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倉突然受到猛擊,有點不清醒。赤司帶著她到達醫務室之後,終於在老師的勸說下拿開了捂著臉的雙手。手一拿下來赤司就嚇了一跳:什麽叫一臉血?這就是一臉血!校醫經常處理的傷口也不過是跌打磕碰等狀況,他幫忙清理過麻倉臉上的血跡之後,又拿著小手電照了照麻倉的雙眼,至少表麵上看問題不大,那一臉血看著嚇人,其實都是鼻血。


    “救護車快到了,麻倉同學下午的課就不用上了,我會給你寫假條的。”校醫安撫了一句。


    “謝謝老師。”麻倉支楞著兩隻染滿鮮血的手不知道往哪裏放,傻傻的就知道點頭了。赤司早在一邊默默地拆了一包濕巾給她擦手她也不知道。


    “呃,赤司同學,你可以去上課了。”校醫見赤司沒有要走的意思,隻能提醒。


    “我跟她一起去醫院。”赤司朝校醫點點頭:“麻煩幫我也寫張假條。”


    校醫歎了口氣:現在的年輕小情侶一言不合就開戰,看吧,把鼻子打破了就知道心疼啦。


    赤司如果知道校醫在想什麽肯定會把擦完血的濕巾糊他一臉。


    麻倉被送去的是她媽媽工作的醫院。臨時病床,非常簡單樸素的配製,赤司隻能坐在她旁邊的空病床上,看著已經止住鼻血的麻倉,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麻倉的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赤紅色頭發的少年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家女兒。而一向就話不多神情淡漠的女兒此刻像是回到了五歲之前,表情有點呆呆的,望著窗外出神的樣子有點像她爹。


    “小葵,媽媽來看你哦。”麻倉的媽媽大大方方的進來,雙手放在白大褂的衣兜裏,筆直的雙腿,頎長的身材,穿著黑色的平底鞋。


    赤司聽到有人說話的時候回過神,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個超級優雅的大美人站在病床前。大美人臉上是職業的淡妝,表現出她恰到好處的禮貌。纖細的長脖子和麻倉如出一轍,白皙的皮膚能看到脖頸下麵青藍色的血管,稍顯單薄的身影配上對一切不放在眼裏的表情,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顯小一點。


    “媽媽qaq。”麻倉直到看到媽媽,才算有了點小少女的嬌弱模樣。她眼裏含著淚花,還好沒哭,不然赤司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看看。”麻倉的媽媽坐在女兒的病床上,把她擺弄一番後大方的往她肩膀上一拍:“沒事兒,最近注意補血就行了,一把傘而已嘛,能打多重,放心吧。”


    媽媽竟然這麽大度真讓赤司大開眼界。腦補裏的中年婦女扯著自己柔弱的哭泣場麵沒有出現,真是謝天謝地。


    “嗯!”麻倉聽話的點頭。


    麻倉的媽媽又回頭看向赤司:“你也不用擔心了。既然隻是意外,你又不是故意的,小葵沒有意見的話,這次的事就算啦。”在赤司想鬆一口氣的時候,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人不安起來:“小葵還沒有跟爸爸說吧?”


    “還沒有呢。”麻倉葵也不安起來,她皺著秀氣的眉,好像很難抉擇。


    “嘛,不想讓你這位同學死於非命的話還是別跟他說了。”媽媽不以為意的說,然後看了看腕表:“媽媽接下去還有一個手術。”


    “好的qaq。”麻倉葵很顯然還想跟媽媽多呆一會,在學校裏一向淡漠的表情此刻有了一些撒嬌的意味,不過她還是說:“那我先回家去了。”


    赤司不知道這對母女是怎麽回事。他聽說過麻倉葵的家世,隻聽說她的父母離婚,她跟著媽媽在東京生活。雖然赤司也是單親家庭,但他家裏不存在離異等問題,是真正的生離死別。所以,赤司對於離異家庭小孩的印象,也跟外麵傳言和電視劇裏演的那些差不多。可現在,麻倉的媽媽是不是表現的太放心自己的女兒了?不管她再怎麽懂事能幹,她也隻是個初中少女而已。即使不能陪伴,至少說些“母親應該說的話”也好啊。


    “我送你。”赤司比同齡人更加敏感,他現在心思複雜,看麻倉的眼神也多了一點溫柔。


    “……那個啊,赤司桑。”麻倉聽他這麽說,才意識到一件事。她說:“你有錢嗎?”


    “……”赤司咬住了舌尖。


    是啊,他們倆都是匆匆的上了救護車,錢包等物品還在學校裏。就算他有心要送,總不能送她走回去。


    “手機帶了嗎?”赤司深吸了口氣,問。他更慘,是為了拿傘從教室裏出來,連手機都沒帶。


    麻倉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手機來,赤司熟練的播了自家司機的號碼,說明了地址。最後,遲疑了幾秒鍾,把自己的手機號碼也輸入進去,保存。


    “之後如果有什麽不舒服就跟我說。”他這麽說,像是在給麻倉一個聯係他的借口,也像是給自己一個借口。


    麻倉葵揉了揉眼睛,接過手機看都沒看,呆呆的答應了一聲:“喔。”


    赤司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無力感,他想,黃瀨到底是看上這孩子什麽了,就算長相再可愛……她更像是個不需要戀愛的小孩子啊。


