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所在的馬車放著厚厚的墊子,裏麵塞滿了柔軟的絨毛,特別舒適,走在崎嶇的路上也不會感覺太顛簸。


    “怎麽,商隊還要趕夜路嗎?”丁克問道。


    “不完全是。 ”阿爾瓦高深莫測地說道。


    “什麽意思?”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麽看著我。 ”阿爾瓦說道,“很簡單,商隊在前麵的行程中耽擱了一些時間,如果要按照預定的時間到達,每天就要稍微多走一點。


    “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至於從這個被廢棄的商道往回趕。 當然,也就遇不到您了。 而您呢,恐怕要在這個地方等上好一陣。 ”


    一邊說,阿爾瓦一邊翻開掛在車廂後側的一個小本子,像是一本日誌:“嗯,按照計劃,我們走到前麵的小棍子地就會停下來宿營了。 天亮的時候,又會繼續上路。 下一站是石木鎮,恐怕到那裏才能好好地歇一陣。 聽人說,這一道可不太平。 ”


    “原來是這樣啊!”丁克笑起來,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商隊的雇傭兵會如此緊張了,原來是將他當成了強盜的探子了。


    仿佛是被丁克的笑聲吵醒了,凱瑟琳從他懷裏探出腦袋,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量著和主人對坐著的這個陌生人。


    “天哪!”阿爾瓦尖叫起來。


    “什麽事兒?”瓦西裏猛地xian開簾幕,佩劍已經被拔出了半截。


    “哦。 沒事兒,沒事兒!瓦西裏先生,放輕鬆,請放輕鬆!”阿爾瓦笑吟吟地說道。


    “是的!”瓦西裏躬身施禮,重重地看了眼丁克,知趣地退下了。


    “嘿,這家夥盡忠職守。 是個好傭兵。 不過,就是太大驚小怪了。 ”阿爾瓦笑著說道。


    “既然拿了你們地酬勞。 盡心盡職就是本分。 ”丁克也笑笑。


    “不說他了。 ”阿爾瓦的目光完全被凱瑟琳吸引。 他看著小家夥,小家夥也在打量著他。 “我還沒有看到過這麽可愛的小寵物呢!漂亮的蝴蝶結!我猜它是您哪位情人的寵物!”


    “不,她叫凱瑟琳,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丁克憐愛地撫弄著小家夥,看得阿爾瓦一臉羨慕。


    凱瑟琳聽到丁克誇讚她,非常高興,一下子竄到了丁克的肩頭。 用毛茸茸地小腦袋蹭著丁克的臉頰,顯得極其親昵。


    “哦,那麽她是你地嘍?”阿爾瓦驚訝地看著凱瑟琳的表現,羨慕之情無以複加。


    不料,凱瑟琳下麵的表現讓這個少年徹底驚呆了,她竟然重重地點點頭,然後更為親昵地kao著丁克臉頰,表示她確實是屬於丁克的。


    “是的。 凱瑟琳是我的。 ”丁克看到阿爾瓦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小家夥,不由得笑笑,“凱瑟琳,給我們的阿爾瓦朋友打個招呼。 ”


    凱瑟琳聞言,伸出爪子,朝阿爾瓦招了招“手”。 算是打了個招呼。


    “嘿!嘿!”丁克拍拍阿爾瓦地肩膀。


    “什麽?”阿爾瓦這才從震驚中解拖出來。


    “我的朋友,凱瑟琳在給你打招呼呢!”


    “哦,對!”阿爾瓦讚歎地說道,“好家夥,這東西聽得懂人話!”


    聽到阿爾瓦稱呼她這東西,凱瑟琳當即朝他做了個鬼臉,直立的耳朵耷拉下去,擋住了眼睛。


    “我的朋友,她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 不過,你還是叫她凱瑟琳。 否則她會不高興的。 她要是不高興。 後果可就嚴重了。 ”


    “是哪裏買來的?”顯然,阿爾瓦完全沒有理會丁克說的什麽。


    看出阿爾瓦對凱瑟琳非常喜愛。 丁克當然不會讓他提出什麽購買之類地要求,於是就打算堵住他的嘴。 他說道:“您認為誰會舍得將她賣了。 ”


    阿爾瓦凝視凱瑟琳一陣,歎了口氣:“確實沒人會舍得賣她!”


