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雙手環抱著膝蓋,背脊彎曲成弓形,尖尖下巴點在立起來的膝蓋上看,一個人孤零零又傻呆呆地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在周圍無機質冷色調金屬牆壁的襯托下,不僅顯得整個人很渺小,更是給人一種強烈的孤寂感,好像偌大的世界隻剩下她了。


    雖然紅蓮總是在軍校軍隊之類糙漢子集聚的地方工作,但是礙於她的教官和將級軍官的身份,以及七彩族之一嫡女的家世背景,從來沒有人在她麵前講過帶顏色的重口玩笑,以至於剛剛從軒轅淩嘴裏聽到的“夫妻之實”是她第一次聽到與那種事情相關的詞語。


    感情上的那層紙窗戶被捅破後,她的煩惱反而又多了一件,還是從來沒有意識到的嚴重問題。正如她自己所說的,感情並不是婚姻生活的全部,除了要經曆時間的考驗之外,責任也是不可分離的一部分:對對方的責任,對家庭的責任還有對周圍一圈社會關係的責任——人是生活在社會中的群居生物,不可能脫離人際關係而生存,那不是人類應有的生活。


    然而現在,責任啦、時間的考驗完全可以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好歹也是結婚不久,勉強算得上蜜月期間的新婚夫婦,還不到麵臨那些問題的時候,自己提出的設想是基於未來而考慮的。


    常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沒等時間流逝需要經曆傳說中的幾年之癢,更大的問題早已不打招呼地杵在了名為婚姻生活的道路上,還是在前進的道路上,徹底掩蓋住了繼續往下走的道路,關鍵的是這是一條狹窄的道路,旁邊也沒有多出來的小路供她行走,唯有越過這座高不可攀的路障,才能沿著這條名為婚姻的道路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至於“夫妻之實”的問題,車到山前必有路,攘內必先安外,在國家受到侵略,人民的安全受到威脅之際,無論是以王後的身份還是以少將的身份,都應該以身作則,全副身心地集中到與蟲族大軍的合作事宜上來,兒女私情放到一邊,再度重啟的時間還未可知。


    這廂紅蓮絞盡腦汁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將“石頭事件”包括的一係列內容揭過去,最好是能當作從來沒有發生的樣子,與軒轅淩維持之前的關係,一觸即分若有似無。而匆匆離開事發地閉關的陛下必須反其道而行,竭盡全力趁熱打鐵將二人的關係落到實處,在看到許中將給自己的留言後,立刻衝到了劃歸給自己的臨時宿舍,開始閉關冥想,希望能夠靈機一動得到最妥帖、最全麵的方法,讓紅蓮沒有抵觸心理地接收這段理所應當的關係。


    即便二人的大方向是完全相反的,不過有一點他們卻是不謀而合。比起紅蓮,重活一世的軒轅淩對現狀有著更加深刻和清醒的認識,對於輕重緩急把握地十分到位,逗媳婦兒是一碼事兒,那是夫妻間的小情.趣;


    與蟲族的戰略合作是另一碼事,那是攸關國家生死存亡的轉折點,絕不可混為一談。不提二人特殊的身份,通過蟲族提供的情報可知wn縱然有他們難以企及的精神控製,卻沒有高等智慧生物必備的感情。麵對這樣的敵人,下場隻有兩個,不是生就是死,一旦失敗鐵定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時間緊迫,許中將帶領的支援小隊在到達要塞的第二天,就切換到了忙碌似陀螺團團轉的緊急備戰狀態。紅蓮再怎麽尷尬、躲避軒轅淩也無可避免地會在每天早上的例會上見到他,以她的性格又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二人之間的糾葛和“矛盾”表露出來,映在軒轅淩眼中,一言一行都是破綻,被見縫插.針地“灌輸”了許多歪理,每個字都很正常,拚接在一起令人控製不住地心跳加快,雙頰發紅,用流行語來概括,隻有一個字,汙!還是大寫的。


    又是一天會議結束後,許中將拿出無人機最新傳回來的蟲族母星衛星圖——包括山川水流的分布,以及被控製蟲族集聚的地方。沒錯,征得蟲族的同意,無人機已經跨越了蟲族與水族的分界線,借助臨時開辟的短距離蟲洞傳輸,到達了蟲族的母星去獲取更多更全麵的資料。


    蟲族的社會成員結構極其簡單,相當於人類起源時期的原始社會雌性主內,負責生活洞穴的一切事宜,最重要的是保護巢穴不被其它蟲族搶走;雄性主外,負責狩獵和去外星球采礦,經常有大量的時間不在星球上。至於繁衍,那是蟲族女皇一隻的責任,隻有一族中最強壯的蟲子才會與女皇共同繁衍,並把他們的孩子交給族蟲當作它們自己的孩子養育。


    在這個模式下,全族蟲子的戰鬥力都很驚人,所有留守在巢穴的雌性也被列為控製的重點對象,目前占領了星球上一部分的土地——該說占地盤的本性已經刻在身體的各個角落了嗎?——與正常的蟲族分庭對抗,大規模的群發性戰爭暫時沒有過,小範圍的衝突,可少不了。基於此,蟲族的女皇陛下通過毛球傳話,邀請己方的無人機去那裏采集數據,為將來的星球攻堅戰做準備。


