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裏,我衝了個澡,然後就和隰明下山去酒吧了。路上,隰明拐了個彎帶我去吃了個飯。


    一連幾日都很平靜,什麽都沒有發生,易品之也沒有再出現過。不知道為什麽,越是平靜等待的日子,我的心情越是忐忑。


    又是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我每日早晨去冰潭旁念兩個小時的心訣,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體內的血玉越來越能被我控製了。但是這半個月的夢也漸漸多了起來,總是睡一覺起來感覺還是非常累,可是醒來的時候,隻知道自己做了整宿的夢,夢的內容又全都忘記了,連個影子都不剩。


    晚上照例去酒吧,有時候是隰明,有時候是隰曄陪我過去。隰明還是每天冷著個臉不理人,你主動和他說話他也不會多說一個無用的字。隰曄還是每天用一張怨天尤人生無可戀的臉對著我,無論幹什麽,隻要關於我,都是諸多哀怨。


    隻怕兄弟倆唯一的共通點,就是他們都對前世的事情諱莫如深,我如果偶然提起,他們兩個也很警覺的轉移話題。


    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麽呢?兄弟倆對我態度的轉變,也很大。尤其是隰曄,從一開始的對我恨之入骨,到現在可以開玩笑,調侃我。雖然他表麵上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偶爾不經意間,也會感受到他的關心。


    隻是,隰明的妻子不是前世的我,而是我的雙胞胎妹妹,這點讓我的心略微的有那麽一點失望,酸酸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酸些什麽。對了,我妹妹?我妹妹不論是轉世投胎,還是做孤魂野鬼了,她在哪呢?為什麽沒有人去找她?


    在我不知道第多少次問隰明這個問題的時候,隰明終於忍不住把我丟進了冰潭裏。


    一旁的隰曄,打著傘,坐在瀑布邊的石頭上邊吃桃子,邊幸災樂禍地取笑我。


    “喂!誰讓你吃我買的水果了!我出去買一趟很不容易的!放下,不許吃!”我咬牙切齒地衝他吼道。


    “我嚐了一下,還是很好吃的,雖然我不怎麽需要,但是滿足一下口腹之欲也是可以的!”他邊說,邊咬的更大口了,順帶著吧唧嘴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怒目而視:“你個無賴!你哥就是無賴,你也是!你拉我上去!”


    他繼續吃著桃子,搖著頭,先裝作一副可憐我的樣子,然後馬上換了嘴臉,奚落我:“我哥要是讓人下來,你至少得待夠一個時辰,不信你自己上來試試看,哈哈哈哈哈!”


    他嘲笑完我,便又撐著傘,一扭一扭地走了。


    “試就試!”哼!欺負人嘛明擺著!


    說著我趟著水朝岸邊走去,快走到岸邊時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動了,好像有無數的手拉著我一般。


    “天哪!來一道雷劈死我吧!”我正埋怨著,忽然一個晴天霹靂把我震的老實了,再也不敢說話了。


    另一邊的客廳裏,隰明和隰曄對坐著下棋。


    隰明認真的看著棋盤,斟酌很久之後,落下一子。


    隰曄卻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哥,她現在的身體能受得了冰潭裏的陰靈之氣了嗎?”


    “可以了。讓她在裏麵泡泡,對她有好處。”隰明淡漠的看著棋盤,語氣也沒有什麽波瀾。


    隰曄放下了手裏的棋子,猶豫了很久,終於磨磨蹭蹭地開口道:“哥,關於嫂子……”


    這時,隰明也放下了手裏的棋子,認真地看著隰曄:“曄之,自從見到重新轉世的薑凡之後,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也許我們一直以來相信的都是錯誤的。咱們兩個互換來迷惑易品之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會不會,子玨和子凡兩個人曾經互換過?”