    不過,這個少年立即就從這種惋惜的情緒中解拖出來,他好奇地問道:“那麽,能透lou一下,她是從何而來?”


    “是撿到的。 ”丁克倒是實話實說。


    “真是好運氣!”阿爾瓦說道,“盡管有些無禮,但是我還是要冒昧地問一句,你打算將她出讓嗎?嗨,不得到您的親口答複,我恐怕會寢食難安。 您瞧,她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 ”


    “不,凱瑟琳是我們家的成員!”


    “真遺憾!”阿爾瓦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反而笑了起來。 他又滿懷期待地說道,“那麽,能讓我抱抱嗎?就一小會兒,丁克,就一小會兒。 ”這一刻,他那神情像極了一個孩子在向他地玩伴所要玩具。


    “我不知道?”丁克笑笑。 當然,他很滿意阿爾瓦的表現,原本他認為要打消眼前之人占有凱瑟琳的念頭還需要費一番功夫。


    “為什麽?”阿爾瓦吃驚地問道。


    “這要看凱瑟琳願不願意,我遵從她的意願,絕不強迫她。 ”丁克當然不會說小家夥需要用極品的寶石收買,才會對人投懷送抱。


    阿爾瓦可不相信丁克的說法,朝凱瑟琳伸出雙手。 照他想來,小動物無論怎麽聰明,都喜歡被人抱,被人撫摸的。


    不料,小家夥抬起頭,打量他的手一陣,就跳回了丁克的懷裏,將自己藏了起來。


    “瞧,她有些害羞。 ”丁克說道。


    “我覺得她的眼神裏似乎透著失望。 ”阿爾瓦若有所思地說道。


    “呃……”丁克當即無語,這個少年確實讀懂了凱瑟琳地目光。 而阿爾瓦還在思索凱瑟琳地眼神。 似乎想要知道小家夥為什麽會失望。


    車廂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突然,丁克感到空間戒指中一陣魔法波動,是他特別為小家夥劃出地那個空間中傳來的。 那堆被丁克作為凱瑟琳的糧食儲備的極品寶石中當即少了一顆閃電之靈。 不用說,一定被小家夥當了宵夜……


    “丁克!”


    “什麽事?”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請講!”


    “我剛才看見你一下就將那個騎士拽下馬背,力氣可真大。 我看你的身體並不強壯,但你是怎麽辦到地?”


    “我也不知道,情急之下就這樣了。 ”丁克當然不願意透lou自己戰士的身份。


    “情急之下?”阿爾瓦瞪著眼睛。 顯然他更在意前一種可能。


    “對!”丁克笑笑,“我聽人說。 人地潛力是無限的。 在危急關頭,往往能展現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剛才那位騎士先生把我嚇壞了,當馬鞭掃過的一刹那,我就本能地抓住了它,不知怎的,就把他拉下來了。 當時我可是嚇壞了,要不是您父親及時製止。 我恐怕會命喪當場。 ”


    “是嗎?”阿爾瓦狐疑地打量著丁克,顯然對他的說法有些不信。


    “你聽說過一位平凡的母親為救自己壓在重物之下地孩子,抬起比自己身體重好幾倍的東西嗎?”


    “唔……”阿爾瓦想了一下,點點頭,“似乎聽人說過類似的故事!”


    “據說,正是因為危急關頭,偉大的母愛激發了人類身上的某些潛力,才令這位母親有了超乎尋常的力量。 ”


    “哦。 這樣說來,那些魔法啊鬥氣之類的,也可以看做是人們潛能的表現嘍?”阿爾瓦高聲說道。


    “可以……可以這麽說!”丁克有些愕然,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能聯係到這個。 這樣地言論他也是第一次聽到,但是確實有他的道理。


    “我的朋友,照這樣說。 要是您學習鬥氣呀魔法什麽的,一定很厲害。 ”阿爾瓦展開了進一步的聯想。


    “何以見得?”


