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在隰明的竹屋裏。


    醒來之時,隱隱約約的聽到外麵有說話的聲音。準確來說,是一人吼叫,一人彈琴的聲音。


    “哥,這幾首曲子你彈了兩千五百年了,從地府彈到這裏,你不煩嗎?”


    “哥,你為什麽又把她帶回來了?你不會真把她當嫂子了吧!她們根本不是一個人好嗎?”


    “哥,我。。。”


    “噓,她醒了。”隰明突然出聲打斷了隰曄接下來的話。


    “她醒了我便不能說了嗎?我偏要說!哥,你趕緊去殺了她,你不殺那我殺,省的她亂你的心。”


    他說著,我便感受到了一陣大力將我從竹屋的窗戶裏扯了出去,我直直的從三樓頭衝下地栽落下來。真是聽牆角要遭報應的。這個姿勢著地不死也得殘廢。我閉著眼,心裏在默默的詛咒隰曄,已經做好準備迎接痛感的時候,腰上突然纏了黑色的綢緞,將我倒轉過來。我睜開眼,看著綢緞的那頭,隰明正將我扯過去。瞬間,我便落入了這個清涼的懷抱裏。


    “哥,你真是,真是氣死我了!”隰曄一臉恨鐵不成鋼,轉瞬,他又調轉槍頭衝著我:“還有你,都兩千五百年了還是這麽會勾引人,真是氣死我了。”隰曄暴跳如雷,但看著無論如何都無動於衷的隰明,他也隻能閉眼,深呼吸,然後搖搖頭回屋裏去了。


    “嚇死我了。你弟弟怎麽那麽暴躁啊?”我摸摸自己撲通撲通的小心髒。


    隰明順勢將我推出他的懷抱,嫌棄地抖了抖自己的衣袍:“那個高度死不了人,充其量斷兩根骨頭而已。”


    “殘廢才更可怕好嘛!痛就不說了,還要過不能自理的生活,你覺得我接受不了直接摔死,還是更接受不了摔成殘廢?”我揉了揉被他黑綢緞捆過的腰。黑色綢緞在我一落地的時候就自動消失了。


    “我不會讓你殘廢的,會救你。”他隻是淡淡的說。


    聽到這裏,我還是心頭一暖的:“對了,你不是說我跟你回來的話,你就會告訴我你的秘密嗎?我剛剛聽隰曄說,你把我當成了你的亡妻?她和我長得很像嗎?”


    他瞥了我一眼,然後目視遠方:“我說你跟我回來我便會告訴你,但現在你是我打暈帶回來的,以前那些便統統不作數了。”


    我一聽便急了:“喂,有什麽區別。反正我是和你回來了,而且我也沒有計較你打暈我的事情。”


    隰明略為沉默了一下,輕輕的張口:“曄之口中的嫂子,是你前世的雙胞胎妹妹,薑玨,表字子玨。長相自然和你如出一轍,但性格不怎麽像。你喜動,你妹妹喜靜。”


    “那你和隰曄是鬼魂嗎?我注意到他怕陽光,而你並不怕。”我好奇寶寶般的看著他。


    “曄之是,他心願未了,兩千五百多年以來一直未去投胎,遊蕩在這陽間。我不是,我這兩千五百年來在地府吸收陰靈之氣,修煉成靈體,有實實在在的身體,這點與普通人無異,自然不怕陽光。”


    “那為何。。。”


    我還要發問,卻被他打斷了。“好了,今日已經回答了你很多問題了,離天亮還早,你再去睡會。”


    我一肚子的問題又被他硬生生的噎了回來。他看我撅著嘴,滿臉的不爽,難得的解釋了一下。


    “這些你以後都會逐步知道的。其實我並非不想回答你,隻是有些事情我也是後來才慢慢發現的,真相或許與我們以為的事實不同,需要重新找答案。我不想給你灌輸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來誤導你,困擾你。現在的你還是一張白紙,或許旁觀者清,你會比我們更快找到答案。”


    他丟下這段我不太聽得懂的話就走了。


    “喂,”我趕忙追過去擋在他身前,問出了這個目前來說最重要的問題:“我是想問,我今晚住哪?”


