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先是嚇了一跳,他的力道雖大,但是也不足以讓科瑞恩變成這樣……漸漸的,艾文冷靜下來,開始認真地觀察了起來。


    科瑞恩的喘息聲越來越重,艾文覺得,這不像重病,而像一隻困獸。科瑞恩的身體裏似乎藏著一隻野獸,那隻野獸隨時可能破體而出,這是一場抗爭,理智與野獸的抗爭。


    艾文讓萊恩進了房間,自己站在客廳中,他先給卡奇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便站在一旁等待中。他什麽都不做,科瑞恩的狀況或許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對於這個男人,他從來不了解。


    夜色裏,卡奇匆匆來到,他是自己開車來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睡袍的男人。那男人怕是從睡夢中被卡奇拉了起來,甚至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男人走到了科瑞恩的麵前,喂他吃下一顆藥丸,科瑞恩的喘息聲似乎輕了一些。卡奇將科瑞恩背了起來,便往外走去。艾文跟到了門口處。


    陌生男人突然回頭看了艾文一眼,目光中帶著探究與好奇。男人的目光很銳利,看進了人的內心。


    “他怎麽了?”艾文問道。


    男人露出詫異的表情,沒有說話,而是連忙跟了上去。


    萊恩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緊緊牽著艾文的手,麵上帶著憂慮。


    “爸爸,科瑞恩叔叔被我們打死了嗎?”萊恩擔憂道,“我看見他要打爸爸……”


    艾文看著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便拉著萊恩走進了房間,將他裹進了被窩裏。萊恩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爸爸,科瑞恩叔叔還活著嗎?”


    艾文摸了摸萊恩的腦袋:“他生病了,不會有事的,寶貝先睡覺。”


    萊恩臉上的擔憂才弱了些,還是不放心道:“爸爸,那我們明天去看他吧。”小家夥本性是善良的,固執地以為科瑞恩受傷是因為他的關係。


    第二天早上,萊恩就早早地醒了過來,拉著艾文要去醫院。艾文給卡奇打了電話,問清了醫院的地址,便帶著萊恩去了。萊恩穿著連帽浣熊衫,艾文將他的帽子戴上,隻露出一張小臉。小家夥臉鼓鼓的,小臉上帶著憂鬱:“早知道我就輕些,沒想到他這麽不禁打。科瑞恩叔叔是個大壞蛋嗎?”


    艾文已經放棄試圖讓萊恩相信科瑞恩那般樣子不是因為他打的,而是因為一些甚至連他都不知道的原因。即使是對陌生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十分讓人不安。科瑞恩的異狀即使並非全是因為他的原因,也是由他而起……若是真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他選擇去看看科瑞恩。


    艾文害怕會遇到瑪格麗特女士,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艾文又給卡奇打了一個電話,知道瑪格麗特女士剛剛離開,他才放下心來。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醫院也顯得暗沉沉的。科瑞恩住的是醫院的特護病房。艾文走到樓層門口便被一個人攔了下來。那人穿著一身西裝,身材強壯,從那賁張的肌肉可以看出,那是一個戰士。


    “我找科瑞恩格裏斯。”艾文道。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擋在艾文的麵前,一副不準進的模樣。萊恩也探出了腦袋,好奇盯著男人看著,然後露出一個討好的笑。男人不為所動。


    直到卡奇匆匆走了過來:“穆堂爾,讓他進來。”


    男人這才站到一邊,給艾文讓出了一條路。艾文牽著萊恩的手跟在卡奇的身後。他們直直地走到最裏麵一間病房。


    “將軍還沒有醒過來。”卡奇道。


    他輕輕地推開門,艾文的目光透過門看了進去。窗簾拉上,病房有些昏暗,科瑞恩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艾文將水果遞給了卡奇,卡奇連忙接過。


    “卡奇,科瑞恩……他究竟是怎麽回事?”艾文問道。


    卡奇搖了搖頭:“溫斯頓先生,這些事,還是將軍親口告訴你好一些。”


