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意出名了,出名了的林隨意有了一個楚楚動人的名字:吸盤姐。


    於是這幾天,林隨意的小夥伴們紛紛發來賀電,小夥伴們表示她這次真的是牛掰大發了。所以林隨意特地將手機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反正已經出名了,索性陪小夥伴們一嗨到底。


    初三晚上七點的時候,林隨意剛接了發小裴公子的慰問電話,正樂不可支地給她家圓乎乎放狗糧,電話又響了起來。林隨意看了看聯絡人,原本十分喜慶的臉霎時間黑了下來。


    “喂?”林隨意拿起手機,淡漠道。


    “林隨意,你跟那逍遙快活呢?今晚有活動,趕緊拾到拾到自己過來。”姚陶語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你們自己玩吧,我今天有事。”


    那邊傳來一陣輕笑,姚陶語非接著道:“我發覺你現在還挺難約,這個月你‘有事’的時間,比你來大姨媽的時間還多。”


    “……”林隨意不說話。


    “快過來吧,就是k歌加上見一個人,在咱們常聚的地兒,別鬧,啊!”姚陶語非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林隨意歎了口氣,摸了摸圓乎乎胖胖的狗屁股,將自己收拾了一番便轉身出門。圓乎乎搗騰著四條小短腿送她到門口,還依依不舍地吠了幾聲。


    ***


    林隨意到ktv的時候,姚陶語非的那些二世祖朋友基本上已經來齊了,一群人見林隨意進來,都挺熱情的招手叫她過來坐。


    “小林姐,快過來看看,姚哥給咱們找了個新大嫂呢。”


    “瞎扯,什麽新大嫂,這是咱們姚哥的第一個大嫂!”


    “是啊,姚哥之前可從來沒有帶女人登堂入室呢,這次連家長都見了。”


    “大嫂真漂亮啊,還是個海歸,外國歌唱得可好!”


    林隨意一聽就知道這次聚會的目的,在心裏嗬嗬了一下。她看了看姚陶語非懷裏水蛇一樣纏著他的女孩,心想這女孩真是得體,做小妖精就有小妖精的樣子。


    “哎呀,你們就別說了!”那女孩從姚陶語非懷裏鑽出來,作勢打了說她是“海歸”的人一下,站起身十分粘膩地挽著林隨意,撒嬌道:“小林姐,我叫蔣小詩,以前就常常聽語非提起你,一直想見見你呢。”


    林隨意保持微笑,朝蔣小詩點了點頭。她和這群人混了半年,隻掃了一眼在座的人的表情,就知道今天這一出是姚陶語非整出來的。


    姚陶語非是一個從來都不示弱的人,林隨意這一個多月沒怎麽理他,還去相了好些對象,他肯定已經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整這一出,是要告訴林隨意:不是你林隨意疏遠我,而是我姚陶語非有人了,看不上你了。


    她輕輕笑了笑,從坤包裏數了兩千塊錢,遞給蔣小詩道:“弟妹,今天初次見麵,我也沒帶什麽禮物來,這個就當是恭賀你們倆的好事。”說著又看了看姚陶語非,接著道:“小姚弟弟的人品啊,和弟妹真是天生的一對,姐姐我真為你們高興。”


    說罷她便走到一群人當中,作勢要跟大家玩鬧。


    其實姚陶語非圈子裏的這些二世祖,都還挺看得上林隨意的,因為她夠豪爽夠仗義,大大咧咧的沒什麽小姐脾氣,而且很會玩。可是因為是姚陶語非的戲,他們也不能不陪著演,其實有好幾個人暗地裏都挺替林隨意不平的。現在見林隨意這麽大氣,幾個男生便把林隨意拉到中間,倒酒玩骰子去了。


    林隨意一邊同大家玩著,一遍留意聽了聽蔣小詩唱歌,覺得是還可以,甜甜膩膩的,男人最吃這一套。她剛剛輸了一盤喝了一杯酒,便看見蔣小詩朝她走過來,帶了美瞳的大眼睛眨了幾下,一派天真地道:“小林姐,你也給我們唱一首啊。”


    “好啊。”林隨意也不跟她客氣,接過話筒點了一首鄧紫棋的《泡沫》。


    林隨意的歌唱得非常好,她小時候學過京劇,中氣非常足,唱起歌來十分圓潤飽滿,很有專業歌手的架勢。


    這首歌一開始很平淡很苦情,林隨意便不鹹不淡地唱著,隻是到□□她突然放開了嗓音,幾乎是技巧性地嘶吼出來的。


    “全都是泡沫,是一刹那花火,你所有承諾,全部都太脆弱,而你的輪廓,怪我沒有看破,才如此難過!真愛的把握,要如何再收索,相擁著寂寞,難道就不寂寞,愛本是泡沫,怪我沒有看破,才如此難過!”


