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兄別急,你不知道,明日小唐要回東京公幹,屆時,請仁兄與他一晤,當麵將此事確定下來,豈不美哉?”高堯輔發揮媒婆潛質,為折彥質出謀劃策。


    “此事當真?哎呀,真是天賜良緣啊!”折彥質沒想到妹子的姻緣到了,竟然山都擋不住。


    “仁兄,此事若成,折家必將前途似錦啊!”高堯輔頗有些豔羨,怎麽自己就沒有妹子呢?


    “多謝賢弟玉成其事,舍妹夫婿有了著落,愚兄喜不自勝,事後必當重酬!”


    “仁兄,明日與小唐見了麵,我問小唐要一張照片,你再與家書一同寄回家去,讓令叔令嬸和令妹看看,豈不更好?”高堯輔做媒竟然用上了現代手段。


    “仁兄沒見過小唐,英俊自不必說,身材健碩,能文能武,令妹見了必定歡喜,我這有他照片,不過是合影。”


    說到高科技,高堯輔喜歡嘚瑟的小宇宙開始爆發了,忙不迭從屜子裏翻出一疊照片,找到與唐德勇的合影照片,指著唐德勇,說道:


    “仁兄請看,這就是小唐,唐德勇,五官俊朗,雙目有神,性格開朗,為人真誠,說話特別有趣,嗬嗬!”


    折彥質看著照片上的唐德勇,確如高堯輔所言,特別是微微上翹的嘴角,如沐春風的微笑中透出自信的意味。


    “賢弟所言極是!唐長官可謂豐神如玉啊!”折彥質由衷讚賞。


    “嗬嗬,用海漢人的說法,這小唐就是帥哥一枚!”高堯輔笑嘻嘻地說道。


    “帥哥?何解?”折彥質問道,文化代溝太大了。


    “帥,元帥的帥,帥哥就是英俊颯爽的小哥哥!嗬嗬,海漢人說話真有意思!”


    “不錯不錯,言簡意賅!”折彥質略一思索,還真是描述準確。


    這時仆人托著茶盤進來奉茶,居然是真空玻璃杯,折彥質看的眼都直了,這也太奢侈了吧?


    “仁兄請飲茶,這是海漢人茶道,別有韻味!”高堯輔不無得意地敬茶。


    “據說海漢人所用器具無不精細奢華,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折彥質手裏端著杯子,學著高堯輔呷了一口茶,就感慨不已。


    “嗬嗬,這都不算啥,這些器物以後大宋普通百姓都能用上。”高堯輔不以為意道。


    “據小唐說,海漢人普通百姓的生活可以奢侈到令官家羞愧,這得有多富裕啊!”


    “為兄實在難以想象!”折彥質實話實說。


    “海漢人之所以強大富裕,歸根結底在於科學發達,而科學源於教育,古語說:欲門第高須讀書,要好兒女當為善,這以後就得讀海漢人的書了,否則,一個百年家族很快就會衰落下去,遑論普通百姓。”高堯輔先知預言般地陳述道。


    “賢弟所言極是!據聞海漢人所提義務教育方案極其龐大,可有其事?”


    “確有其事!海漢人雖然明確表示無意於大宋江山,卻提出規模龐大之工農商業計劃以及教育衛生投入,所圖甚大啊!”高堯輔也看不明白,不禁感慨。


    “賢弟你看,海漢人意欲何為?”折彥質世代忠誠於趙氏皇族,不禁警惕起來。


    “仁兄過慮了,海漢人所要改變者,無非儒家儒學之壟斷地位!”


    “這是何故?”


    “海漢人說:打破儒家壟斷,你怎麽看?”(這是修改過的,說:涉及敏感內容)


    “嘶!”折彥質大腦當機了,“儒家聖人門下,謂之士,士農工商四民第一等,士者秀民也,以資皇帝共治天下,何以儒家壟斷必wang國?”


    在折彥質的眼裏,大宋讀書人聖人子弟天生的統治階級,海漢人為什麽如此嫌棄呢?


    “大宋乃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崇文抑武,對外戰爭何以屢戰屢敗?”高堯輔平靜地反詰道。


    折彥質再次大腦當機,以折彥質的知識結構,不可能以“金虜強悍而宋軍羸弱”這等膚淺的說辭來解釋。


    “那海漢人何解?”折彥質思考良久,求解道。


    “zun儒必wang國!”高堯輔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折彥質愕然望著高堯輔,“竟如此簡單?”


    “就如此簡單!”高堯輔反詰道,“時下大宋讀書人還講君子六藝嗎?”


    “禮樂射禦書數,大宋讀書人還修習幾樣?射禦數都丟了吧?”


    麵對高堯輔的詰問,折彥質沉默以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折家乃將門世家,鎮守西北一百多年,從不曾獲得大宋文人些許尊重,還有狗屁不通的文官監軍。


    為了改變折家將門世家的尷尬地位,折彥質棄武從文,才博得個進士出身,折家地位稍有改變,折彥質四十來歲已經官至河北河東宣撫副使,豈料金虜的鐵蹄踏破了折彥質仕途升遷之道。


    一敗黃河渡口,再敗困守牟駝崗,東京圍殲戰後,折彥質感覺自己已經徹底被邊緣化了,敗軍之將除了貶謫別無它途。


    “賢弟有何見教?”折彥質思索良久,不得其解,隻能求助於高堯輔。


    “嗬嗬,折兄不必客氣,用海漢人說辭:儒學已被儒家閹割了一半,最能賦予漢人血性的射禦數;沒有血性的男人,還是男人嗎?一個國家沒有了血性必將國將不國!都亡國了,更遑論屢敗屢戰?”


    高堯輔用粗俗的言辭道出了一個沉重的話題,這個話題的背景則是大宋境內兵連禍結,民不聊生,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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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仆人來報:種冽來訪。


    高折二人相視苦笑,真是不速之客啊!


    “請延至客房相見。”


    高堯輔深知折種兩家表麵上一直不睦,若在在高府不期而遇,給人不好的想象空間,所以也不解釋,便拱手對折彥質說道:


    “折兄,非是小弟逐客,明晚樊樓小弟做東,讓你和小唐會晤,可記得無遲!”


    “愚兄理解,明晚見!”折彥質站起身拱手回禮,高堯輔奕起身再拱手揖別。


    高堯輔來到客房一見種冽便拱手道:


    “種兄大駕光臨,小弟未曾相迎,罪過罪過!”


    “賢弟客氣,愚兄心係昨日之事,冒昧拜訪,打擾打擾!”種冽拱手回禮解釋。


    “種兄言重了!”高堯輔肅手請坐,奉茶一套流程下來,方道:


    “種兄這般急切,可是有事?”高堯輔問道。


    “賢弟,確實有事,西北家人來信,西夏趁我西北兵力空虛,有蠢蠢欲動之勢!”


    種冽的急切並非杞人憂天,黨項族西夏國就是這個時代的平頭哥,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打遼國打大宋打河湟回紇打烏斯藏,無論對手強弱我都敢打,且不計較不論勝負結果。


    頗有點國家流氓主義的味道,老子光腳的還怕你穿鞋的?是不是跟後世金胖子家族有類似的感覺?嗬嗬...


    在原本的曆史上,金國統治大宋北方幾十年,也不曾將西夏滅國,蒙古人老牛鼻子了,還花了二十二年才將其滅國。


    試想跟西夏打了八/九十年仗的種家能不急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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