    他停下步子,向斜上方看了看:“三層,竹屋。”說完,便推開我擋在他身前的胳膊,走了。


    “那裏隻有一間臥房啊,怎麽住?”我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曄之的二層房間比較多,你也可以睡那裏。”他人已經消失了,不緊不慢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我想起來隰曄看到我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就渾身打冷戰。


    “算了,我還是睡你那裏吧,打地鋪也行。”我自言自語道。


    隨後,我走進別墅,上了樓,進了竹屋。隰明已經跪坐在矮幾前看書看了好一會了。我磨磨蹭蹭的進來,表情動作有些不自在。其實,和不太相熟的男子共處一室,我內心還是有些小緊張的。


    可是進來以後呆了一會,我就發現我其實想多了。隰明完全當我不存在一樣,該看書看書,該寫東西寫東西。地上,赫然躺著一床被褥,連個枕頭都沒有。從被褥的形態來看,那分明就是隰明扔在地上的。


    “喂,你這裏有多的能換洗的衣服嗎?”我蹲在地上,看了看那床委屈的被褥,轉而看著他發問。既來之則安之吧。


    “我衣服太大,你不能穿。”他頭都未抬,輕輕地吐出這句話。


    “那我穿什麽?還有浴室在哪裏?”


    我正問著,隰曄就上樓來了。


    他一進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對著蹲在地上,抱著被褥,可憐兮兮的我命令道:“你的東西我從你家給你取來了一些,給你在下麵騰了個房間,你和我下去吧。”


    “我不要,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在睡夢中殺了我。”我手中的被褥摟的更緊了。


    他一聽這,就急了:“我要殺你也是光明正大的,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是卑鄙小人嗎?”


    我翻給他一個白眼:“你又不是沒有做過卑鄙的事情?”我暗指電梯裏的事情。


    “你!”隰曄被我氣的伸出手指指著我:“你怎麽這麽愛記仇,一件事你要翻舊帳翻一輩子嗎?”


    我也生氣了:“喂,你搞清楚!是你想要我的命誒!而且我怎麽看也都打不過你,趨利避害也是人的本性好不好!”


    他看我有些生氣了,反而收回自己的手指,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壞笑地看著我,幸災樂禍地說:“你如果還想出這座山的山門,你最好討好我,我哥是不會帶你出去的。”


    我聽到這,內心更加掙紮了,衡量要不要相信他。


    這時,隰明突然開口了:“你隨他下去吧,他不會傷害你的。”


    “那好吧。我信你。”我一聽他下了逐客令,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痛快地跟著隰曄下樓去了。


    “我說了不會殺了你,就不會,你這個女人怎麽那麽多心眼。”隰曄邊帶我走邊發牢騷。


    不久,他就帶我進了房間,一間裝修裝飾都很簡單卻精致的房間,什麽都很全,床,衣櫃,寫字台,還有衛生間。裏麵確實如他所說,給我準備了一些日常所需的東西,有一些還是從我出租的公寓拿來的,都是我常用的。


    “還不錯嘛!”我感歎了一下。


    隨即,我走到衣櫃前,推開衣櫃的推拉門,目瞪口呆的問道:“這是什麽?”


    “衣服鞋子啊,不認得嗎?”他在衣櫃旁,雙手交叉抱臂,靠在衣櫃上,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我認得,但是為什麽所有的衣服都一樣?”我麵前的櫃子裏,掛著七八件一摸一樣沒有任何圖案的白色短袖,七八條一模一樣的牛仔褲,七八件一模一樣軍綠色風衣,櫃子下麵還擺著七八雙一模一樣的黑色帆布鞋。


    “因為我要從根本上杜絕你勾引我哥,你那些花裏胡哨露肩露腰的衣服還是別穿了,以後就穿我給你準備的這些。還有,以後你白天沒事的話,就在房間呆著,晚上我送你去酒吧,你愛幹嘛幹嘛,隻一點,我就住在樓梯口那間,”說著,伸手指了指樓梯口的那件屋子,“你不許沒事找我哥,有事情來問我。”


    “白天也能問你嗎?”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我不太喜歡太陽,所以隻是喜歡在白天睡覺,又不是昏迷。你不要把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小鬼比好嘛。你有事隨時能來找我。記住了,不許有事沒事找我哥,我可看著你呢!”說完,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順便還給了我一記眼刀,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房間。


    待他走後,我關上門。推開了櫃子推拉門的另外一扇,裏麵放了一些我曾經房間裏的東西,有我慣用的匕首弩箭之類防身的工具,有手機,充電器之類的日常用品,有我枕頭底下的日記本,還有我平時的背包,背包裏我的證件銀行卡什麽的都有,還有那把吉他。


    我看了看便關上了門。心裏卻是暖暖的,雖然這個大小孩一樣的人嘴巴很壞,但是真的很細心。在討厭我的情況下還能把什麽都準備安排的很好,或許我們之間真的隻是因為誤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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