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立即說道:“仙子千萬別衝動,十世法海深淺不知,孤身冒然前去實在危險,之前我被關在雷峰塔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你被關在雷峰塔?”六耳口中重複一遍,血海眼瞳微眯,起身就向屋子外走,“既然如此,我看吳剛的帳也算在他身上好了。阿月,我先下凡一趟,很快就回來。”


    “哎呀!我剛說別衝動別衝動,你這就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平日裏看你還挺沉穩的,怎麽也是個暴脾氣?現在先處理客人的事情,以後有機會讓你去打架。能用言語解決的,為何一定要用武力呢?你們說是不是啊?”蕭月朝著白素貞給了一個眼神,本想讓溫和恬靜的白蛇仙子說兩句來勸阻一下,可是眼前的景象讓她心中一驚。


    白素貞身上白紗仙衣被激揚起的真氣拂動,凜然仙氣之間竟逐漸生出妖氣,正邪交纏兩道氣息讓白紗仙子顯得有些毛骨悚然,她的話語之間的語氣雖然依然輕柔如水,但是蕭月能感到隱藏其下的暗濤洶湧:“千年前我就去金山寺以身犯險,如今再去也無所畏懼。他若再阻攔我和官人相見,再一次水漫金山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蕭月暗歎,現在人間的防洪措施如何堅固,即便白素貞耗盡全身法力恐怕都不能水漫金山,最多是為那些大壩提供額外的電能罷了。


    許仕林也注意到白素貞殺機漸露,她身上聚攏的柔和仙氣漸有凶煞黑氣遊走。仙氣漸斂,魔息猛增,蕭月暗暗心驚,白素貞如此下去肯定會被天界移民局沒收身份證。


    許仕林急忙道:“娘,您先別著急,您和爹的姻緣線不是還在麽?不如先讓孩兒同你走一趟。”


    白素貞身上的黑氣消散,她看著許仕林良久,眸光才逐漸清亮起來:“若是別無他法,那就叫上你青姨,準備再次水漫金山!”


    蕭月苦笑一下,白素貞怎會對水漫金山如此念念不忘?旋即她又明了於心,與其說白素貞是對水漫金山的執念,倒不如說是她對情的堅持。


    唉,可真是一個癡女子,蕭月不禁感歎,但是又覺得十分奇怪,十世法海究竟給許仙做了什麽,竟然能斷裂千年的姻緣,即便許仙想要脫離滾滾紅塵,從東方天界直接跳槽到菩提淨土,那也隻是會讓姻緣線消失而並非斷裂。


    一切謎團都在許仙身上,可是偏偏這個重要當事人被十世法海看得牢牢的,而且還讓這個原本拒絕武力的三界和平大使被關在雷峰塔中,蕭月認為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理由暫時放下自己大使的身份。


    他們大致商討一下,集合了眾仙的智慧,最後得到的結論也就是用簡單粗暴的手段來迅速解決問題。眾仙一起浩浩蕩蕩地衝向金山寺,任憑十世法海如何厲害,也不會是她們的敵手。


    吳剛昂首挺胸說是要一同前去,不過蕭月瞧著他的焦黑皮膚看了半日,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給嫦娥發了過去,決定讓他暫且到月宮休養一陣,畢竟修煉陰寒之力的吳剛直受崇天火的一擊,讓他到月宮中也有好處。


    吳剛一聽到讓他回月宮,自身受到的傷好像瞬間好了一半,一陣煙似的消失了。


    而白素貞也給小青發了條仙信,不過沒有定下具體時間,小青回複得極快。在一旁看看的蕭月嘖嘖驚歎,看來小青這股怨氣也是積壓很久了,根據武力值與怒氣值成正比例的關係,小青蓄積如此之久的怒氣,怕是要發動一個震天動地的大招。


    蕭月一眾仙人整裝待發,掐訣隱去身形,迎著天邊微亮曦光,踏著祥和紫雲,滿麵殺氣地奔向金山寺。


    白素貞最先按捺不住,從雲朵之上一躍而下,一聲高喊十分淒厲:“法海!我都知道了是你從中搗鬼!你快出來!我要見我家官人!”


    許仕林亦從雲層縱身躍下,緊追白素貞而去。蕭月和六耳迅速降至寺中,發現白素貞和許仕林已經和十世法海動起手來了。六耳二話不說,滿臉狠戾之色直衝上前。無垢之白,祥和之紫,血色之紅,三色流光在金山寺中來回糾纏,終而三色流光再次分開,化為各自身形。


    十世法海雙手合掌,麵色不喜不悲,聲音低沉平靜:“眾位已經身登天界,為何要在佛門清靜之地再起兵戈之事?貧僧已經明言,許施主正在金山寺內靜思,還暫且仙家切莫打擾。”


    蕭月怒極反笑:“暫且?再等等,他們之間的姻緣線就要斷了!”