    “哥,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都站在你這一邊。但是,你要考慮清楚,不管她們兩個誰是嫂子,最後活下來的是薑凡,殺死我們父母帶走血玉的也是薑凡,這些都是我們很確定的事實。”


    這時隰明沉默了。


    隰曄繼續說道:“哥,你曾經在地府的時候,就對我說過,你受這兩千五百年的折磨,是為了有可以催動,並且控製血玉的能力。現在你有能力了,薑凡也帶著血玉重回陽間了,我希望你能早些做決斷,否則拖下去隻會是傷人傷己。”


    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曄之,兩千五百年我們都沒有找到子玨的魂魄。即便是報仇,我也要知道子凡背叛的真相。”


    “所以,你才讓薑凡去接近那個姓易的,是因為他和古墓之間的聯係嗎?”


    “是。子凡認識他絕不是偶然。子凡身懷血玉降落人間,太引人注目了。而我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易品之這個人五年前的記錄一片空白,帶著兒子在yx市憑空冒了出來,還故意接近子凡,很難讓人不懷疑。現在我們根本沒有頭緒,隻能順藤摸瓜,或許會找到當年事情的關鍵。”


    我在冰潭裏呆的快要崩潰掉了。這裏真的水如其名,冰涼透骨。為了讓自己不那麽難過,我隻能嚐試著催動血玉,慢慢的燃起鳳凰火,在我周身循環,來取暖。練習了那麽久的心法了,我覺得應該可以稍微的控製一下了吧。反正即使失敗了,這裏也真燒不起來,還有兩尊大神可以給我收拾爛攤子呢。既然可以毫不顧忌,還是讓自己舒服點吧。也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那兩個人對我很不友善,還叫囂著我們之間有仇,但我就是對他們兩個莫名的依賴。


    我慢慢燃起鳳凰火,進入冥想狀態。周身確實在血玉的調動之下,舒暢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岸邊隰曄說話的聲音:“看來你在這裏呆的還是挺舒服的。那就再多泡一個時辰吧?”


    我猛然睜開眼,對他哀求道:“哎!別,別!快拉我上去!我再泡下去,皮和肉就分層了!”


    我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綢緞纏上了我的腰,將我從潭水裏拽了出來。


    那綢緞將我扔到了岸邊的草地上,便消失了。


    拉我出水的是隰明,他不知何時出現,站在岸邊,背對著渾身濕漉漉的我。


    “出來了就趕緊回房吧。今晚我和你一起去酒吧。”


    他說完便又走了。


    隰曄眼含笑意的看著落湯雞般的我,難得沒有再奚落我,也搖了搖頭,撐著傘,走了。


    夜幕降臨之後,我照例在台上唱歌。今天包廂裏,多了許多熟悉的人。


    首先是好久都沒有見到的長歌。上次聽許魏說她背叛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投靠了誰。她一身黑色的長裙,卷發披肩,妝容妖嬈。自己在包廂裏坐著。


    長歌隔壁,是半個月都沒有來過的易陶。他還是如以前一樣,一臉癡迷的看著台上。一想起他父親的那張臉,不知為何,看見他竟有些反胃的感覺。


    等了這麽久,終於可以發生點什麽了。但至於今晚會發生什麽,我雖然不知道,但是卻是有些小期待的。


    我感受到遠處吧台上隰明給我的眼神,明白了他傳達的意思之後,低頭不經意的笑了一下。


    下台之後,我不請自來的到了長歌的包廂。


    “開門見山,你今日又是帶我走的?去哪裏?你的新主子那裏?”我進去,很自然的坐下,然後直截了當地發問。


    長歌尖細的聲音笑的很是詭異,她笑了兩聲,便停住了,表情冷冷的:“倒是自覺。你這麽上趕著讓我帶走你,我很是不安呢。怎麽?你那個新男朋友不和你一起嗎?”