    萊恩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看著科瑞恩那平穩起伏的胸膛時,萊恩才鬆了一口氣。小家夥撐著腦袋靠在病床上,眉毛皺成了一團。


    窗戶緊緊關著,空氣也帶著一股焦躁,艾文在裏麵站了一會兒,剛想轉身出去,病床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萊恩瞬間站起身,跳到了艾文身邊


    科瑞恩緩緩地睜開眼睛,在看見艾文的時候,目光頓住了,緊緊盯著艾文。


    “艾文……”科瑞恩喊道。


    “感覺好些了嗎?”艾文客氣地問道。


    科瑞恩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緩緩地坐了起來想要下床。


    “暫時不會死。”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艾文抬頭看去,就見門口站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昨晚那個睡衣男。男人直接走了過來,幾乎有些粗魯的將科瑞恩推回了病床上。科瑞恩微微眯著眼睛,盯著那個男人。


    男人聳了聳肩,後退了兩步:“那你就自生自滅吧。”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賽裏布魯斯,精神學方麵的專家。”科瑞恩道,“坐吧。”


    科瑞恩沒有提起昨晚的事,艾文也不想提起,那些可笑的事,提起也是一種尷尬。艾文在一邊坐下。萊恩氣鼓鼓地看著科瑞恩。萊恩之前擔心科瑞恩被他打死了,一直都是愧疚不安的,現在見科瑞恩醒來,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所以肚子裏的氣又升了上來。


    “其實變異型基因也是有弱點的,這是一個秘密,整個帝國,知道的不過幾個人。”科瑞恩道,“奧斯帝國需要一個毫無弱點的將軍。”


    科瑞恩的目光落在那厚重的窗簾上,眉毛微微皺起:“艾文,幫我把窗簾拉開,窗戶打開一些。”


    艾文走了過去,拉開窗簾,整個病房頓時亮了許多,微風透過縫隙吹了進來,病房的氣悶散了一些。


    科瑞恩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靠著,麵色有些蒼白,漂亮的眉頭卻舒展了一些。


    “對於其他基因類型,力量越大,靈敏度越不足。變異型基因的優勢便是隨著力量的遞增,靈敏度也會有所提升,所以他們甚至不需要戰鬥指導。但是他們有個致命弱點。”科瑞恩壓低了聲音,“有一個時間段,他們的情緒容易失控。這是一個漫長的階段,戰士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去學會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


    科瑞恩顯然還沒有完全度過這個階段。與科瑞恩朝夕相對了五年,艾文都沒有發現。不知是他對科瑞恩了解太少,還是科瑞恩隱藏得太好。


    “所以昨晚的事,和你沒有關係。”科瑞恩道,“艾文,對不起。”


    艾文花了一段時間去消化科瑞恩的話。這對於帝國來說,應當是高等機密。英勇無敵的帝國將軍,不僅是整個帝國的偶像,更可以威懾對帝國虎視眈眈的對手—卡迪帝國。


    “我以我的信仰立誓,剛剛你說的話,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艾文認真地說完,低下頭看了萊恩一眼,“寶貝,剛剛聽到的話,不能告訴任何人。”


    萊恩認真地點了點頭。


    艾文站起身:“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科瑞恩深深地看了艾文一眼:“之前的那些話,我是真心的。艾文,我希望你能完成自己的理想。”


    艾文露出一個笑:“謝謝,但是我覺得我或許該從更基礎一些的學起,希比亞的教習更加適合我。”艾文說完,便牽著萊恩的手往外走去。科瑞恩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兩人往外走去,然後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艾文走後,科瑞恩緩緩地躺回了床上。他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的情景斷斷續續的。那個夢從十年前開始,夢裏有許多人。艾文,瑪格麗特女士,哈利,還有賽裏……他和賽裏是好友,但是整個帝國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


    科瑞恩閉上眼睛,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


    “喂,別裝死!”賽裏一臉嫌棄道。


    科瑞恩睜開眼,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賽裏冷哼一聲,還是從懷裏取出一個聚合塑膠的藥瓶,扔給了科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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