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有頭有尾的襲殺,其實在天黑的時候,便已經有了結果。


    那脾氣不好,境界不高的道姑死在了阿桑的手下,麵對柢山大師姐,這位以女子之身成為的劍仙的道姑,被死死壓製,直到戰敗的時候,也都沒有翻過身來。


    最後阿桑一隻手按住這老道姑的頭,問她是不是非要來殺她小師弟,道姑即便想要認慫,最後卻也沒能說出話來,於是到了後頭,她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磅礴氣機灌入自己身體之內,然後在片刻之間,生機消散,再不可活。


    做完這些之後,柢山大師姐阿桑看向遠處,眼神裏的戾氣盡數消散,隻留下溫柔兩字。


    在那邊,顧泯的第一次出劍,是斬殺那個修行了扶桑忍術的家夥,但之後的再次出劍,便是斬殺了那個雪白壯漢。


    眼看著那巨大的屍體滾落下山崖底下,顧泯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真有這麽壯的人?”


    麵容枯槁的瞎子已經知曉這次截殺,完完全全失敗了,但依著他的性子,也不可能這會兒慌亂求生,反倒是坦然麵對接下來的死亡。


    聽著顧泯開口,瞎子淡然道:“北海之前,北境之北有一座雪山,很多年前有不少高大的雪猿,說得上是上古異獸,後來異獸滅絕前,和人族有過聯姻,血脈傳承了下來,變成了這麽一群人,他們自稱猿族,反正特點便是高且壯,而且皮厚,一般人打不透,對了,到了這些年,其實也剩不下些什麽了,大概也就是還有個數十人,他是其中最厲害的,不過對上陛下你,也一樣沒能活下來不是?”


    顧泯收劍,坐在巨大樹枝上,燭遊放在膝上,微微笑道:“天底下,我這樣的人,也不過一個而已。”


    瞎子哈哈大笑,“陛下說話,難得通透,要是為陛下賣命,我估計死也能死得無憾。”


    顧泯反問道:“現在死不覺得無憾?”


    瞎子直白搖頭,問道:“陛下可知,我這眼睛是怎麽瞎的?”


    “火燒的?練功走火入魔瞎的?”


    反正這會兒大戰落幕,天色已晚,對方已經再無可能逃走,既然願意聊天,那便多說幾句,天底下沒有這麽著急的事情,連這一兩句的時間都不給。


    瞎子搖搖頭,淡然道:“年幼時,我隻是個叫花子,吃不起飯,便把自己賣給了大戶人家,就為了活下去,過了幾年豬狗都不如的日子,有天晚上,恰巧路過老爺房裏,發現老爺被人殺了,夫人在床上和某個人淫 亂,碰到之後,那人便想殺我,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又沒動手,但是挖了我的眼睛,可笑的是,我還得認他當師父,老老實實的跟著他修行了好些年。”


    這故事有些荒誕,但實際上天底下每天發生的事情,比這個荒誕的,還有的是。


    “我要是你師父,既然已經挖去了你的眼睛,之後肯定是要斬草除根的,我反正不相信,你能還真心實意的待我。”


    顧泯開口說話,隻是就事論事,沒有一味的同情起來這瞎子的遭遇。


    瞎子笑道:“我也這麽想過,不過那老家夥到了快死的那天,才終於解了我的疑惑,原來他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我能超過他。”


    顧泯嘖嘖道:“人不自知,死有餘辜。”


    瞎子繼續說道:“殺了人之後,事情也沒好起來,他有些名聲,後來好些人追殺我,我是個瞎子,被人追殺的日子很不好過,還好後來我又遇到了不錯的姑娘,她幫了我很多。”


    顧泯點點頭,“最落魄時,能遇到一位在意自己的姑娘,那估計是最苦難的事情裏最不苦難的事情。”


    瞎子惆悵道:“可惜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顧泯都有些無語了,“這又是個什麽說法?”


    瞎子說道:“她是個殺手組織的殺手,救我是純粹想讓我以後也成為一個瞎子,甚至在她解決了那些人之後,後來追殺我的人,都是她找人假扮的。”


    顧泯不說話,他倒是有些想知道後麵內容了。


    “後來她想殺我,又被我殺了,然後有一天我入了宮,從此這條命便是太後的了,實際上一路走來,從那天我把我的命賣出去開始,便一直不屬於我自己了。”


    瞎子感慨道:“我這一生,好像是有些慘了。”


    顧泯嗬嗬笑道:“是挺慘的,慘得我都快相信了。”


    瞎子反問道:“陛下不相信?我到了這會兒,難道還有理由去騙陛下嗎?”


