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的時候,陳嬌就換了一身男裝,和流年往厭次趕去。與此同時,劉徹一行人,也已經到了山東厭次。


    相傳很多年前,厭次有兔子精作亂,采花無數,害得無數少女懷了一窩窩的兔子。因此每年到年底的時候,當地就有圍捕兔子吃兔肉的習俗。劉徹到厭次的當天,正好是兔子節的第一天。聽郭舍人說了兔子節的傳說,不禁也來了興趣:“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讓我們趕上了。你們誰抓到兔子王呀,不用厭次侯賞,本宮的這隻玉佩就他了!”


    他手上拿的玉佩已經跟了他有幾年了,玉質極好,是個珍品。


    “謝太子爺!”


    三人剛謝過太子,年齡最大的張湯卻麵露憂色地將太子拉到一邊:“太子爺,咱們這次是微服出巡,最好不要顯山露水。”


    “有道理!”劉徹轉身吩咐李陵三人,“郭舍人、灌夫、李陵聽命,這次出來,不許叫太子爺,也不許稱臣,一不顯山,二不露水。”


    “不叫太子,那叫什麽?”


    劉徹一錘定音:“就叫九哥!”


    “喏。”


    約好了規矩,五人進了山東厭次的地界。兔子節的第一天,當地的百姓都在街上慶賀舞獅,小販們也都在街上擺著攤子,劉徹久居深宮,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場景,這裏看看,那裏瞧瞧,隻覺得到處都新鮮,到處都好玩得很。


    幾人看得入神,不遠處一個披發的黑衣男子的卻在看到劉徹的時候,眼露凶光,他一路跟著劉徹,此時見他看那舞獅看得入神,猛地重重一拍身邊的馬。馬兒吃痛受驚,嘶鳴了一聲,不受控製地卯足了勁往前跑。聽到路人叫著“當心馬”,本來圍觀舞獅的人群都自發散開到道路兩側,劉徹也在身邊人的保護下往路邊躲開。


    為了拉開前麵一個抱著孩子的男子,劉徹被人推到了路中央,眼看著回頭的馬兒要踩到劉徹,李陵挺身護在劉徹身上。眾人都以為受傷在所難免的時候,一個少年挺身製住了發狂的馬兒,沒有留下姓名便離開了。


    見劉徹想要知道這個救他性命之人的身份,李陵自告奮勇追了上去。纏鬥之下,少年的發髻掉落,竟然是個俊俏的姑娘。李陵一時看得出了神,待那姑娘走後,這才回過神來,向劉徹複命。


    本來要被馬兒撞到的男子是抱著他重病的幼子出來尋醫,沒想到醫未尋到,還受了驚。正逢東方朔出來擺攤,他為這位姓“霍”的人家算了一卦,劉徹見他說的句句都準,心生好奇,用足尖在地上劃了一個“一”,讓東方朔給他算算前程。


    東方朔一句“九九歸一”,一句“足登天下”,一句“貴不可言,虎踞龍盤”句句暗有所指。末了直言三天之內,他會有牢獄之災。


    堂堂太子竟然能有牢獄之災,這樣匪夷所思的話,自然沒有人會信。至於這東方朔,雖然他說對了一半,但另一半,在這一行五人看來,當然是胡言亂語,也就沒有人放在心上。


    **********


    兔子節第三天的時候,眾人圍捕兔子,劉徹也拉著幾人去興致勃勃地參與其中,路遇之前有過幾麵之緣的念奴嬌,張湯看到劉徹見到念奴嬌就喜笑顏開的樣子,臉色陰了下來,輕聲提醒:“九哥,你這次出來,館陶公主家的翁主知道嗎?”


    聽到陳嬌的名字,劉徹的臉也垮了下來:“哼,我做什麽,她在意嗎?”


    “翁主想必一定會在長安思念九哥。”


    “你是她推薦的人,自然是幫她說話的。阿嬌姐怎麽會想我?她永遠隻當我是個小孩子,那年五哥被貓撓了一下,她就著急地跟什麽一樣,我呢!我練劍受傷的時候,她連安慰我一句都沒有!”


    “九哥是要成大事的人,翁主定然是希望九哥像個男子漢。”張湯當年是經由陳嬌推薦,這才成為太子伴讀,對陳嬌,他心中感激,“翁主……”


    “糟了!”劉徹一臉恍然大悟,“快,張湯,老郭,快去跟李陵他們說,這兔子隻能抓活的,不能殺!我要把兔子王給阿嬌姐送去,她最喜歡這些小家夥了!當初五哥送她的那隻兔子死了,她難過了好久,我要是給她送隻兔子王,你說,她會不會高興?”


