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邀請馮老爺子去故宮走一趟,給胡所長引薦,老胡的年紀比馮老還要小,等於給他介紹了一位大哥。<strong>.</strong>老胡知道馮老的身份後估計會樂瘋,叫一聲大哥也沒什麽大不了。


    馮老爺子搖頭拒絕了,“我一把年紀了,哪也不想去,守著祖上留下的這間小店了卻餘生,平平庸庸一輩子就算完了。”


    說到這家古玩店,我不禁又來回打量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明代“四出頭”黃花梨座椅上。就這把椅子,即便放在故宮也有一席之地啊。


    “對了老人家,您對木器有沒有研究?”我之所以有此一問,還是因為這把椅子,一般的古玩店可沒有這麽大手筆。即便有,也會小心翼翼珍藏起來,不會這樣隨隨便便放在大庭廣眾之下。


    “有那麽一點點。自從祖上從圓明園退出來之後,就開始專心倒騰古董,誰都得吃飯不是。這麽多年來也經手過一些寶貝,其中不乏木器精品。祖上還改行做過裝裱匠。別小看裝裱,有時候卷軸還用過紫檀木的。”


    “既然如此,我還得請教您老一件事兒……”我把雕漆臉譜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請馮老爺子指點迷津。


    老爺子聽完沒有馬上表態,靠在椅子上眯著眼,好半天才說道:“你講的故事挺邪乎,確定沒有水分?”


    “當然是真的,我在您老麵前還敢瞎說。”


    馮老爺子點點頭,“嗯,此事如果屬實,其中必有蹊蹺。”


    這不廢話嘛,我也知道有蹊蹺,問題是蹊蹺的內因在哪。


    馮老爺子說他不好馬上下定論,最好能見一見實物。


    我一陣為難,雕漆臉譜是國寶,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馮家雖然跟紫禁城有淵源,但那時百年以前的事了。如今故宮博物院對文物的保護有嚴格規定,文物不是誰都能接觸到的,尤其是一級文物。除非有大型展覽,否則一般人根本見不到。這事隻有請胡所長出麵協調了。


    此時已近中午,我和老楊起身告辭。<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事不宜遲,這件事最好今天辦成。


    即將出門,馮老爺子把我們叫住:“等等。”


    “老爺子,別留我們吃飯了,我們還得趕時間。”老楊先說話了。


    “誰要留你們吃飯,我是說把桌上的東西拿走。”


    可不是,我的現金和銀行卡還在櫃台上放著呢。我趕緊過去收拾起來,順便放下了一遝錢,算是對砸壞的三件贗品的賠償。雖然是贗品,多少也能賣錢不是。


    馮老爺子沒有客氣,任由我放下賠償款,等於一上午賣出去了三件東西。臨走又囑咐我幾句,馮家的事情不要對外人提及,馮家和禦貓早已斷了聯係,以後也不會再有瓜葛,他不想整個家族卷入某種漩渦中。包括什麽胡所長,也不能說。最後他又讓小順子拿出一個紙包,裏麵是一包土,估計有外國人撒下的粉末的成分,或許對事情進展有幫助。


    胡所長辦公室。我要求再看一眼雕漆臉譜,順便拍幾張照片。


    老胡說現在雕漆臉譜正放在一個密閉的環境裏,各種科學研究正在進行,包括空氣檢測、輻射檢測、磁場檢測等等。研究結果出來之前,任何人不可能接觸到,他也不能。


    我急的直搓手,早知如此,真該提前拍幾張照片。胡所長遞過來一個u盤,說裏麵有雕漆臉譜的高清圖片,很多張,各個角度和距離的都有。


    我迫不及待打開電腦,從雕漆臉譜的照片中精挑細選出來一百張。通過電子郵件發給小順子。一百張,足夠馮老爺子看半天了。其實我也想盡量刪減,可是為了保證每個角度、每段距離、每個細節都能完整的體現出原貌,隻能保留那麽多。即便如此也覺得不夠,還是不能體現出雕漆臉譜的變幻莫測,照片終歸不如實物來的直觀。


    照片發過去之後,我靜等消息。有回音估計得明天了。處理完這件事,我方才有時間顧及另外一件事:昨天雕漆臉譜在西三所過夜,還是柳師傅的房間,同等條件下,臉譜是不是發生了異變。