    “您瞧,”阿爾瓦凝視著丁克,高深莫測地說道,“您的潛力這麽容易被激發出來,而效果也這麽好。 據我所知,那位騎士先生地實力在七級左右,您一個平常人就能將他硬生生拽下馬背,真是難得。 ”他說完,還用那種玩味的眼神看著丁克。 仿佛他洞悉了什麽。


    “是嗎?我倒是沒有想過。 ”丁克聳聳肩。 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您也看見了。 那個騎士可能生了病,腦子昏昏沉沉的,不然怎麽離開的時候又摔下馬來?”


    “對,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不過,我倒是認為他是在前天經過德拉斯堡的時候,在女人的肚皮上太賣力,透支了精力,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 嗯,我要告訴他們的團長道格拉斯先生,讓他敲打敲打這個家夥。 血刺的戰士們都是好樣兒的,他這種工作的態度可不成!”


    “也許吧!”丁克不知該說什麽好,撂下這句便不再說話,隻是透過車窗看外麵地夜色。


    “真是羨慕那些會魔法懂武技地人,要是我也身懷絕技,之前在索爾王國和西斯王國邊境遇到那支驅趕著大豪豬的強盜,就不會損失掉整整一車皮貨了。 ”


    “你們遇到強盜了?”


    “其實是一個傭兵團,名叫草原豪豬。 不過您說他們是強盜,並不錯!”


    “草原豪豬!”


    “怎麽,您知道他們?”


    “不,不知道!”丁克矢口否認。


    阿爾瓦像是看出了什麽,狐疑地望了眼丁克,然後說道:“哦,說是草原豪豬倒是名副其實,這些家夥驅趕著馴化地尖刺豪豬,那些長滿尖刺的豪豬據說是三級魔獸,長得比普通豪豬大上兩三倍,身上的尖刺能像利箭一樣地攻擊人,非常厲害。 附近的強盜聞風喪膽。


    “我們經過那裏地時候,就有人為我們介紹這支傭兵團了。 說是隻要商隊裏有他們的存在,強盜們就根本不敢kao近。 在他們的庇佑下,商隊可以在亞述山脈的範圍暢通無阻,完全不用擔心被強盜光顧。


    “不過這些該死的傭兵和強盜無異!他們表麵是保護我們這些商旅,其實就是一群黑心的強盜,保護費是貨物的十分之一。 美其名曰:遵照古代傳統。 以什一稅地方式收取保費。 ”


    “確實太黑了!”丁克說道。


    “不得不說,他們確實很強大!”阿爾瓦說道。 “起初,我們的商隊認為自己有足夠地實力守護自己的財物,但是一路上不勝其煩,還賠上了幾個傭兵的命。 無奈之下雇傭了他們,他們隻派了三四個人和十來隻豪豬護送,那些強盜見到他們的旗幟便退避三舍,不敢再來找麻煩了。 ”


    “沒準兒那些強盜就和他們是一夥的!”丁克淡淡地說道。


    “你也這麽認為?”阿爾瓦驚奇地問道。


    “明擺著!”


    “對。 我也這樣說。 不過沒辦法,那是他們的地盤,我們這些人隻好忍氣吞聲,花錢買平安了。 ”


    “那幫家夥不會快活的日子不會太長了!”丁克咕噥一句。


    “你怎麽知道?”


    “哦,幹壞事地人終究沒有好下場!”丁克當然不能說這隻豪豬傭兵團將會成為他那支雇傭軍團第一個要剿滅的對象。


    “話雖如此,可惜這個世道很奇怪,偏偏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據說附近的幾位領主組織了好幾次清剿。 都沒能將那些強盜老巢端掉,這夥強盜反倒越發壯大起來了,竟然將整個亞述山脈圈定為自己的勢力範圍,牢牢把持著那裏的商道……”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也打斷了阿爾瓦的話。


    “什麽事?”阿爾瓦問道。


    “先生。 到小棍子地了。 ”是瓦西裏的聲音。


    “哦,正好,我也有些餓了。 騎士,讓人弄點食物來,要熱的。 最好再溫一壺酒。 我要和我地新朋友喝上一杯。 ”


    “遵命!”