    明明隻是她一個人在唱歌,卻讓整個包廂彌漫著一股撕心裂肺的哀傷,原本吵鬧的二世祖們突然停下動作,整齊而安靜地看著她。


    林隨意沒有唱到結尾便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了姚陶語非一眼,發覺姚陶語非也正看著她,旁邊的蔣小詩拉了他幾下他都沒有反應。她將話筒丟在沙發上,反手將手袋和外套往肩上一搭,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包廂外的光線有一瞬間的刺眼,但很快便能習慣了,林隨意自嘲地笑了笑,低聲道:“姚陶語非,這次我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


    姚陶語非交了女朋友,林爸爸和林媽媽立刻就知道了,可除了歎息也隻能歎息。


    老兩口當年是自由戀愛,從戀愛到結婚都水到渠成的,幾乎沒經曆過什麽感情的波折,所以也不太會勸慰女兒。隻能感歎現在的孩子啊,情商高煩惱就多,不像他們當初笨笨的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姚陶語非的家世不凡,經營著一家叫菲慕文化的唱片公司;而林家家世也不錯,林爸爸是林隨意就職的醫院院長,林媽媽則是大學教授。林爸爸與姚爸爸是釣魚的漁友,所以才介紹了兩個小輩認識,沒想到姚陶語非居然把自己的女兒虐成這樣,林媽媽氣得一個星期沒讓林爸爸進房間。


    林隨意把自己關在家裏大睡三天,任誰敲門都不開,但因為是過年的假期,也沒什麽要緊的事。


    到了第四天,她終於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隨便套了一件大衣,拿了一個鎖在屜子裏的鐵盒子和一把剪刀,火速將自己那輛米薩諾紅的a3開往河邊。她停好車便慢慢踱到河堤上,選了一個滿意的位置便盤腿坐了下來。


    年初六,又是大清早,河堤上並沒有多少人。於是林隨意扯開嗓子,放心大膽地喊道:“姚陶語非,你去死吧!沒有你姑奶奶我活得更開心!你記住了,你就是個傻逼!以後最好離我遠點,越遠越好,不見到你姑奶奶我簡直太開心了,哈哈哈哈!”


    把肚子裏的氣放得差不多了,她才打開那個精致的鐵盒子,一隻手從盒子裏不斷拿出些紙條兒,一隻手拿著剪刀賣力地剪。


    電影票、餐廳小票、購物發票、遊樂場門票、機票……


    陪姚陶語非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她都將票據細心的留下來了,她本以為自己三十歲嫁給姚陶語非,就能把這個盒子放在他麵前,朝他炫耀:看看,和我這個備胎的回憶,不比正經談戀愛的人少吧?


    現在看來,打敗她的不是天真,是無鞋啊……


    林隨意一邊剪一邊掉眼淚,嘴裏呼出一口一口的白氣。姚陶語非總覺得她沒心沒肺,似乎怎麽樣都不會生氣,可哪裏有真正沒心沒肺的人呢?她之所以在他麵前一副健氣*的樣子,隻是想讓他跟她在一起更快樂啊!


    天上飄著細細的雪花,河麵凍上了一層薄冰,又被純白色的積雪覆蓋著,剪碎的紙屑掉在河麵上,很快被積雪掩蓋下去。她想明年的這個時候,大約就什麽都沒有了吧。


    這樣想著,林隨意在臉上抹了一把,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


    “你覺得那個小妖精很好是吧?你不開心的時候是誰大半夜冒雨去你家陪你?你要出去玩是誰隨叫隨到?你休年假的時候是誰天天給你買的早飯?你生病時是誰在床邊照顧你?你家裏人催你結婚是誰幫你打掩護?以後這些沒有了!沒有了!全部都沒有了!”


    林隨意把手中的碎屑全部往河裏一扔,然後用力將鐵皮盒子也擲進了河裏。


    雪越下越大了,林隨意沒帶傘也沒戴帽子,任憑雪花落在她的短發上。很冷,凍得她頭皮有些發麻,但這個時候她需要一點冷、一點疼。


    她想到姚陶語非說三十歲結婚,願意等就等;想到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卻被他束之高閣;想到他胸口出現過的被她刻意忽略的紅痕;想到自己的生日他從來沒有記得過;想到他在電話裏對別人說她是他的備胎……


    林隨意是一個在別人麵前很會忍委屈的人,但這個時候似乎不需要忍,於是她將頭埋在膝蓋上,哭得暢快淋漓。模模糊糊地,似乎聽見有人叫她:“林……隨意?”


    她連忙擦了把臉,回過頭卻看見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正看著她。那人穿著一身淺灰色的運動服,微微急促的呼吸帶出一陣陣白氣,他的嘴角卷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溫暖的感覺順著眼角上的淚痣一路往外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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