    “翁主收到九哥的禮物,自然也是開心的。”


    張湯示意郭舍人快步追上李陵和灌夫,叮囑他們一定要抓活的兔子,待他回到劉徹身後的時候,卻被張湯悄悄拉到身後:“這個念奴嬌,什麽來頭?”


    “她呀!她是海棠春的頭牌。”


    “頭牌?”張湯皺眉,“九哥怎麽能沉迷於青樓女子?小心回了長安,不僅僅是翁主,陛下、太後、皇後都要你好看!”


    郭舍人一臉不在意:“怕什麽!九哥將來是要君臨天下的,三宮六院,早晚的事情。我呀,隻管九哥開心,至於翁主,有九哥護著我,我老郭就誰也不怕了!我看呀,這個念奴嬌,將來啊,不是皇後,也會是個寵妃。”


    “……”張湯看著郭舍人得意的樣子,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太子爺的心,隻怕還在翁主身上,這郭舍人,隻怕是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獵兔大會,太子劉徹率領眾弟兄欲力擒兔王,不想卻誤傷了正在葬父的張騫,致使張騫喪命。厭次侯聽說張騫之死,得到百姓指證凶手是劉徹,認為機會到了,布下埋伏將太子及他身邊的眾人擒拿後軟禁,灌夫挺身而出受刑,所有人咬死不承認劉徹太子的身份。


    厭次侯欲擒故縱將張湯、灌夫、李陵一並放出,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太子的劉徹被厭次侯關入水牢。郭舍人要求一起關押,將太子馱在肩上,讓他不被涼水泡著受苦。剩下的幾人紛紛想盡辦法要救出太子劉徹。李陵和灌夫決定去向東方朔求救,張湯則在思量再三後決定連夜趕回京城,欲向朝庭求助,卻在路上,與陳嬌相遇。


    “張湯?”幾年未見,陳嬌對張湯的模樣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隻是隱約覺得,這人像是劉徹身邊那個學律法的伴讀——張湯。


    “翁主。”張湯下馬向陳嬌行禮,“翁主是從京城而來?”


    “徹兒呢?”陳嬌見他獨自一人,不由奇怪,“你們不是一起去的厭次,怎麽就你一個人?你這是……要回長安?”


    “翁主,臣是要回長安求救的。”


    “求救?”陳嬌下馬,“起來說話。”


    張湯將太子為擒兔王打死張騫的事情說給陳嬌聽。


    “真是……”陳嬌氣急,“越大越不著調!為一隻兔子殺人,就算他是太子,觸犯了律法,他也……你剛剛說,厭次侯把他下獄了?他膽子還真大!”


    “九哥並不承認自己太子的身份。翁主,恕臣直言,九哥知道翁主喜歡兔子,抓這兔王,是想帶回長安送給翁主的。另外,臣還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聽張湯說劉徹抓那兔子是為了送自己,陳嬌心裏微微一軟:“哦?繼續說。”


    “臣以為,此事蹊蹺。厭次侯想要九哥承認自己是太子,灌夫願意以命抵命,可他偏偏抓著九哥不放。臣想,他的目的,是想要這事盡人皆知,陛下震怒之下,罷黜太子。”張湯將自己的猜測一一說來,“翁主可是要往厭次去?”


    “我即使去厭次,也救不了他。我是偷偷溜出來的,在長安,館陶公主為了照顧受了風寒的女兒,一連十日不曾出過門。”陳嬌沉吟,“舅舅需要靜養,隻怕你隻能見到皇後、太後,能救徹兒的,也隻有太後。不過……罷了,你到了長安,見機行事吧。張湯,切記,你未曾見過我。”


    “那翁主……”


    陳嬌歎了一口氣:“到了厭次我再想辦法吧!我隻有知道徹兒的情況,才能知道要怎樣才能救出他。哪怕救不出,拖延時間也是好的。張湯,你速速上馬,去長安求援。”


    “喏。”張湯跨步上馬,卻又轉身道,“翁主若是到了厭次,不妨去街上找一個名叫東方朔的人。”


    “東方朔?”


    “他是一個算卦之人,卻料事如神。之前不僅猜出了九哥的身份,還說中了九哥有牢獄之災的事情。臣以為,要救九哥,或許他幫得了翁主。”


    陳嬌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和流年重新上馬,當晚就到了厭次,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流年,去找小二打聽打聽徹兒殺人的事情,還有這個張湯說的那個東方朔,我要怎麽找到他。”


    “喏。”流年依言下樓去打聽太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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