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比亞戰鬥進修學院是國立進修學院,雖然沒有帝國第一軍事指揮中心的實力和知名度,但是也有自己的優勢,它的戰鬥指導專業是整個帝國最好的。


    在那封郵件發出的第三天,艾文就收到了希比亞的錄取通知書。拿著那紙質金屬燙熨的錄取通知書,艾文有種說不出的開心,正如當年他拿到賽普利斯的通知書一樣,他拿到了通往夢想路上的第一張門票。艾文坐在沙發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意從眼角透了出來,嘴角兩邊的酒窩越來越深,然後大笑起來。萊恩也聽見了笑聲,從客廳跑了進來,一臉好奇地看著艾文。艾文抱著萊恩,用力地親了他兩下。


    萊恩伸出手,拍了拍艾文的肩膀。


    艾文剛收到錄取通知書不久,就接到了詹姆斯的電話。


    “艾文,聽說你被希比亞錄取了?”詹姆斯直接問道。


    通知書送來的時候隻有伯恩斯看見,不過半個小時,詹姆斯就知道了……


    “伯恩斯告訴你的?”艾文問道。


    詹姆斯那邊頓了一下,然後冷哼了一聲:“幹嘛提他?”話題轉換的很快,也十分刻意,“艾文,媽媽最近閑了一些,她想見你,也想看看萊恩。”


    艾文突然有些愧疚:“我應該去看她的。”


    “艾文,是因為媽媽太忙了。不如定在這個周末一起吃個飯吧。”詹姆斯道。


    “好的,那到時候再見麵。”


    掛了電話,艾文看著手中的通知書,便開始認真地考慮起關於萊恩的安排。奧德裏奇教授的課程在半個月後開始,他不能單獨將萊恩留在家中,所以現在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帶著萊恩一起去學校,一種是將萊恩送到托管中心。帝國的托管中心曾經出過惡待孩子的醜聞,所以艾文並不放心,比較而言,他更傾向於前者。


    已經做了決定,艾文便拿出了電腦,向學校發出了一條申請,希望可以帶著孩子同時進行課程的學校。這樣的事例少,但是也並非沒有先例。


    聽說要去看瑪麗女士,萊恩就變得興奮起來,一直期待著那一天。周末很快到來,萊恩穿上了自己挑的衣服。


    “瑪麗奶奶最喜歡這套兔子裝。”一套連體的兔子裝將萊恩包裹其中,十分可愛。


    艾文和萊恩剛出門,就遇見了穿著睡袍的伯恩斯醫生。伯恩斯顯然剛剛睡醒,額前飄著幾縷頭發,渙散的眼神中帶著茫然,伯恩斯直直走到了艾文麵前:“我要幹嘛?”


    艾文:“……”


    伯恩斯清醒了些:“你們去幹嘛?”


    “我們要去吃飯。”艾文道。


    伯恩斯有些興趣缺缺:“這麽早起就為了吃飯?和誰?”


    “詹姆斯,還有他的母親。”


    伯恩斯用力晃了晃腦袋,眼睛亮了:“吃飯請務必帶上我。”說完便迅速進門,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套西裝。


    於是兩人變成了三人,伯恩斯自己開車,艾文則省了打車的煩惱。


    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詹姆斯已經坐在那處,青年手中一手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眼神有些漫不經心。


    “詹姆斯叔叔!”


    萊恩的話喚回了詹姆斯的注意力,詹姆斯先是開心,在看到伯恩斯的時候,眉毛突然皺了起來。


    “今天看起來精神多了。”伯恩斯目光掃了詹姆斯一眼,繼續道,“晚上的時間是用來睡覺的,而不是用來胡思亂想的。”


    詹姆斯直接忽略了他的話,而是將萊恩抱了起來:“萊恩,有沒有想我?”


    “我剛忘了說了,也隻是看起來。化妝也掩蓋不了你的黑眼圈。”伯恩斯繼續道。


    詹姆斯繼續當做沒聽到,和萊恩說著話。


    “不過這不聽勸的毛病一點也沒變。”伯恩斯道。


    伯恩斯去上洗手間,詹姆斯整個人頓時泄了一口氣:“艾文,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或許他真的在關心你。”艾文道。


    詹姆斯一臉受不了的表情:“他的嘴太毒了,真要命。”


    伯恩斯很快回來,兩人停止了竊竊私語。等了大約半個小時,瑪麗女士終於到來。轉眼便過了半年多時間,瑪麗女士似乎清瘦了一些,精神也不錯。萊恩見了瑪麗女士便衝了上去,直接撲到了她的懷裏。瑪麗女士張開雙手來接,豈止小家夥重了許多,撞得瑪麗女士後退了好幾步。萊恩猛地後退了幾步,碧藍色的眼睛驚惶地眨了眨,然後小心翼翼地湊近,拉了拉瑪麗女士的衣角。


    “萊恩……”瑪麗女士緊緊抓著小家夥的手,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萊恩蹭了蹭瑪麗女士的臉頰,然後從自己的小背包裏倒出好多東西,一件一件地拿給瑪麗女士。這些都是這半年來他收集的,要送給瑪麗女士的。


    “夫人,您母親身體還好嗎?”艾文問道。


    瑪麗女士笑了笑:“這段日子病情穩定了一些。艾文,你要繼續進修?”