    “你希望他一起嗎?”我挑了挑眉,問到。


    “當然。我今日請的是兩個人。而且,我也知道,你會乖乖跟我走的。”她說著,有意卻裝作好似無意地將開著拉鏈的手包挪動了一下,半截玉笛露了出來,確定我看到之後,複又放回了包裏。


    我冷笑了一下,便直接起身,準備向外走,長歌也在我身後起身了。


    在我和長歌出包廂的時候,易陶進來了。


    “平凡。今天酒吧的工作結束之後,你還是早點回家吧。別亂跑。”小陶看了看我身後的長歌,目光閃爍,語氣也有一些猶豫。


    “小陶,謝謝你的提醒。我和老朋友敘敘舊,你不用擔心,趕緊回去吧。”


    “可是,平凡…”


    我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易陶,不論你知道什麽,這些都不是你該管,該擔心的事情。”


    說完,我繞過他,出了包廂,從正門走出了酒吧。


    長歌在我身後,也走了出來。


    一出酒吧,就感受到了一陣詭異的涼風。


    酒吧門口,果然一輛商務車停在了那裏。我徑直上了車,隰明已經在車裏等我了。


    我一看到他,便給了他一個辦妥了的眼神,之後不動聲色的坐到了他的旁邊。


    車向著曾經那個塌了的,囚禁過饕餮的墓的方向開去。


    一路上和我記憶中的路線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車行至山腳下時,並沒有去別墅,而是轉向山的另一條路,依山而上。行至半山腰時,就停了下來。


    車內的保鏢便催促我倆下車。另一輛黑色轎車裏,長歌也下車了,和長歌一起下車的人,不出意外的是易品之。


    我小聲的對隰明說:“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讓我小心長歌,是為什麽?”


    “因為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被下了降頭,在逐步轉化成傀儡人。”


    “傀儡人?”我訝異到。


    “現在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你先應付眼前的情景吧。知道該怎麽做嗎?”


    “嗯。放心。”說完,我拉起了隰明的手,相攜向易品之走了過去。第一次真正的拉著他的手,他的手冰涼,卻給人心安的感覺。


    好像感受到了我的走神,隰明的手輕輕的捏了我一下,示意我繼續走。


    我整理了一下腳步,向易品之走去。


    從隰明感受到我走神之後,我莫名的覺得好像他平淡的氣息中夾雜著些許憤怒,連帶著對著易品之也特別的有敵意。雖然他倆一向不對盤,但是今天的感覺非常的明顯。


    比如現在。


    “易先生約我們倆來這荒郊野外裏,是想敘舊,還是有事相求?”隰明不等我說話就搶先發問。


    “既然你們是自願來的,用求字不合適吧,準確來說是交易。”


    “我帶平凡來這裏散散心而已,並不想和你做什麽交易。即便你知道什麽,我也用不著從你這裏知道。”


    我拽了拽隰明的手,讓他別說話。這家夥讓我配合,現在自己這麽不配合,我們萬一進不去怎麽辦。


    “品之,你有話就一次性說完,我倆都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


    易品之嘴角上揚,又露出他招牌式的自信的微笑,微笑中卻夾雜著一些邪魅:“那我就來說說我的交易吧。我需要你們兩個下去幫我取一件東西,作為回報,我會把安家老宅裏的人送給你們。想必你們已經見過了。”


    “我們要那一個妖道和一個奸商做什麽?”隰明不屑一顧的問道,我又掐了掐他讓他淡定。


    “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你一點都不好奇?”


    這次我搶先回答道:“好,成交。那兩個人交給我,另外我再加一個條件,以後你和你兒子都不許再打擾我的生活。”


    易品之聽完之後麵色不變,依舊神情自若,說話也慢悠悠地。


    “這條待定。說不定你以後會找我。”


    “不會!”一旁的隰明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就拉著我從半山腰的山洞裏進去了。


    “喂,喂,你急什麽?我們還不知道他讓我們帶什麽出來呢。”


    我掙紮著,但卻掙紮不出他大力的手。


    “我知道他要的東西。”他說完便連掙紮的機會都不給我了。一離開易品之的視線之後,他便拉著我直接瞬間移動到石洞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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