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情於理紅蓮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頂頭上司同時還是腳下這片土地的最高負責人的許中將已經發話了,作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軍人,唯有遵從一條路可以走。且軒轅淩給出的理由也屬正當範疇,辛辛苦苦從遙遠的主星跋涉而來,還得不到一間獨立休息室,換作誰都不會高興的。


    不過她想通了所有的關節,同意和軒轅淩再度過上同一居室生活的“同居”日子,並不代表原諒了他的所作所為。他的小心思早就沒有了掩藏的意思,路人皆知的事情沒有可能單單紅蓮被蒙在鼓裏。關鍵是軒轅淩就是想讓她知道,如果真的要隱瞞,相信憑借他的手段和許中將的“助紂為虐”做到不動聲色輕而易舉。


    給許中將發一條同意的通訊——既然他如此願意幫助軒轅淩坑自己,那麽就讓他好人做到底,給他製造個表現的機會,算是一點任性——後,立馬一頭栽倒在鬆軟的枕頭上,修長有力的四肢盡情舒展,讓剛才維持勉強的姿勢蜷縮在一起的四肢得到最好的休息。


    心理上的負擔全部甩開,且身體也放鬆後,劇烈運動的後遺症逐漸顯露出來了。潛藏在身體各個角落的疲憊迅速沿著神經蔓延,轉眼間已經占領了大腦。紅蓮躺在單子皺巴巴的床上,看著色調冷硬的金屬天護板,感覺神智逐漸遠去,眼皮也越來越重,好像吊著鉛塊似的,不由自主地合住了眼簾,慢慢進入了夢鄉。


    收到許中將通訊的軒轅淩一進門看到的就是一副“美人春睡”的畫麵。雖然被冷冰冰的灰色金屬牆壁包裹著的臥室與春天那種花紅柳綠的生機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但是架不住金屬小屋裏有美人在酣睡啊!“美人春睡”圖的精髓當然是在於美人,周圍的環境隻是適當的點綴,可有可無的那種。


    講真,紅蓮與大眾意義上的美人相去甚遠,既不軟糯也不嫵媚。相反,因為她從小在男女一視同仁的紅一族長大,受到家庭環境強烈的影響,勵誌進入軍部並親自駕駛衝鋒陷陣,所以最缺乏的就是那種女性的柔軟。與同為女性少將的華——那人是典型的少女外表爺們兒心——不同,眉眼之間的英氣不容忽略,從內而外都散發著濃濃的漢子氣息,每天在軍部摸爬打滾一點也不突兀,與美型到逼人的軒轅淩在某種上麵上講也是絕配。


    軒轅淩放輕腳步,發揮出他身為貓科動物的特長,每走一步皆注意落腳的方式,不發出一點聲音,以免吵醒難得在白天睡覺的紅蓮。她是個極其自律的人,對自己的要求向來嚴格,現在睡覺一定是累極了,畢竟這幾天想方設法回避與自己單獨相處也是個耗費精力的事情,而且之前情緒波動得過於厲害,一番折騰體力想必也消耗了不少,就讓她安安靜靜睡一陣子吧,估計等小馮來了之後馬上就要開戰了,輕鬆的日子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臨。


    躡手躡腳地從櫃子裏拿出備用的毛毯,給紅蓮輕輕地蓋在身上,根據他個人的經驗來看,睡覺的時候多多少少蓋一點會睡的香,身體暖和了更容易進入深層睡眠,大腦皮層能夠得到充足的休息,睡醒之後會神清氣爽,而不是昏昏沉沉。


    然後落坐於床頭櫃上——原諒他找不到可以移動的凳子,床鋪的地方過於狹小,紅蓮一個人睡在上麵已經沾滿了地方,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托著手肘,歪著頭凝視著紅蓮的睡顏。眼神專注中帶著幾分溫柔和懷戀,比起注視最值錢的寶貝多出了許多不可思議卻又是理所當然的感情。


    睡了飽飽一覺的紅蓮,感覺周身暖洋洋的,還有中午壓在身上,按照以往的經驗從觸感和重量來判斷應該是屬於毛毯,不禁回想起睡前發生了什麽,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沒有離開床鋪,本想著放鬆一下四肢,沒想到身下壓著被子就睡著了,所以說毛毯絕對不可能是自己拿出來的。那樣的話隻剩下一種可能,也是唯一的一種,她好歹也是位少將,縱然房間沒有上鎖,也不是任何士兵都能夠隨意進出的。


    一睜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呆坐在床頭櫃上,瞪著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的軒轅淩。家教良好的她和別人交談的時候必然會選擇直視對方的眼睛,表示最起碼的尊重。可惜本次談話沒等開始就夭折在了眼神交流上。


    軒轅淩那深情款款的眼神,配上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簡直就是一把利箭,正中紅蓮的紅心,久未出現的少女心再度上線。“你,咳咳。”未語先尷尬。紅蓮借著被口水嗆到的機會,抓緊時間從花癡模式切換到正常模式,將顏控屬性使勁埋藏在內心深處,拿出屬於少將的威嚴來,不要忘記自己此時的設定是生氣狀態,臉上的熱度不應該出現。


    “你,有什麽事兒嗎?”語氣淡淡故作鎮定地問,其實心髒還在砰砰砰一陣小鹿亂跳。軒轅淩換一隻手支腦袋,頭向另一邊偏,用溫柔到能夠擠得出水的表情極其相符的調調說道,“沒什麽要緊的事情,難得看你睡得那麽香,接下去事情多到會讓你想要將一個人掰成三份用,珍惜最後的閑暇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也很重要。