    顧泯哦了一聲,然後伸手在自己是身側壓下去,這粗壯樹枝頓時破開,然後顧泯再一扯,在樹枝中,便將一個藏匿多時的修行者扯了出來,不過這會兒,對方早已經全無生機,在頃刻之間,顧泯已經將其斬殺。


    隨手將屍體扔下去,顧泯有些好奇的問道:“真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麽後手。”


    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很平淡的瞎子,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他頹然坐下,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真沒想到,陛下連這最後的殺招也能發現。”


    顧泯笑著說道:“這會兒我相信你們能是殺金闕了,四人聯手,除去明麵上的你們,兩手暗棋,一個比一個可怕,即便是金闕境的強者,隻怕也要著道。”


    “可是陛下沒有,我很想知道陛下到底是怎麽知曉的。”


    一場襲殺,他們自認對顧泯已經無比重視,明麵上的兩人,已經足以橫掃天底下的大多數的結發修行者,加上暗裏的一個人,即便是金闕境,指不定也活不下來,可為了顧泯這個結發劍修,他們甚至還加了一層保險,就是在這一切之後,又加上了一個暗子。


    此人是之前那個修行扶桑忍術的師兄,忍術造詣幾乎是整個世間最出彩之人,之前他們斬殺金闕修行者的時候,便是四人一起,前麵三人竭力消耗對方,等到那金闕修行者徹底放鬆,最後這人才從暗處一擊必殺。


    那一次讓他們聲名鵲起,但這個秘密卻始終沒有泄露,因為除去麵對金闕境修行者,一般的結發修行者,都用不著他們四人,幾乎是兩人足以。


    隻是這次,來了四人,卻也都敗了。


    “我說了,是劍氣不暢。”


    瞎子皺眉道:“我不明白。”


    顧泯笑眯眯的開口說道:“在郢都城,我引動天地劍光,絞殺過一尊上古異獸,你知道?”


    瞎子點頭,那


    郢都城南楚複國之日,所發生的事情,已經早已經傳出去,年輕皇帝在登基當日被人挑釁,江潮這位年輕皇帝的敵手,和他交手多次,最後在郢都死去,不過在死去之後,用秘法召喚出來上古異獸,是月神,也就是月狼。


    那有著金闕初境的戰力,但那個時候,年輕皇帝暴露自己是庚辛劍主的真相,引動天地劍光,將其斬殺,更是在那一日用劍光洗禮身軀,讓他的身軀成為了世上最堅韌的體魄。


    也是最為接近道的身軀。


    何謂道?


    那是天地之力,萬物之無形,並非人力可以抗衡。


    因此在那一日之後,世上的人都認為顧泯終將要成為這個時代裏最了不起的修行者,要成為最強之人,再加上他已然成為了南楚皇帝,眾人自然想著他要成為這天下共主,複刻先祖,千年前大寧王朝開國皇帝的曾做到的那些事情。


    因此有很多人會感到擔憂,很多人不願意接受,故而才有了這場截殺。


    可惜他們足夠重視顧泯,卻還是不夠重視。


    “蘇宿是天生劍胚,他天生對劍的熟悉程度,便遠超世上任何劍修,我雖是庚辛劍主,但在這一點上,仍舊是及不上他,但是洗禮身軀之後,我自己的劍氣,我卻能夠足夠敏銳的察覺到流動和行進了。”


    顧泯揉了揉腦袋,笑著說道:“換句話說,一場風從咱們兩人之間吹過,它所接觸到的一切,風自己都知曉,我的劍氣也是如此。”


    瞎子一怔,隨即苦笑,他已經明白了,顧泯的劍氣就好像是風,在離開他身體之後,不管觸碰到了什麽,還是沒觸碰到什麽,都會給顧泯一個反饋,那麽這就說起來就是,一旦顧泯出劍,劍氣四溢,周圍的一切,不管是藏匿氣息的本事有多麽高超,都不可能會瞞得過眼前這個年輕皇帝的感知。


    這不是境界的問題,就算是金闕強者,一樣沒有辦法在這裏讓顧泯感知不到。


    除非對方在金闕之上,身體裏也有大道氣息,而且還能運轉自如,讓自己隱藏在天地之中,顧泯才有可能不知道。


    瞎子感慨道:“原來以為已經足夠重視陛下了,這會兒卻發現,其實還是輕視陛下了。”


    顧泯笑而不語。


    瞎子說道:“能死在陛下手裏,倒也不算是遺憾了,天底下的人,隻要是結發,能殺我,我都覺得不甘心,唯獨陛下,我心甘情願。”


    顧泯沒動手,隻是看著瞎子,然後問道:“之前說的那個故事,當真是真的?”