    “是的,夫人。”


    “這是好事,萊恩呢?如果你沒有時間,可以讓萊恩跟著我。”


    艾文知道瑪麗女士的好意,這位夫人一邊照顧母親,如果還要一邊照顧萊恩的話,肯定十分累。艾文並沒有打算繼續麻煩瑪麗女士,但還是十分感動:“夫人,謝謝您,您太忙了,我想將萊恩帶在身邊。”


    萊恩一直乖巧地坐在瑪麗女士的懷裏,在聽到艾文要將他帶在身邊的時候,碧藍色的眼睛還是亮了亮。


    自瑪麗女士來後,伯恩斯突然安靜了下來,偶爾誇獎幾句,所以瑪麗女士對於伯恩斯的印象並不差,詹姆斯更加鬱悶了,似乎所有人眼裏,伯恩斯都是紳士,隻有在他眼裏,伯恩斯是個無賴。


    除了這些小問題之外,總體來說,這頓飯吃得很溫馨。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要入學的日子。艾文最終還是獲得了學校的批準,他可以帶著萊恩一起去上課,但是上課的時候,萊恩必須呆在休息室。


    開學第一天,艾文自己換上了熨帖好的西裝,也給萊恩穿上了小西裝。萊恩背著一個小書包,裏麵裝著小人書和機甲模型,全是給他消磨時間的。


    開學的日子很熱鬧,學校裏擠滿了人。進修學生的年紀大部分在二十四到二十八歲之間,艾文突然覺得自己也年輕了許多。艾文不知道的是,即使他穿著黑色的西裝,但是麵容清秀,看上去年紀比那些人也大不了多少。


    艾文帶著萊恩直接去了奧德裏奇的實驗室。奧德裏奇的威望和實力十分高,所以擁有一棟自己的實驗室。相比校園中的熱鬧,這棟樓則安靜許多。奧德裏奇的新學生陸續來報道,但是因為人少,整棟樓都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穿過一座闊葉林,爬上了漫長的樓梯,父子倆終於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喲,這不是那位奶爸先生嗎?”帶著嘲諷的聲音響起。


    艾文轉頭,就看到了那天出言不遜的青年。青年穿著名貴的西裝,眼中帶著高傲,幾乎是用鼻子對著他們的。


    艾文收回了目光,拉著萊恩的手進了休息間。


    “喂!蠢貨!我在跟你說話!”青年氣急敗壞道。


    艾文頭也不回。


    休息室裏有許多小房間,艾文選了一間,打掃了一下,然後便讓萊恩坐在那裏:“爸爸就在隔壁,有什麽事就給爸爸打電話。”


    萊恩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在艾文的臉上親了一下。艾文起身去見奧德裏奇,他的新導師。


    再一次見到奧德裏奇先生,他正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


    “奧德裏奇先生。”艾文叫道。


    奧德裏奇完全沒有反應。


    艾文站在一旁,沒有出聲。過了許久,奧德裏奇先生才睜開雙眼。


    “在你來之後,有十個門口經過,兩人經過的時候抬起了右手,一人的腿受過傷,還有一個人,應當是腦子有問題,在門口轉來轉去。”


    腦子有問題的阿瑟:“……”


    艾文的眼睛突然亮了:“奧德裏奇先生,我懂了,謝謝!”


    聲音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更是一種戰鬥中可以利用的元素。


    奧德裏奇站了起來,給了艾文一個擁抱:“歡迎來到希比亞。”這是一種接納,艾文的新生活即將開始。


    艾文再一次感受到了校園的氣氛。奧德裏奇的教學方式是獨特的,他更看重學生的領悟力。所以課程上,更多的是看,而不是聽。投影儀中持續不斷地播放著視頻,艾文認真地看著一邊記錄著。


    那個紅發青年突然靠了過來,在艾文身邊坐下,目光輕蔑地看了一眼艾文的筆記。


    “字真難看。”青年冷哼道。


    艾文:“……”


    後來,艾文才知道這個青年叫阿瑟,出生貴族,因為第一次見麵,艾文給了他難堪,所以他時時想著找他麻煩。艾文的忽視更加激起了他的鬥誌,每天都要找著機會嘲諷他幾句。阿瑟性格驕傲偏激,所以基本上沒什麽朋友,別人看見他就躲得遠遠的。嘲諷艾文成了他的樂趣。


    因為脫離學生時代太遠,艾文開始學的時候有些吃力,所以幾次測試的成績也不理想。後來就漸漸跟上了那些學生的步伐。因為某些方麵的優勢,艾文的領悟能力是十分強的。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靜,艾文趁著休息的時間就會去看看小家夥,小家夥每次擺弄機甲擺弄的十分興奮。


    直到有一天,這個十分平靜的班級突然有了不一樣。艾文也察覺到了,女士們的精神似乎十分高漲。


    “艾文,你知道誰來找奧德裏奇教授嗎?”坐在艾文身邊的女士問道。


    艾文搖了搖頭。


    “卡瑞教授,希比亞第一大帥哥。”女士笑道。


    艾文對於帥哥沒有興趣,女士有些無趣地轉頭和其他人說了起來。


    “蠢蛋,你居然不犯花癡?”阿瑟驚奇道。


    艾文直接忽略了,教室裏突然發出了一陣喧鬧聲,艾文也隨著那聲音抬起頭,看著一人從教室外走了過去。


    “是卡瑞教授!”