    “丁克,你先在車上呆一陣。 我去跟父親說說,讓他同意我留下你的請求,畢竟他才是商隊的首腦。 ”


    “當然!”丁克點點頭,“一個兒子最好還是征求一下父親的意見。 ”


    阿爾瓦笑笑,敏捷地跳下馬車。 朝他父親的馬車跑去。


    父子二人交談了六七分鍾。 阿爾瓦便帶著他的父親阿裏斯過來了。


    “我和父親說了,咱兩可以同坐一輛馬車。 和我聊天解悶。 而你呢,正好搭順風車,去伊索克城。 ”阿爾瓦說完這些話後,滿臉期盼地看著丁克,顯然是希望他答應。


    “求之不得!”丁克朝二人微微欠了欠身。


    “父親,現在有人和我聊天了!您呢,也就不用擔心我再來煩您了。 ”


    阿裏斯笑笑:“既然這位先生同意,我當然沒什麽意見。 ”


    “阿裏斯先生,謝謝您剛才出手相助!”丁克感激地說道。


    盡管那個騎士不可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但是對方也算替他解了圍,是應該表示感謝的。


    “謝什麽,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才對,如果不是遇到您,我可能就要被我這個寶貝兒子給煩死了。 ”說著阿裏斯用手拍了拍阿爾瓦的頭,“嘿,他呀,就喜歡問這問那,總是把人折騰地夠嗆。


    “您瞧,”阿裏斯說道,“我隻是個商人,雖說去過不少地方,看過不少新鮮事兒,畢竟不是什麽知識淵博的學者,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總是讓人啞口無言。 希望您不要建議才好。 ”


    “阿爾瓦先生聰明伶俐,看事物的眼光不同尋常,和他談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能讓人增長不少見識,視野也變得更為開闊。 ”


    “希望你們談得投機!”阿裏斯突然想起了什麽,又說道,“哦,丁克,剛才聽您說,您迷路了。 怎麽會迷路呢?”


    “阿裏斯先生。 ”迎上阿裏斯疑惑的目光,丁克說道,“我是從藍天大草原上來地,準備去伊索克城找點事做。 誰知在穿過暮色森林後,偏偏遇到了這個沒有路標也沒有行人的岔路,就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了,隻能在大道上等人問路。 於是就遇到了你們。 ”


    丁克“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迷路地原因,隻不過他將自己趕往伊索克城的真正目地有意跳了過去不說。


    “丁克。 你是一個修行中的武士嗎?”阿裏斯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我不是武士啊!”由於阿裏斯問地太過突然,丁克有些莫名其妙。 他甚至懷疑自己哪裏lou出了馬腳,讓這個見多識廣的老商人看出了端倪。


    “哎呀……父親,您看他地身體哪麽瘦,怎麽可能是個武士。 要說是一個遭了強盜打劫的公子哥兒,倒是有可能。 ”


    “何以見得,我聰明伶俐的阿爾瓦先生?”阿裏斯笑著問道。


    “您瞧。 他的衣服如果不是因為被汙跡掩住了光芒,您就可以看出,它是出自名家之手。 再看他的肌膚,比女孩子的還要好。 當然,還有藏在他懷裏的小家夥……對了,她叫凱瑟琳!瞧,她偏偏打了個蝴蝶結,一個武士可不會有這樣地閑情逸致為寵物梳妝打扮的。 ”


    凱瑟琳聽見有人說她的名字。 探出頭來看了一陣,沒有發現她感興趣的東西,很快又縮了回去。


    阿裏斯看見凱瑟琳,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阿裏斯是一位頗有眼力的皮貨商,對這個大陸上的大多數飛禽走獸都有了解,但他確信眼前這隻可愛的小家夥聞所未聞。 繼而就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丁克。


    丁克朝他笑笑,搖搖頭表示自己並非阿爾瓦所說地什麽落難的公子哥兒。 後者當然不信,以他的眼光,雖然不能看出丁克的真實身份,但是他隱隱感覺眼前這個年輕人絕不簡單。 就是他懷裏這隻見所未見的寵物就很說明問題,更何況阿爾瓦的分析似乎也不無道理。


    但是他為什麽要否認呢?難道還有什麽隱秘?阿裏斯甚至想到了一種可能,眼前這個自稱丁克地人可能懷著別的什麽目的,於是他開始判斷這種可能的幾率有多大。


    看到父親長時間地凝視著自己的新朋友,阿爾瓦提醒道:“父親,您真的對他感興趣嗎?打探陌生人的秘密可不禮貌。 再怎麽說。 也要等到我們稍稍熟悉一點再說吧!”