    瞎子點頭,如今到了這會兒,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事實是怎麽樣,那就是怎麽樣罷了。


    他的一生,無比淒苦。


    顧泯笑問道:“我要是放過你,能替我賣命嗎?”


    瞎子一時沉默,然後搖搖頭。


    “按理說,殺手最為惜命,你不怕死?”


    顧泯看著對方,言語裏有些疑惑。


    瞎子疑惑道:“若是怕死,做這些賣命的勾當做什麽?”


    顧泯笑了起來,“有些道理。”


    不知道為什麽,即便眼前人之前還要想著殺他,但顧泯還是提不起來任何恨意,大概自始至終,他都不太像是個殺手。


    說到這裏,也差不多了聊完了,顧泯站起身來,看向對麵,“還有什麽要說的?”


    那瞎子笑道:“沒什麽好說的,隻是陛下如果有一天真的天下一統,與人聊天的時候,麻煩提起在下一次,那樣也算是不錯了。”


    顧泯點頭,沒說話。


    ……


    ……


    夜色降臨,顧泯燃起火堆,在火光前和師姐阿桑對坐。


    顧泯手裏拿著一根木棍,上麵是一隻野兔子,


    “師姐以一敵三,大獲全勝,真是狠狠把師弟我嚇了一跳。”


    看著那隻在滋滋冒油的兔子,顧泯其實沒什麽食欲,修行者辟穀之後,就很少吃東西了,隻有酒能讓他們照常喜愛,像是蘇宿那樣,整天都想著吃東西的憨貨,還是很少。


    阿桑看著火光,自顧自的說道:“小師弟也不差,一人對敵四位結發,還是擅長襲殺的修行者,連受傷都沒有,以後到了金闕,小師弟說是舉世無敵,也不誇張了。”


    對於顧泯,人們的看法,總會有些緩慢,當人們都覺得這個年輕人在之前嶄露頭角的時候,其實他早就是整個世間的年輕人裏最為出彩的那個了,等到了後頭,所有人都想著他該是年輕一代的最強修行者的時候,他已經脫離年輕人的範疇了,可當人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又成為了這個世間真正的強者,現如今更是隻差半步,就能站在最高處,讓別的修行者,仰頭去看他了。


    他的成長,那麽讓人猝不及防,卻又是理所當然。


    這是千年來的未有之天才。


    直追他自己的先祖。


    阿桑很欣慰的說道:“當初我和師父都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現在來看,柢山曆史上曆代掌教,隻怕隻有開派祖師能和你並肩而論了。”


    顧泯有些不好意思的轉了轉手中的木棍,然後笑嘻嘻的說道:“師姐言重了。”


    隻是看他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言重了。


    阿桑開門見山問道:“你沒有找到那入口的辦法,而即便找到了之後,那支禦北軍,整整數百年了,能有幾個活下來的?”


    修行者想要活幾百年都不容易,他必須要極高的境界才行,一般的修行者,壽數比普通百姓多,可也多不了多少。


    那禦北軍裏,多數都是修行者,但不意味著都是及得上各大修行宗門的真傳弟子那般的修行者,或許他們會在修行的道路上前行,但是走過一段路之後,便會來到盡頭,之後的時光,也是在時光裏迎接死亡的到來。


    “前一個問題我已經解決了,至於第二個問題,那也是我的問題,二十萬禦北軍,不是二十萬個修行者,如何能夠保持建製的活下來,這是一個很值得深究的問題,但不管如何,得去看看再說,即便是屍骨,我也要將他們帶回來。”


    阿桑看著顧泯,她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你說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那解決的辦法是什麽


    顧泯笑道:“之前我還在想,要怎麽


    去找到入口,但在和那幾位廝殺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想通了,我不是蘇宿,我對劍沒有那麽敏銳的感知,可我是庚辛劍主,我的劍氣隻要散發出去,隱藏在陣法裏也好,還是什麽莫名存在的東西裏也好的那個入口,隻要在這千丈山裏,就不會逃出我的感知。”


    雖說這已經有了辦法,顧泯還是有些黯然的說道:“越是如此,我越是有些不好的預感,如果這個入口這麽難找到,那麽就說明,他們或許一直都沒離開,沒有離開,這數百年過去,很難……”


    說到這裏,也就夠了。


    顧泯低頭看著火焰,輕聲說道:“我來尋他們,從來都沒想過他們替我征戰天下,隻是想把他們帶回來,帶回故鄉……”