    “好帥!”


    女士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艾文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人。那張臉艾文記得清清楚楚,因為那個人差點將他殺了!


    艾文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康坦斯丁。


    那人突然回頭往裏麵看了一眼,那種眼神十分陌生,與康坦斯丁毒蛇般的眼神並不相像,相反是一種深沉而睿智的。那人的目光落在艾文身上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一下。隻是那停頓太短,艾文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嘁,我高看你了!”阿瑟冷哼一聲,“年紀這麽大了,還犯花癡!”


    艾文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麽,而是仍舊沉浸在震驚中。或許隻是因為兩個人太過長得太過相象,不然康坦斯丁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喂,蠢蛋!我在和你說話!”


    艾文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蠢蛋,你瞪著我幹嘛!”


    “抱歉,我叫艾文·溫斯頓,不叫蠢蛋。”艾文說完,便轉身走出了教室。


    “蠢……”


    艾文走到休息間,突然發現裏麵空了,心中一驚,連忙給萊恩打了電話。


    “爸爸,我在奧德裏奇先生這裏!”


    艾文去了奧德裏奇教授的辦公室,才發現萊恩坐在奧德裏奇的懷裏,兩人正翻看著照片。


    “糖果被人搶了,所以委屈地哭了!看,這嘴巴扁起來了!”


    “生病了,嫌棄病服不好看,所以自己藏在了角落裏。”


    “生媽媽的氣,所以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裏,不肯出來。”


    奧德裏奇繪聲繪色地解釋著。


    “這個看起來好笨!”萊恩戳著一張道。


    艾文走了過去,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照片上的小男孩和萊恩一般大小的年紀,雖然有七分像,但是並非一個人。所以隻有一個可能,這些照片都是科瑞恩的。


    艾文不知道奧德裏奇從哪裏搞來這些照片,隻是這一老一少指著科瑞恩的照片品頭論足,有種奇異的違和感。


    “好笨噠,居然坐到了地上!”萊恩嫌棄道。


    萊恩見了艾文,開心道:“爸爸,快來看笨蛋!”


    艾文:“……”


    奧德裏奇看了萊恩一眼:“小寶貝,這就是你呀!”


    萊恩:“……”


    奧德裏奇又分不清科瑞恩和萊恩了。


    “寶寶才不是笨蛋。”萊恩趴在艾文的懷裏,低聲道。


    此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艾文轉頭看去,看著門口站著的人時,愣了一下。


    照片的主人來了。


    科瑞恩穿著一身軍裝,襯出了修長的身材,頭上戴著帽子,金色的頭發從帽簷處漏了出來,手中戴著白色手套,正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處。科瑞恩目光眼光在艾文身上頓了一下,落在萊恩身上的時候便皺起了眉。


    萊恩眼睛一亮,伸長脖子想和科瑞恩打招呼,但是想到爸爸不喜歡他和科瑞恩叔叔靠近,所以就縮了回去。


    在奧斯城中,總避免不了再見麵。上一次在西餐廳中已經見過一次,第二次見麵,艾文已經沒什麽意外了。奧德裏奇和格裏斯家族的關係似乎很好,而且還有科瑞恩幼年時的照片,所以科瑞恩來找他算不上奇怪。


    奧德裏奇看了看門口的人,先是疑惑,然後似乎突然醒神。小老頭縮了縮脖子,然後將照片偷偷放到了抽屜裏。


    “教授,我先走了。”艾文抱著萊恩轉身離去,對於科瑞恩甚至連招呼也沒有打一聲。


    科瑞恩轉過了頭,目光隨著艾文離去的步伐飄遠,似乎有些呆愣。


    “格裏斯家的小子?”奧德裏奇雙眼瞪得圓圓的。


    科瑞恩走了進去,然後將門關上,走到了奧德裏奇的麵前,在他對麵坐下。


    奧德裏奇伸出手在懷裏掏了掏,掏出一把糖果遞給了科瑞恩。看著那五顏六色的糖果,科瑞恩不禁皺起了眉頭。科瑞恩沒有去接。


    “這是你最喜歡的糖果,你還記得你因為吃的太多……”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科瑞恩黑著臉道,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奧德裏奇教授,是關於工作的事情,我需要一個助理,在戰鬥指導方麵有天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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