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把唐蕭蕭帶到了隔壁市的花雲山。


    唐蕭蕭下了車,興奮得四處蹦達,遠離了城市喧囂的山林,空氣都散發著一陣陣清香,她深吸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葉晨,“這裏可真漂亮。”


    他倚在車子上,眉眼彎彎,“你喜歡就好。”


    周邊三三兩兩的登山旅客經過,他們兩人也開始了登山之路,唐蕭蕭太過興奮,一下子激動了跑了近百個階梯,也不管葉晨,嘰嘰喳喳地叫著。


    “看那片竹林,清幽的感覺像是一句詩中……呃”她苦思冥想。


    “獨坐幽篁裏。”他笑著回答。


    “對對,就是這句。”她咧開嘴笑,往上看,目光又是一亮,“是瀑布!”


    接近瀑布後,一絲絲涼意撲在臉上,她捂著臉頰,哈哈大笑。


    一路上唐蕭蕭大驚小怪,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東看看西看看,一刻也停不下來,葉晨也不催,隨她蹦達,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愣是走了三個小時,到達山頂時,夕陽西下,天空已泛紅。


    泛紅的天空,照紅了她的臉蛋。


    她沉醉的目光,他沉醉的目光。


    ……


    唐蕭蕭回學校已經是次日了,何悠她們看到她時,被嚇了一大跳,紅腫的眼睛,她不是跟葉晨去玩了怎麽跟被搶劫似的?


    三個人圍繞著她,嘰嘰喳喳地詢問她。


    唐蕭蕭使勁地搖搖頭,“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沒什麽才怪,她已經連續三天不出門了,課也不去上,電腦也不玩,逛街更加不去,像死魚一樣躺在床上,活死人似的,期間晚上還可以聽到她嗚咽的聲音。


    不管問什麽都不說,何悠幾個都很擔心,也不知道那晚上發生了什麽。


    唐蕭蕭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意識飄遠。


    那個夜晚,葉晨和她看了一次最美麗的夕陽,天色已黑,下山極不安全,他帶著她住進了山頂的酒店。


    酒店很小,客人也不多,葉晨訂了兩間房間,唐蕭蕭先前還覺得尷尬,跟著一個男生開房,難免讓人聯想到某事。


    所幸他訂了兩個房間。


    這個小小的酒店,其貌不揚,但內部裝飾卻跟外麵危房似的感覺不同,低調奢華,幹淨整潔。


    她被安排在葉晨的旁邊,213房。


    葉晨先請了她吃了頓大餐,然後坐在酒店外麵看星星,漫天星星,酒店裏空靈的鋼琴聲漏了點,在寂靜的周邊飄蕩,要多浪漫有多浪漫。


    可惜唐蕭蕭是個不懂浪漫的呆子,呆呆看了會兒星星,就吵著鬧著要去睡覺玩手機玩電腦了。


    葉晨走進房間。


    唐蕭蕭走到他的隔壁。


    開門,一地的衣服,女士的男士的,纏在一塊兒,在往裏麵,胸|罩內褲,往裏延伸,淩亂了一地,幾乎可以猜測當時的情況是多麽急迫或者情不自禁。


    “呃……嗯”屋內傳來女人的呻|吟聲。


    “嗯……抬高點。”


    她聽到了蘇駱的聲音。


    唐蕭蕭蒼白著臉,捂著臉衝了出來,心裏像是被戳出了個洞,空蕩蕩,冷颼颼,茫然地站在酒店外麵。


    她看到了這輩子的噩夢,心底裏默默喜歡了一年的人啊,為什麽要讓她看見這幅場景?


    最喜歡的人在跟女人上床,最喜歡的人喜歡別人,最喜歡的人正在跟別的女人做最親密的事!


    她無法想象裏麵的場景該是多麽的火熱。


    他們的愉悅是她的痛苦。


    真的好難受。


    此刻仿佛才醒悟過來,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


    唐蕭蕭哭著,蹲在了地上。


    現在,連希望也沒有了,內心裏所有的期盼都被打碎。說什麽沒有女朋友是假的,至始自終都是她一個人的喜歡,很多個夜裏,有他,笑著擁抱自己,親吻自己,現在,連夢都破碎了。


    你有沒有暗戀過一個人?


    你有沒有在夜裏想過他一遍又一遍,刻畫他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


    你有沒有真正的擁有過他?


    她從來都隻是站在他的背後看著他,從開始到結束。


    唐蕭蕭撕心裂肺地哭著,把所有的委屈,感情,痛苦都發泄出來,夜裏的風那麽涼,涼進了心裏。


    冷夜,涼風,孤山,這世界像是隻有她一個人,遠遠地都是徹骨的涼意。


    突然身後一股大力把她按進懷裏,狠狠地按著,像是要把她融進身體。


    她猝不及防,掙紮著,被更強大的克製住,頭死死地固定著,是葉晨,他啞著聲音說,“你就那麽喜歡他。”


    她隻是哭,不停地哭。


    葉晨難受得心一抽一抽的,“把他忘了,好嗎,把他忘了,你回頭看看別人好嗎?”


    回頭看看我,好嗎?