    “對。 是我失禮了!”阿裏斯歉意地笑笑。 以他對阿爾瓦的了解,知道他這個兒子頗有心計。 絕不會不分輕重的,這也是他為什麽放心讓他和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在一起地原因。


    “好啦,好啦,親愛地爸爸,”阿爾瓦顯然是看出了父親的猶疑,連忙說道,“我知道您有話要說。 但是現在,您就暫且打住,因為我們地新朋友要開始幹正事兒啦!”


    “幹正事兒?”阿裏斯有些莫名其妙。


    “陪我聊天嘍!”阿爾瓦笑著說道,“談談他這段時間都經曆什麽的,又或者他的過去有什麽值得回憶的。 人嘛……”他聳聳肩,繼續說道,“總還有點故事能讓別人觸動。 爸爸,總之有人陪我聊天就成。 您看,我要是再這樣一個人自言自語下去,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兒。 ”


    “好!好!你們聊你們的,我不打擾了。 ”阿裏斯說完,便不再說話,隻是他的眼睛始終在有意無意地往丁克身上瞟。


    “丁克,給我講講你在森林走了整整兩天,都發生了些什麽事?”


    “丁克,你看見過什麽動物?”


    “丁克,在森林裏你遇到過什麽魔獸嗎?它們厲害嗎?”


    “丁克,你沒地圖,是kao什麽走出來的?”


    “丁克,這兩天你都吃什麽?”


    “丁克,你……”


    阿爾瓦一個接一個的提著問題,而丁克則一個接一個的耐心的回答他。


    丁克突然發現,這個少年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天真,他地問題接二連三。 彼此看似沒有關聯,但是卻旁敲側擊,像是在一點一滴地發掘他試圖隱藏的秘密。


    既然說了一個謊言,就隻能用更多的謊言來掩飾了。


    幸好丁克記憶力極好,編的故事富有邏輯性,並且留了後手。 於是,不單是提問者本人。 連一邊的阿裏斯試圖從談話中找到破綻,確認他真實身份的企圖也宣告破產。


    現在。 這位中年商人正滿心疑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似乎要從他地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了解他全部的秘密。


    不過,這些想法早就被丁克洞悉,終歸徒勞。


    很快,阿裏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不對呀!如果他不是武士,那他怎麽會有那麽敏捷地速度,躲開弗朗西斯的第一鞭?如果是巧合。 那麽他抓住弗朗西斯的鞭子,將他硬生生地拉下馬又作何解釋?須知,弗朗西斯可是一個經過傭兵工會力量等級考核的七級的騎士。


    對!他確實藏著什麽秘密,因此不願以真實身份示人。


    想到這裏,阿裏斯再次仔細地看了看對麵的丁克,想要從他的相貌特征上看出點什麽。


    一頭少見地黑色長發,雖然臉上有些髒,但依然能夠看得出。 他有著一張白皙清秀的臉頰,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高雅。 確實像阿爾瓦所說:是一個落難的公子哥兒。


    讓阿裏斯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丁克的眼睛裏雖然被塗上一層朦朧的霧氣,卻不時會lou出一種堅韌與自信的光芒。


    最讓人驚奇的是,看起來身體瘦弱單薄卻隱隱顯lou出一股懾人地氣勢,這種氣勢在這樣一個年輕人身上出現。 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還好,這些特征說明這個年輕人絕不是強盜派來的,因為在阿裏斯看來,這樣的人即使是強盜,也不會是隻是當一個刺探情報的jian細那麽簡單,而應該是首領之類的人物才對。


    他還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可能是他求之不得的。


    一路上,他聽到不少近來發生在藍天大草原上一個叫夏爾山地地小領地上麵的傳說,據說那位神奇的領主也叫丁克,年紀就在二十上下。 按照時間算來。 他正好就是要去內伊索克城中繳納他的第一次歲貢的。