    背井離鄉,有家回不得的滋味,眼前的年輕人,很清楚是什麽樣子的。


    他看過那麽多生活在原來的土地上,卻不能稱之為故鄉的南楚百姓,他也能夠體會其中的心情。


    人活著,不隻是活著。


    有時候需要一些念想,更多時候需要有尊嚴的活著,開心的活著。


    單純的活,那不是一件好事。


    想著這事,有些疲憊的顧泯靠在師姐的肩膀上,手裏的兔子已經被他隨手丟掉。


    阿桑坐得很直,在顧泯靠上來的時候,她的身子才軟了下來,她有些憐愛的看向身側的小師弟,很柔和。


    顧泯閉著眼睛,吸了一口氣,那一夜在重庸關的對話,其實兩人都不是記不清,隻是想起的時候,顧泯也明白,那言語之間,還有別的意思。


    隻是他不想去捅破,而師姐,更是如此。


    在他認識的所有女子裏,師姐阿桑是最不需要他的一個,師姐足夠強,不需要他保護,也不需要他付出什麽,可她卻在任何時候都想著自己的小師弟,不管自己的小師弟提出什麽要求,她幾乎都沒說過一個不字。


    這種情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但好像師姐很自然而然的便如此了。


    沒有個過程,隻有結果。


    一夜再無語。


    清晨的時候,顧泯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師姐的臉,以及不可描述的某個部位。


    昨夜他不知道怎麽就睡了過去,到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到了師姐懷裏,老臉一紅,有些慌張,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又撞到了某個地方。


    阿桑睜開眼睛,有股異樣的感覺傳遍全身,讓這位柢山大師姐的臉上都有了些紅暈。


    不過大師姐畢竟是大師姐,關鍵時刻還是很鎮定的,她很快便抬起頭來,顧泯也隨即坐起來。


    兩人沒說話。


    長久以後。


    “師姐?”


    “嗯。”


    聲音有些甜。


    顧泯有些無所適從。


    重新閉上眼睛,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琉璃劍光開始從顧泯的周身彌漫出來,連帶著也有劍氣,從李扶搖的那道囚籠離開之前,顧泯的劍氣主要是白色和血色兩種,連帶著燭遊劍身也是如此,到了那囚籠之後,顧泯的劍氣便都是如此了。


    顏色不能說明什麽。


    但顧泯的殺力隨著劍氣的顏色改變變得更為強大,卻是人人都看得到的。


    如今他已經是結發境,散發的劍氣,已經可以蔓延整座山了。


    隨著劍氣已經彌漫出去,顧泯才說道:“走吧。”


    劍氣雖然可以如此,但是不意味著他就能感受到足夠遠的地方的異常,所以顧泯隻能徒步走一遍千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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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桑點點頭,沒有多說。


    兩人緩慢重新走在山中,跟昨日相比,要少了很多茫然。


    “小師弟,累了的話,記得說。”


    阿桑主動開口,她看著這些劍氣,其實也有些驚異,但更多的,還是擔憂小師弟負荷太重。


    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如此,阿桑一直一直都很擔心自己小師弟肩膀上的擔子太重。


    顧泯搖頭道:“沒關係。”


    在郢都被天地劍光洗禮之後,他身軀能夠容納的劍氣已經比之前多得多了,其實一直以來他的身軀劍氣容量就要比別的劍修多得多,那棵劍樹裏蘊含的劍氣,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而如今,那顆劍果,已經結出,似乎快要成熟了。


    這也是讓他輕鬆便破開四人殺局的原因之一。


    如果顧泯願意,在如今的結發境裏,他一個人,甚至可以和六七人對敵也不落下風。


    這事情暫時還沒有外人知曉,要是傳出去了,隻怕整個世間的修行者都要被嚇傻了。


    而顧泯也在期待,等到了金闕境,是不是還有這份殺力,要是有的話,那該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小師弟會不會是古來第一結發境?”


    阿桑也開了個玩笑。


    顧泯咬了咬牙。


    “師姐。”


    言語之中,兩人已經走了小半座山了。


    顧泯停下,他已經覺察到不同了。


    渾身的劍氣都被他收了回來,然後匯聚到了胸前。


    琉璃劍光,灑到天幕。


    就在兩人身前的天空,那些散落的劍光匯聚到了一點,伴隨著一陣陣悠遠的聲音,這座千丈山的上空,出現了一片片漣漪,在琉璃劍光的加持下,變成了一陣陣琉璃漣漪。


    映照天幕。


    顧泯仰頭看著那處漣漪。


    已經可以確定,那就是入口。


    二十萬的禦北軍,都在這裏麵。


    不過是白骨還是活生生的人,就不能確定了。


    看著那琉璃天幕,顧泯已經感覺到了那個世界傳來的訊息。


    有些古老。


    下一刻,顧泯看了那邊一眼。


    滿天劍光落在那一處。


    那是顧泯的最強一劍!


    ——


    還會有一章,另外公眾號投票結束了,第一期番外人物是白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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