    十世法海輕歎一聲:“若真是如此,那是天命不可違,貧僧也無可奈何,還請眾位仙家隨緣而為,切莫墮入執念苦海。”


    說話之間,白素貞的姻緣遊線紅絲又斷了數根,現在隻有寥寥可見的數根相連,隨便一陣和風細雨都能讓脆弱不堪的姻緣線徹底斷開。


    果然還是要動手的。蕭月卷起衣袖露出兩截如藕的手臂,活動活動手指關節,凝聚的殷紅仙靈化為紅流在姻緣線維持那僅剩下的絲縷。她幹脆利索地衝著一旁的六耳說道:“六耳,幫我扁他!”


    六耳踏步而上,身形逐步化為奪目的紅色疾電破空而去。隨後白素貞和許仕林同時出手,三色流光共同凝為一道燦光之雷直擊金色屏障。重重驚雷之下,金屏雖然依在,但是通透金屏上已出了了細微的裂痕。


    “真不愧是菩提淨土之人,防禦力和血量真是給跪了!三仙齊力合擊都不能一舉攻破,難不成是因為身處金山寺,客場的原因?”蕭月咬著拚盡氣力努力將紅線牽住,不知何故,姻緣線斷裂的速度讓她驚訝,“許仙!你再不出來,你老婆和孩子都要沒了!”


    十世法海周身的金屏驀然破裂,數股法力的碰撞四散,一股駭然的靈力波動席卷而去。四色凝聚的炫彩光環迅速擴散開來,蕭月正正好好地挨上波動的一擊,不出意外地全身飛起,不出意外地摔在地上,不出意外地姻緣絲縷齊齊斷開。


    斷開的紅絲絲縷輕拂擺動,一瞬之間好似點燃起了紅火的引線,千年的姻緣線頃刻之間化為飛舞的血色火花,點點光亮在晨曦之中逐漸湮滅。


    庭院遠處深閉之門徐徐打開,沉重地吱呀一聲,一個灰衣布衫的身影緩緩走到眾人身前。他的麵容與許仕林極為相似,雖然俊秀但卻帶著時光雕琢出的淡然謙和。


    白素貞湧現悲喜兩色,她剛欲上前去,灰衣男子默然地從她麵前走過,他首先向十世法海深深鞠躬,道:“大師為了許仙一己之身,平白讓金山寺遭受如此劫難,許仙實在過意不去。”


    十世法海雙掌合十:“仙人能夠如此之想,實在是大幸之事。”


    許仕林跪倒在許仙麵前:“爹,您究竟是怎麽了?您和娘好不容易才雙雙登上神界,為什麽會這樣?”他的手漸攥著許仙的衣擺,眸光向十世法海一轉,“爹,你難道是中了術咒?”


    許仙神情漠然如雪,將許仕林緊攥的拳鬆開:“仕林,我和你娘之間的姻緣紅線已斷,無論事出於何,你都不要過於探求過去,你已然長大,更是天界的文曲星君,聽爹的一句話,速速返回天界。”


    “官人,你不肯告訴仕林,那可否對我明言?”白素貞嗚咽一聲,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目紅腫得厲害,讓蕭月差點以為是兔子精,“難道真得是因為那場爭辯傷及你我夫妻情分?”


    許仙麵上忽然掠過一絲心疼,那縷溫情頃刻又被如雪漠然遮蓋:“你我姻緣已了,過往種種,紅塵舊夢,千年沉酣,大夢方醒。”


    “如,如夢?”白素貞身形一晃,腳步踉蹌,退了數步,麵露苦澀笑容,“是啊,一場夢,或許我們彼此都做了一場大夢,現在……確實是不得不醒的時候了。”


    白素貞慘然一笑,轉身化為白光飛去,許仕林高喊一聲“娘”化成一道紫光緊追其後。


    晨曦柔光慢慢灑向整座寺院,寺廟肅穆莊嚴的色彩逐漸蘇醒,庭院中三人的身形被光線勾勒得清晰起來。眾仙的衣服因剛剛的爆流或多或少有些破損。六耳首當其中,身上的t恤隻剩下些許布條遮掩,簡直有點像令人羞澀的捆綁y。而蕭月的白衣質量明顯比六耳的t恤要好很多,雖然有些破損也不像是六耳一般春光大顯。


    六耳覺得身上的布條礙事,一把手將其扯開,完全****上半身。


    蕭月撇了一眼六耳,認為這個畫麵實在太美,遠遠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旋即將目光牢牢釘在十世法海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穩定住自己的心神。她抬手卷起耳畔的發絲,眸光燦燦,話語冷冷:“法海,東方天界和菩提淨土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蓄意破壞千年姻緣,施法控製天界正神,且不論其他,你我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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