    如果真是那樣。 自己的這次西北之行雖然損失了一些財物,但在歸途中卻有了巨大的補償。


    退一步講。 就算此丁克不是彼丁克,為兒子找一個玩伴也是不錯的。 如果他真的是找什麽工作的,自己也要將他留在身邊,這樣地人才絕不能放過。


    阿裏斯一旦得出這樣地結論,心上的石頭放下了不少,立刻將目光移向車外,不再去看丁克,而心中則在盤算著如何獲得少年地好感。


    阿裏斯是一個商人,而且是那種特別精明的商人。 商人的天性就是無時無刻不在設法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無時無刻不在準備投資,無論是金錢還是別的什麽。


    可能是因為年紀差距不大的關係,丁克和阿爾瓦兩人現在已聊的熱火朝天,昏天黑地。 而阿爾瓦的父親阿裏斯,則在一旁暗自高興和佩服自己剛才做出的明智決定,丁克的言談中涉及很多知識,這些知識絕不是普通人了解的。


    於是在這位精明商人的心裏,“落難公子哥兒”的說法變成了“一位學識淵博的落難貴族”,離那個“夏爾山地的神奇領主”的猜測又近了一步。


    在商隊的前方,擔任開路先鋒的四個雇傭兵正圍在一個火堆旁,其中三個大聲交談,時不時發出一陣大笑,另外一個則罵罵咧咧。


    聽聲音,這位罵罵咧咧的騎士正是那個被丁克拉下馬的騎士弗朗西斯先生。


    “弗朗西斯,剛才你從馬上摔下去的姿勢真是帥啊!你是怎麽做到的,做了十幾年的傭兵,就算馬鐙壞了,你也不可能摔的哪麽徹底吧!難道是前天晚上在和那個妞瘋狂的太久了,還沒有恢複過來。 看來你要有所節製了,保不齊哪天就癱倒在哪個騷娘們兒的肚皮上了。 ”


    一位高個子,滿臉大胡子的傭兵調笑著剛才被丁克拉下馬的傭兵,而另外兩個傭兵也隨聲附和著,時而發出一陣怪笑。


    “詹姆斯,誰都有倒黴的時候,要怪就隻能怪老子今天的運數不對頭,碰到個臭乞丐擋道問路,一不小心栽了跟頭。 ”


    “那你離開的時候再次摔下馬來,又作何解釋?”叫詹姆斯的騎士問道。


    “老子想重新試試,是不是馬具有問題。 ”弗朗西斯吼道。


    “結果如何?”


    “你沒看見嗎?弗朗西斯先生正在加固馬鞍子呢!”詹姆斯身旁一個圓臉的騎士來了一句。


    弗朗西斯狠狠地瞪了這個多嘴的家夥一眼,罵道:“狗日的,竟然在那個節骨眼兒出現,不然老子就算不要了那小子的小命兒,也下掉他一隻胳膊。 他媽的!都怪傭兵工會的狗屁條例,否則老子才不管什麽那麽多,幹掉那個不開眼的家夥,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


    為自己辯解一陣,弗朗西斯又開始揉起剛才被摔傷的脖子,像是手上用了力,疼得他叫了起來。


    就是這一聲慘叫,又引來一陣哄笑。


    “笑,笑!你們幾個別他媽的再笑了,再笑……再笑老子真翻臉了!”弗朗西斯對這那三個傭兵吼道,佩劍都拔了出來。 他底氣十足,不像隻是嚇唬,看來也是一個敢下狠手的主。


    果然,他這一吼,那三個傭兵立即收住了笑聲。 不過,透過熊熊燃燒的篝火,不難看到,他們想笑的表情還時不時的出現在臉上。


    對此,弗朗西斯也沒有辦法,隻好用不知從哪裏弄來的藥膏繼續揉他摔疼的地方。


    當然,隻有弗朗西斯自己心裏知道,他究竟是因為沒踩好馬鐙而摔下馬的,還是被那個自稱丁克的年輕人生生拽下馬的。 至於第二次摔倒的具體原因,他到現在還在琢磨中,隻不過毫無頭緒,隻好歸結為運氣太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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