    不得不說許中將這個人相當靠得住,不愧是軍部的智囊,走一步想三步,做事情不論大小總是很周全。每次開會的都是將級以上的指揮官,大部分人資曆要超出紅蓮許多,人品和個人素質經過了嚴格的檢驗,按說應該打開天窗說亮話,沒有任何保留和隱瞞。


    但是他在毛球的事情上一點也不放鬆,口風十分之緊,就連小三子和華少將也被蒙在鼓裏,事後證明他的選擇是多麽正確。那麽,既要假裝毛球不存在,又要利用經由它所得到的蟲族情報,到底要怎麽做,是個難題。


    集中知情者三人的智慧,得出了結果:扯大旗:軒轅淩作為炎黃王朝最具神秘色彩的獸人一族當家人,有幾招壓箱底的稀奇古怪本事完全說得通,自然他就是毛球在軍部例會上的傳聲筒了。而紅蓮是他從所有方麵講都最親密的人,理所應當成為溝通的橋梁,負責緩和軍部眾人與軒轅淩的關係——人們對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畏懼,會分散注意力,不利於政策的製定和商討,容易拘束過頭,影響大腦的運作。


    傳聲筒當然避免不了與原本的發言者的接觸,無奈之下紅蓮隻能每天繃著一張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跟在軒轅淩身邊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又不顯得公私不分過於親密,又不會讓人覺得二人有隔閡。其實她真的很想有隔閡,但那顯然是不可以的,與許中將的大方針不相符,穿幫隻是時間的問題。


    掃一眼想條肉尾巴乖乖跟愛身後的軒轅淩,紅蓮在心裏深深、深深地歎口氣——從和這個人結婚開始,她好像每天至少要歎一次氣,已經成為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雖然她真的不想擁有這種“福利”。“說吧,今天跟著我又是因為什麽?昨天是房間裏有蟲子亂竄,你怕;前天是被褥破了個大洞,影響正常睡眠;在之前我已經懶得說你了。”


    饒是臉皮厚如他也有難為情的時候,不好意思地略微抬起腦袋,眼睛望著斜上方的金屬天花板,決定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提出自己的要求,也是多日來拚命找借口搭話的最終目的:“我們還是住一間宿舍比較好吧。毛球傳來有什麽重要你也能夠第一時間知道,轉述給大家的時候也方便了很多。人是主觀性很強的生物,傳話的時候難免會無意識加進去自己的理解,情報的真實性和準確性難以保證。”


    軒轅淩對於人性的把握很少有失手的時候。紅蓮本質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刻意板著臉看不到麵部表情,無法判斷她的想法之時,還可以通過她的眼神獲知,她太年輕,生活來不及教導她怎麽做到心如止水,情緒波動非常明顯。責任感很強的她,往往曉之以理後,距離目標達成就不遠了。


    紅蓮逐漸放慢了前進的腳步,表明她在思考軒轅淩說的是否可信。厚黑學傳人軒轅淩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變化,急忙借著這股難得的東風,拋出下一個誘餌。“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基地,由於位於炎黃王朝疆域邊緣,即便是近年來國家加大建設基礎設施等投入,也不會一瞬間高樓大廈平地起,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和一代代人堅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建成像靠近主星那樣的基地。”


    “我當然知道這些,不過與你說的''住一間宿舍''有直接關係嗎?難道說我們住一間房,空出來的那間房子就會變成百尺高樓嗎?要是那樣小話,我絕對不會反對的,舉雙手雙腳讚成。”紅蓮反唇相譏,不接受他那套冠冕堂皇的忽悠。


    可惜她在言語這方麵從來沒有戰勝過軒轅淩,這次也不例外。被“錯怪”的陛下露出一副標準的委屈樣子,湛藍色的大眼睛四周有幾絲水汽在徘徊。“我才不是那種滿嘴跑火車的沒責任心的人呢!”他氣呼呼地說,“我的意思是,這個要塞的基礎設施不完善,宿舍資源太緊張,我們為什麽不節省下來讓給更需要的人呢?”


    紅蓮才不吃他那一套,“雖然現在都住滿了,但是沒有人住在基地大廳裏或者是會議室的,那還有需要宿舍的人呢?小三子是管理這部分的,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很得意地說道,自己做足了功課,不接受忽悠。


    “漬漬。你的消息已經落後了哦。”軒轅淩更得意地搖搖左手食指,否定了紅蓮的說法,“我剛接到通知,有人從主星特意來支援我們了哦,你一定對那人不陌生,而且印象深刻呢。所以說!需要為遠道而來的外援人員準備一間宿舍,我就去你那邊擠一下吧。放心,許中將已經批準了。”


    丟下一顆重磅炸彈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掉了。徒留紅蓮一人正麵接受兜頭潑下來的來自大宇宙的滿滿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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