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垂手站在炕前,滿臉通紅!


    二太太看著眉頭就皺了皺,上前拉住江氏,就回頭吩咐代荷:“站著發什麽愣,快去取藥膏來!”代荷就急忙跑了出去。


    “娘,您沒事!”佟析硯緊張的去看大太太的手,仔細看了遍隻有手指上有幾處紅腫,遂放了心。


    江氏由二太太拉著,垂著頭眼睛卻是紅了,佟析言看著嘴角就露出嘲諷的笑容來,佟析玉朝後縮了縮,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


    “大嫂!”析秋上去拉著江氏:“您可燙著了?”說著拉了江氏的手看了看,就擰了眉頭道:“我扶著回房也上點藥吧,母親這裏還有四姐姐和二嬸嬸在。”


    二太太目光一閃,就點著頭道:“析秋說的對,快回去上點要,免得待會兒腫了起來!”


    析秋就和佟析硯打了招呼,扶著江氏出了門。


    “六姑奶奶。”出了院子,江氏忍在眼睛裏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飛快的擦了,又強笑著看著析秋:“謝謝你!我的手沒事。”


    析秋挽著她,搖頭回道:“大嫂不用客氣,我雖說是陪您回去上藥,實際上我是想去偷偷看看姨娘。”


    每個人都有秘密和難處!江氏看著她,剛剛的難堪就化解了不少,微微笑了起來!


    “六姑奶奶嫁過去,侯府不比佟府人少,隻怕六姑奶奶以後回來的時間也不會太多,姨娘的事和七弟的事我會看著點……”江氏握著析秋的手,兩人在花園裏停住:“侯府事情多,六姑奶奶也當注意身子。”


    若說析秋為什麽喜歡江氏,這便是理由。


    她永遠能將事情和話說到人的心裏去!


    析秋也笑著回握了她的手,麵露感激:“多謝大嫂。”有時候這樣的關係也不錯,大家很近卻有彼此保持著距離,交著心卻又有各自的目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江氏笑著送析秋:“您去看姨娘吧,我的手也沒什麽事,回去換了衣裳我還要去前麵,六姑奶奶也早些回來。”


    歸寧日一般娘家不留住,日落前便要回府。


    析秋沒有客氣,轉了身帶著春雁和春柳就去了東跨院。


    佟敏之今兒不在,聽說是學院裏一年的年終考試,夏姨娘正坐在炕頭上給佟敏之做夾襖,見析秋進來急忙穿了鞋迎了過來:“不是在前麵吃飯麽,怎麽到我這裏來了?可和大老爺說了?”說完,眼睛在析秋身上四處看了幾遍,不過兩天沒見,仿佛隔了幾年。


    析秋笑著挽了夏姨娘:“我送大嫂回去,就順道來看看您。”


    夏姨娘目露驚訝,疑惑道:“怎麽說送大少奶奶?她怎麽了?”析秋就把大太太房裏的事和夏姨娘說了一遍,夏姨娘就歎了口氣:“……她也不容易!”


    難得回來一次,析秋不想多談旁人的事,接了秀芝奉來的茶,她就說起佟敏之:“一共考幾天?”


    夏姨娘回道:“說是兩天,今兒是第二天!”她說完一頓又道:“說考完了再去侯府找你。”


    析秋笑著點點頭:“我得了方好的硯台,回頭等他去正好送給他!”說完又問夏姨娘:“您還好吧?”


    夏姨娘就掩麵笑著:“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姑爺對你怎麽樣,侯府的人可和善,沒有什麽事吧?”


    析秋就報喜不報憂:“都挺好的……您不用擔心。”夏姨娘依舊是不放心:“侯府的二夫人是承寧郡主出生高貴,又是鑫哥兒的繼母,你與她相處時可是要客氣些,我們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就行,旁的事多聽聽四姑爺的可知道?”