    ……


    唐蕭蕭抑鬱了近一個禮拜,期間葉晨打過無數個電話,早上一個,中午一個,晚上一個,都被她按掉了。


    她需要冷靜,一切關於感情上的事情或者人,都暫時不想見,隻有窩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小小的床上,才能讓她感到安全。


    最後,何悠看不下去了,爬到了她的床上把她扯了下來。


    “唐蕭蕭,你給我出息點,不就一個男人嗎?”她罵道。


    唐蕭蕭沉默。


    “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何悠歎氣。


    唐蕭蕭無話。


    田甜搖頭,溫溫柔柔地勸解,“蕭蕭,就讓他過去吧。”


    過去?蘇駱從來都不是過去,從來都不曾是她人生中的一員。


    他不是電視劇裏狗血的背叛,正因為如此,她沒有資格去責罵,也沒有資格衝進去扇那個女人一巴掌。


    這才是最讓她傷心的地方。


    葉晨後來又給她打了電話,唐蕭蕭接了。


    “今晚出來好嗎?”他柔柔的聲音。


    唐蕭蕭點頭,“好。”


    夜晚x大的風,如同花雲山上般帶著微冷的寒意,葉晨站在寢室樓下,身姿挺拔,如青竹般俊雅,如鑽石般耀眼,身邊圍繞著三三兩兩的女生不肯離去。


    唐蕭蕭下樓後,葉晨牽起她的手,被她甩開,他臉上閃過一絲絲的沮喪和懊惱。


    她快步地走在前麵,葉晨跟隨著,走到了x大沒有人的地方,唐蕭蕭轉身,冷著臉,“葉晨,真是湊巧啊,那天居然能碰到蘇駱兩次。”


    葉晨垂眸,解釋,“真的不是我……”


    唐蕭蕭眼淚一下子出來,“葉晨!你不用騙我了!宋妍都跟我說了,去花雲山是你提議她的!”


    葉晨慌了,想要抱住她,被她狠狠推開,她難受地說,“我現在很不好,你為什麽要讓我看到他們……你現在滿意了?你做這些,就像是在我臉上狠狠打一個巴掌,然後再告訴我不要再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她終於在葉晨的安排下醒悟過來。


    葉晨牽起她的手,又被無情得甩開,目光帶了點了哀傷的色彩,“你覺得難受,我的心情卻一點也不比你好。”


    那晚上,他抱得有多緊,就有多疼,疼得像心都要碎掉似的,像心多了個窟窿似的,隻有緊緊地抱住她,才能汲取點微微的暖意。


    可是,她卻不理解,也不理會。


    唐蕭蕭確實不能理解,漠然地說,“我還以為你心情會很好,是嗎?你也難過?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看到你難過,我心裏別提有多舒坦,葉晨,我現在想起你就泛惡心。”


    “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她殘忍的語言像一把利劍戳在他的心上,葉晨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試圖抱住她,寒風太過寒冷,身體也變得寒冷。


    唐蕭蕭無法再忍受,一把推開他,連走帶跑地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他一直站著,站了許久許久,久到夜晚的天空逐漸露出微白,他的衣服上,褲子上,甚至頭發上都是水珠,浸透到皮膚,滲進了心底。


    淩晨,世界還是暗淡的色彩,周邊了無人聲,他閉著眼睛,嘴唇微微發抖。


    漸漸地,人聲四起,他睜開雙眼,昔日明亮自信,如同鑲嵌在銀鏈上的寶石,奪目的眼睛,是一片濃濃的黑,暗得仿佛是整個世界都凋落。


    唐蕭蕭逃跑後,不知道他站了一個晚上,晚上睡覺時十分不舒坦,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充斥著葉晨看著他的眼神,顫得她心都抖了。


    本來心情極差的她,經過昨天一晚上,更是心力交瘁,頂了好幾天的黑眼圈。


    何悠她們一定要讓她回到以前正常規律的生活,帶著她去上課,去吃飯,去逛街,何悠甚至讓唐蕭蕭去玩遊戲。


    但這一切她都不感興趣,茫然地被他們催促地,一板一眼地做著,像是機器,沒有感情沒有期待地做著。


    已經是葉晨來找她以後的第三天了,他再也沒有打過電話,大概是對她失望了,甚至可能討厭她了。


    其實當時對著葉晨說完狠話,她就後悔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水,她也不想再耷拉著臉皮去挽回。


    想是這麽想的,行為卻不一致。


    唐蕭蕭覺得自己特別犯賤,當時話說得多狠啊,把人傷透心又開始不停地想他為什麽不來找自己了,她憑什麽讓人家也跟著犯賤來找自己?


    她握著手機,糾結要不要打給他,可是用什麽理由?以同學名義問候?


    道歉?明明他做得不對,她才不要道歉。


    她思來想去,狠了狠心,咬咬牙打了個電話。


    漫長的忙音過後,被無情地掛斷了。


    如此冰冷的拒絕,她好不容易堆砌起來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打碎掉了,再也不敢打回去。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拿起手機,瞄一眼上麵有什麽短消息,沒有,失望地把手機扔在桌子上,過了一會兒,又瞄了一眼,還是沒有。


    仔細查看手機有沒有靜音,很正常。


    他是真的不想再接她的電話了。


    於是她把手機塞在抽屜裏,決定再也不去看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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