    他越是這樣說,紅蓮越是覺得渾身別扭,也就是世人經常說的吃軟不吃硬。如果他的態度很強硬,自己厲害一點、冷淡一點就是正常的,相信很少有人會對著一張硬邦邦的臉敞開胸懷說說笑笑的,多多少少有點顧忌是人之常情;同樣的道理,他人笑臉相迎,你回個不苟言笑,對方得感覺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


    甩甩頭,調動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將那種怪異的不適感強壓下——她實在是受不了柔情攻勢——借用古地球人常用的招數“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把話題引導到不那麽尷尬的地方上去。不過事實證明人一旦緊張了就會出錯,雙商由於突發事件集體掉線,繞開一個泥潭,最終還是掉進了另一個大坑,還是自己親自挖掘的深坑。


    “好了,說正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大大小小的戰役也經曆過不少了,心裏有數。”板著一張小臉,拿出在軍校訓練新兵蛋子的嚴肅態度,可惜她臉上印著的那道紅色枕巾痕跡太缺少說服力和威懾力,再加上她現在麵對的不是懼怕她的新兵蛋子,而是已經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並且打算人生中剩下的日子接著相伴下去的枕邊人,對她的冷臉不僅免疫,還有興趣得很。


    “就是許中將通知我已經可以搬宿舍了,讓我先過來收拾一下,騰出足夠放東西的空間,之後會有士兵把我個人的物品搬過來的,時間有限最好盡快解決,一來是馬上又要開作戰會議了,因為軍部最後一批適用於現階段的武器即將運到,也就是說最遲一周後就要展開進攻了,會議之後就會發布一級戰備命令了。”


    “那需要和蟲族那邊聯係嗎?”說道正事紅蓮瞬間又恢複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楷模樣子,羞也不害了,不自在消失得一幹二淨,好像用橡皮擦擦幹淨的紙張,不留絲毫痕跡。


    “裏應外合必須有,要不然興師動眾合作的意義在何在。所以我剛才說的會議是隻有我們三人的通訊會議。”——通訊會議是許中將自己提出的名稱,用軒轅淩的話來說:“不就是個人蟲語音交流嘛~搞得那麽正式。隨便找個犄角疙瘩啪啪啪能解決的事情,非得專門找個高度保密的會議室進行,又不是地下.黨接.頭?!”


    相反,紅蓮最習慣的樣子恰恰是軒轅淩最不喜歡的樣子,自家媳婦兒明明是那麽軟萌,一談到正經事,那副樣子真真是“慘不忍睹”,臉板起來,兩條英氣十足的柳眉微微有點倒豎的傾向,標準的、大寫加粗加黑的“嚴肅”二字仿佛掛在腦門上閃閃發亮。


    所以說,他不想辦法破壞她這樣子簡直有負組織和人民給予的信任!“除了要開會,關鍵是我那間房的下一任主人的飛船在許中將聯絡我的時候停泊在了要塞外麵,正在接受安全檢查和身份驗證,不出意外在我和你說話的時候許中將已經見到他了,意味著我要馬上搬過來了,馬上哦~”上揚的小尾音不要太嘚瑟了。


    俗話說,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紅蓮不愧是紅蓮,之前的愣神和緊張主要是被近距離戳在眼前的俊顏刺激的,畢竟她的花癡顏控屬性是隱形的,偶爾也會浮出水麵彰顯一下存在感,但無論如何它也擺脫不掉隱形屬性的標簽,對其主人紅蓮的影響是一時半會兒的,不可能長久占據主導地位。


    對同樣的內容早徹底免疫了,因此軒轅淩再次提出同居,對她的影響微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特別淡定地問他,“你還沒說來的人是誰呢,許中將應該告訴你了吧,你們兩人又瞞著我搗鼓什麽呢。”


    對於媳婦兒的反應他有所準備,好歹也是朝夕相對生活了幾個月的人,表層性格摸得一清二楚是他的拿手好戲,所以沮喪的心情雖有卻占不了多少比例。“什麽叫‘瞞著你’?真是天大的冤枉!難道不是你這幾天一直躲著我走嗎?怎麽能找到機會告訴你,每天隻有開會那短短的幾分鍾,又不能開小差說閑話。”


    再典型不過的惡人先告狀清晰呈現在眼前:本來是他理虧在前,紅蓮繞著他走是“正當防衛”,照直往上撞的是腦袋進水的。紅蓮連吐槽他不是幾分鍾而是一個多小時的力氣也沒有了,為了不再被迫天降人工雷,還是果斷忽視這個詭異的話題為上上之策。不著痕跡地摸摸寒毛立正的胳膊想著。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反正最遲明天的例會上就會見到的,我也不是必須要現在知道。”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利索下床往門口走去。“我先去找許中將了,你自己收拾房間吧,帶鎖的櫃子不要動,衣服和你的分開就行,沒有其它要求。”


    感應門自動開啟,紅蓮拉回邁出去的一隻腳,“哦,對了,毛球我帶走了,我們先聯係著,你不是要盡快為來自主星的外援同.誌收拾宿舍嗎,分頭行動吧,兩方都很重要不是嗎?”


    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的,是非常有道理的一句話!這不是,軒轅淩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偏偏話是他自己說的,還不能矢口否定,給媳婦兒留下信口開河的不良印象就完蛋了——顯然他還不知道,他在紅蓮心目中的形象遠遠超出那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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