    析秋微笑著,喃喃的點點頭。


    等和夏姨娘說過話,這邊已經江氏已經派了人來請析秋,析秋辭了夏姨娘就回了前麵的院子,蕭四郎和大老爺正站在廊下說話:“翰林院雖位卑可權重,又是清貴之地,聞賢素來穩重,將來官途必不可限量。”


    大老爺臉上露出滿意的顏色,疏朗磊拓的樣子越發像個私塾先生。


    析秋走過去,朝大老爺行了禮,大老爺就笑著對析秋道:“隨四郎回去,當好好事敬婆婆,不可任xing妄為,我兒可記住?!”析秋就垂頭應道:“女兒記住了。”


    大老爺就點頭道:“那為父就放心了。”


    析秋聽著一愣,大老爺這話像是在交代什麽,就麵露詫異問道:“父親要回永州?”難道留京的事沒有辦妥?


    大老爺就微微點頭,滿臉的笑容道:“任期未滿,為父還需回去辦理交接的事宜,待開春再會京城。”


    這麽說就是辦妥了?析秋就露出高興的笑容來。


    隨後二太太帶著佟析硯,佟析言,佟析玉出來,這邊佟慎之,蔣士林和任雋也從裏麵走了出來,一行人在在門口分別,蔣士林和佟析硯,任雋和佟析言都要各自回府……去了大太太房裏告別,又和大老爺辭了,析秋回頭拉著錢媽媽問道:“大嫂還好吧?”


    錢媽媽就壓著聲音回道:“太太中午沒吃藥,這會兒正在廚房煎藥呢!”


    析秋就點點頭,佟析硯走過來和析秋告別:“你得空就去蔣府找我,若是實在不行就讓人給我寫信,以前我們日日黏在一起,現在我一個人著實的不習慣。”


    蔣府的日子也不容易,蔣士林家中還有位六十歲的老母!


    “好!”析秋和佟析硯拉著手走在蕭四郎和佟慎之的後麵,任雋則和蔣士林並肩不知在說著什麽,倒把佟析言一個人落了單,由丫頭婆子扶著小心翼翼在後麵走著。


    等析秋回了南牌樓的宣寧侯府,天已經擦著黑,剛坐了喝了杯茶,春雁就進來回道:“夫人,五夫人來了!”


    析秋看看時辰,冬日裏天黑的早,這會兒才酉正。


    隻是不知道五夫人來找她是為什麽事,她由春雁扶著從房裏走出來,就看到五夫人正笑盈盈的站在正廳裏:“四嫂,這麽晚來沒打擾您吧?”


    “怎麽會。”析秋笑著走過去,滿臉的笑容:“弟妹能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快請坐!”又轉頭對春雁道:“快去給五夫人泡茶!”


    析秋說著,就將五夫人讓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在她右手邊坐了,五夫人今日穿了件桃紅色斜襟立領窄袖襖子,下麵一件蜜色鏽大朵芙蓉的綜裙,嬌俏玲瓏嫵媚動人,析秋笑著道:“夜裏天氣涼,五弟妹若是有事讓人來說一聲便罷了,怎麽親自來了,這若是受了涼可怎麽好。”


    五夫人正去接春雁奉在桌麵上的茶,聽在耳朵裏目光就飛快的閃了閃,笑著回道:“四嫂進門我們兩個私下裏還沒說過話,今兒瞧見你回門,巧了四哥也不在,我就想著過來坐坐。”說著,她抬頭四處打量了房間裏的擺設,正廳裏掛著八仙過海多福多壽的圖,兩麵多寶格上擺著常見的瓷器玉雕,一架屏風也是雞翅木花開富貴八扇的普通款式,一齊的紅木家具,富貴是富貴了,可既老成又顯得有些古板,很沒有特色。


    她想了想就暗暗冷笑,再去看析秋身上穿的,一身半舊的藕荷色的素麵褙子,梳著墜馬髻頭上cha了一隻羊脂白玉簪子,空空落落的……還在新婚裏頭,就這樣清清淡淡的打扮。


    她想到蕭四郎的xing子,冷漠疏離見人便是冷麵以對,這樣的人不好相處吧?!


    念頭轉過,五夫人看析秋的目光中就帶著一絲憐憫:“成親很累吧,我瞧著四嫂一臉倦容呢。”


    她到底想說什麽?