    第二天麻倉就來上學了。除了鼻頭還是紅紅的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倒是老師找到了赤司,委婉的向他傳達了一些話,大意是:麻倉同學的大腦是很寶貴的,如果她毀容了還好說,如果是腦震蕩了……你就等著被記過吧。


    赤司這是第一次了解到麻倉同學的寶貴之處,原來不是那張可愛的臉,而是那個呆呆的大頭嘛。


    已經沒事了的麻倉就用不上赤司一時衝動給了她的電話號碼了。其實麻倉當時看著赤司拿著她的手機輸入自己的號碼時,有一瞬間的危機意識:糟了,她的個人信息是不是泄露的太多了。不僅媽媽的工作地點被知道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和住址也暴露了。


    赤司桑,搞不好是個自來熟。麻倉想。


    不過既然對方是那樣的校園偶像,即使得到自己的信息也不會隨便泄露吧?要相信同學之間的友情,對,應該沒問題。


    不,非常的有問題。知道了這一切的赤司默默地打開衣櫃換上球服,在他旁邊的是從剛才開始就盯著他卻沒說話的黃瀨涼太。最後,赤司被焦灼的眼光盯得不爽,回頭問:“你看什麽?”


    黃瀨聽到這句話就好像聽到了主人召喚的金毛,當即跑過來撒歡:“呐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趁機弄到了小葵的電話對不對!嘁,居然跳過了郵箱和line這一步,直接要到了電話……好吧我也不讓你為難,隻要把她郵箱地址給我就好了。”


    “哼。”赤司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黃瀨,他的一隻眼睛竟然是金色。他說:“我為什麽要給你。想要,自己去問。”


    黃瀨眨了眨眼睛,指著他變成黃色的那隻眼:“咦?”


    “咦什麽,你的訓練做完了嗎?覺得太輕鬆的話我不介意給你加量。”赤司嘴角的笑容一點都不友好。如果放在平時,這更像是在開玩笑。


    黃瀨大而化之的笑了兩下表示不跟他計較:“不說那算啦。反正你就算拿到號碼也不敢跟她發信息。”說完,抱著球跑了。


    赤司站在原地,扶著金瞳那側的額頭,感受到了異樣的痛苦從腦裏擴散出來。過了一會,他終於恢複原樣,離開了休息室。


    麻倉葵翻著日程表的頁數,計算自己距離中考的時間。


    以她目前的成績,報考偏差值60以上的學校應該沒問題。但是麻倉不是個得過且過的學生,當她發現班裏有半數的同學都在參加補習班的時候,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媽媽。


    麻倉的媽媽彼時正在忙於一個複雜的食道改造手術,抽出三分鍾把她的想法聽完,從錢包裏抽出十萬元:“找輔導學校的事就要靠小葵自己了哦。至於輔導材料,買了之後找媽媽報銷吧。”


    麻倉葵並沒有受到母親冷落產生的挫敗感。其實,在她的家庭,一直是信奉自己能做到的事絕不假手他人的,包括父母離婚之前,她已經習慣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之所以沒有先斬後奏,是因為畢竟去上輔導課的話回家的時間會更晚,考慮到媽媽如果不知情就會擔心。麻倉是個溫柔的小孩,雖然她不愛說話。


    至於輔導學校的選擇上,麻倉決定參考一下同學們的意見。鑒於班裏也隻有黃瀨願意跟她多說幾句話,麻倉決定第二天就去問問黃瀨。


    ——她肯定不知道,黃瀨在課餘時間從不碰學習相關的書。最多會買刊登著自己照片的雜誌來翻。


    於是黃瀨驚喜的發現他家小葵主動找他說話了。雖然隻過了三秒鍾不到,他帥氣的腦袋就又耷拉下來:他哪知道什麽輔導班的事啊,簡直搞笑!


    不過,黃瀨是個人緣非常好的學生,不隻是在自己班裏,在整個學校都有一定的影響力。他要打聽點什麽事易如反掌。隻是,反掌也是需要時間的,於是,黃瀨先是找到了他覺得最有可能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標準好少女,桃井五月。


    桃井聽到黃瀨在打聽課外輔導班的時候嚇了一跳!她狐疑的看著黃瀨:“為了追你家小葵,開始認真念書啦?我怎麽不信呢,你又打什麽主意哦。”


    黃瀨覺得非常委屈。好像自己念書也是種不務正業似的。他隻好解釋了來龍去脈。


    “好吧。”桃井點點頭:“不過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對於輔導班的要求也不同呢。我手裏有幾個學霸們建的群,最好讓小葵自己去問清楚再決定?”


    黃瀨一聽,居然憑空掉下來這麽一個大好機會,能讓他得到小葵的line信息,忙不迭的點頭點頭。於是,桃井順手就把黃瀨拉進了群。


    黃瀨終於有借口要到了小葵的line,當即匆忙加了好友。因為趕著要去給雜誌拍照,黃瀨在拉了麻倉進群之後隻說了一下“這位是我們班的麻倉葵,請大家一起交流一下課外輔導班的事吧”,就匆匆關掉手機。拍攝現場要求靜音,他換過衣服之後,手機鎖進了更衣室裏。


    所以,當一群學霸得知被黃瀨拉進群的人是麻倉時,頓時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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