麽不聽話?”


    “簡老師,對不起。”出乎意料,認錯的人是玄衣,他羞愧道:“我書包上的一個掛飾不見了,那是我媽媽送給我的。我覺得是從博物館下來的路上弄丟的,怕你們不願意陪我找,才想偷偷招回來。結果就……迷路了。”


    確實,如果隻是為了一個掛飾,周老師她們肯定不會勞師動眾地往回搜山。


    簡禾歎了一聲,也罵不出口了:“先上來吧。”


    她將四個孩子從下麵抱了上去,這坑確實有點深度。就算爬上來了,天都黑了,他們也不敢亂走吧。


    她掏出手機,想先給周老師打個電話,結果一格信號也沒有。山裏的溫度越來越冷,玄衣的膝蓋破了皮,不能久留。既然聯係不到,那就原路返回,走出去再說吧。


    簡禾彎腰,將玄衣背了起來,回頭道:“你們三個都跟好了!”


    賀熠、姬鉞白、夜闌雨三人點頭如搗蒜,亦步亦趨地抓住了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踩著山路往前走。


    十分鍾過去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簡老師。”賀熠指了指前麵的坑:“那個是不是我們爬上來的坑?”


    手機沒信號,拖著四隻小拖油瓶的簡禾:“……”


    臥槽!完蛋了!


    她也迷路了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時間的風景姑娘的地雷=3=,比心心!大家國慶節快樂~~


    ——


    小盆友們的故事,下章就要隨著簡老師的出國而結束了喲。感謝大家陪我一起完成這個腦洞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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