    析秋笑著回道:“不累,我不過坐著車來來去去的……倒是累著你們了,為了我們的婚事,忙裏忙外的……”


    五夫人掩麵笑著,擺手道:“四嫂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四哥能成親也是全了娘的心頭大事,我們看著也打心底裏高興,便是忙點兒也樂意。”說著,又隔著桌子很親昵的和析秋道:“再說,四哥娶的可是你,我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瞧弟妹說的。”析秋暗暗挑了挑眉,笑著將麵前的蜜餞推過去:“弟妹嚐嚐,今兒從家裏捎來的,味兒不錯,吃了若是喜歡我讓人給你包一些回去。”


    五夫人就依言用帕子包了手,撚了一塊放在嘴裏,眯著眼睛道:“真是不錯,我竟是沒吃出什麽東西。”仿佛很喜歡很好奇的樣子,又吃了一小口。


    析秋笑著道:“楊梅,夏季風幹了的,自蘇州過來的,我吃著也覺得爽口。”五夫人就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弟妹喝茶!”她不說來意,析秋便真的當她隻是來串門,看看時間蕭四郎去書房也該回來了。


    果然五夫人喝了口茶,便開始言歸正傳:“這茶味兒不錯,清清淡淡的。”說著一頓又道:“不過我平日裏喝,最喜歡在茶裏擱些花茶,搭著喝味道裏既有綠茶的苦味也有花茶的香味,很不一般呢。”


    她不待析秋說話,就緊跟著歎了口氣:“不過這花茶,還是自家做的比較好,我平日喝的都是秋娘做的……”說著話語一轉就挨著析秋問道:“大嫂說要在府裏建花房的事,四嫂聽說了吧?”


    析秋就點點頭,等著五夫人說下麵的話。


    五夫人又道:“四嫂知道建花房,可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隱情吧?!”


    還有隱情?析秋低頭緩緩喝了口茶,非但沒露出好奇的表情,反而轉頭去吩咐春雁:“去把楊梅蜜餞給五夫人包一些。”春雁應是出了門。


    五夫人聽著臉色就一僵,笑著謝道:“謝謝四嫂。”說完,看著析秋笑意吟吟的樣子正在喝茶,五夫人目光一頓,皺了皺眉頭便自己接了前麵的話:“要說大嫂建花房我自是高興,大嫂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沒個人陪著,有花花草草忙著她也能有個伴……可是這花房要建,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自是沒有什麽的,可是這選地兒可得是有講究。”


    她說著就看著析秋,笑著壓了聲音道:“侯府原是前朝一位王爺的宅子,後來高祖打下了江山建了周朝,這宅子幾經易手到我們侯爺手中……聽說那原來的王爺是位極愛風水的人,這宅子的格局都是有說法的,可不能破了這風水格局,若不然……我們侯府的運勢可就不保了。”


    析秋麵上無波,心裏去是頻頻皺眉,不是說她請了人布了風水陣,怎麽又牽扯到前朝的王爺了?!


    五夫人見析秋不說話,也暗暗疑惑:“四嫂,這風水是寧可信其有的事,我們可不能馬虎了。”


    析秋就滿臉懵懂的歎了口氣:“五弟妹說的我也不大懂……這件事既然像五弟妹說的這麽重要,那你可和娘和二嫂說過?”


    五夫人就露出焦急的樣子來,感歎的拉著析秋:“我可不就是為了這事來和你商量的!”她擰著眉頭,滿臉的無奈:“這府裏的事都是二嫂在管,可二嫂身份尊貴,一般的事入不了她的眼,這事我和她說了,她卻覺得是我想的過多……你說,這風水的事能是我一個人的事麽,還不是事關整個侯府子嗣興旺。”


    “事關子嗣?這話又是怎麽說的?”析秋微露訝異。


    五夫人就滿臉神秘的道:“當初那位王爺就是因為子嗣不旺,建這園子時特意弄了風水陣,這之後王爺就在短短三年裏生了兩個嫡子,六個庶子,王府裏頓時人丁興旺起來,後來到老侯爺手裏,侯爺生了四個嫡子一個庶子,人丁也是興旺的很……可是你瞧如今呢,滿府裏可就隻有三個孩子,大嫂數十年未育,二嫂嫁進來兩年也是沒有動靜,可不就是風水的事……後來有次有個頗有道行的大師來府裏做客,就說府裏後建的梅園破了原來的格局,影響了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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