    胡所長直接搖頭:監控畫麵顯示的清清楚楚,兩隻臉譜沒有任何異變。


    我一陣頭大,真是邪門啊,我和柳師傅明明都經曆了不可思議的一個夜晚,為啥現在不靈了?雕漆臉譜仿佛在跟我們開玩笑,知道我們在研究它,故意潛伏不動。


    如今臉譜又被挪到了另外一個環境,各種研究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不過直覺告訴我情況不容樂觀,科學研究對於很多文物來說,並非萬能的。


    我靜等馮老爺子的消息,當天下午沒有音訊,第二天上午又沒有消息。直到第二天傍晚,馮老爺子那邊才打來電話。小順子先接通,然後才是馮老爺子的聲音:“兩隻臉譜我都看了,至於它的根源嘛,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可以給你幾點意見。第一東西絕不是出自宮廷造辦處,因為這東西造型太鬼道,不符合造辦處喜福祥貴的風格,造辦處造這種玩意恐怕要殺頭;第二之所以出現在皇宮內,應該是外部番官進貢來的;第三臉譜的造型似乎跟某種宗教有聯係,可以打聽宗教界人士。”


    馮老爺子的話參考價值很大,我對老爺子表示誠摯的感謝,邀請他老人家有空來bj請他到全聚德搓一頓。


    馮老說bj他自然會去,因為貓胞衣的事情他還想攙和。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兒不會這麽了結,後麵說不定還有多麽大的風波。


    有馮老爺子參與進來自然事半功倍,我代表胡所長先給老爺子磕頭了。


    馮老爺子說你就別埋汰你們所長了,老胡想當年也是一號人物,雖然沒見過麵,但是胡舟的名聲他還是有耳聞。說不定以後還要拜見這位胡所長。


    我心裏一動,胡舟的名聲在古玩界並不出名,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的專業是“民間考古”,隻有專業水準很深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胡舟的名字。莫非……馮老爺子以前也是搞民間考古的?


    馮老爺子建議我看一些清宮方麵的資料,特別是晚晴的,因為從雕漆臉譜的漆色上看,年代不是很老,也就是晚晴左右。當然查資料要查正史資料,八卦和野史就不要看了。反正故宮有的是清史資料,專心查閱總會找到蛛絲馬跡。


    掛斷電話,我心裏感覺有了底氣。有馮老做後盾,事情要簡單的多。


    當天,我向胡所長提出申請,要查閱晚晴的宮廷資料。老胡很爽快地答應了,替我寫了報告。一些不屬於文物的晚晴史稿放在了我的案頭。第二件事就是請故宮的宗教專家幫忙鑒定,雕漆臉譜是不是屬於宗教用品。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書山字海中度過。查閱清史,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簡直就像大海撈針。我從道光帝開始看,整整三天才看到太平天國,照這個速度一個月也完不了。這個過程很枯燥,至少這三天來沒有任何收獲。


    胡所長那邊倒是有了一些進展,經宗教專家認定,雕漆臉譜確為宗教用品,滿清信奉薩滿教,臉譜就是薩滿教的東西。不過薩滿教自滿清入關以後就不斷演化,臉譜的造型應該屬於晚晴,鹹豐帝以後的東西。


    這個說法跟馮老爺子不謀而合。我感覺距離真相越來越近,正如馮老爺子所言,線索就在晚晴的史稿中,得仔細發掘才能找到。


    轉眼又過去幾天,鹹豐朝的曆史也被搜羅一遍,依舊沒有實質性收獲。不過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慈禧太後信奉薩滿教。鹹豐帝在位時,慈禧還不是太後,連皇後也不是,隻是一個級別很低的貴人而已。她的轉機出現在兒子愛新覺羅載淳出生以後,母憑子貴,慈禧很快被封為懿妃,後又被封懿貴妃。這就是鹹豐在世時慈禧的最高地位了,甚至連皇貴妃的等級都未達到。1861年,鹹豐帝駕崩,載淳繼位,即同治皇帝。此時慈禧才晉升為太後,與正牌的皇太後慈安並稱東西兩宮太後。


    當然這都不是主要的,我更感興趣的是史料不止一次記載:慈禧信奉薩滿教。慈禧信佛,人稱老佛爺,這事天下皆知。可是慈禧信佛的同時更信奉薩滿教,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薩滿教是滿族自己的宗教,順治帝入關,薩滿教也跟著入關。皇宮裏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舉行薩滿教的法事。到了晚晴也不例外,對於薩滿教的法事,慈禧十分重視,做法地點一度設在樂壽堂。晚年的慈禧自比乾隆爺,也曾在樂壽堂居住過一段時間。


    我漸漸有了感覺,開始專心查閱慈禧老佛爺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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