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外麵的人覺得是析秋管著四姑爺,可不知道侯府裏頭,太夫人和幾位妯娌又是如何想的,若是也這樣想,那析秋在府裏的日子,難免會磕磕絆絆。


    “娘之後沒有再提這事,大家麵上看著是沒當回事兒,況且,胡府的事兒大家也都知道,想來也沒什麽讓人詬病去說的。”


    夏姨娘還是不放心,可不放心她也不做什麽,隻得收了心思點頭道:“隻要四姑爺對你好,太夫人疼你,妯娌間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這可是女子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夏姨娘自己從來沒有奢望過,到她這裏卻強求的這樣多,析秋明白她的苦心,笑著點頭道:“我仔細過自己的日子,禮數上也不失了旁人的,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好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夏姨娘連連歎道。


    析秋又道:“七弟說明年再考府試,等他考了功名娶妻生子,我瞧著您可不得日日跟著cao心。”


    說到佟敏之過了縣試,夏姨娘臉上就露出笑容來,點頭道:“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貴,隻要他平平安安,能有一席立足之地,再娶妻生子過的平安順遂,你再和四姑爺生了子嗣,我這一生就別無所求了。”


    析秋笑著歪在夏姨娘的懷裏,點頭道:“如若您能再為我生個妹妹,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你這孩子。”夏姨娘紅了臉嗔道:“竟是打趣我!”


    析秋就小聲問道:“父親昨晚回來,可是歇在您這裏?”夏姨娘一愣,紅了臉搖頭道:“原是要來的,可半道被房媽媽請去了。”說著一頓又道:“我瞧大太太的意思,想是要給代荷開了臉。”


    原來如此!


    代荷剛剛哭的那樣傷心,恐怕就是和這件事脫不了幹係。


    她將剛剛在江氏房裏聽到的和夏姨娘說了一遍,夏姨娘聽了就感歎道:“當年紫鵑和彩陶也正是因為這事,死的死趕的趕……”


    析秋也沉臉,代荷去求江氏,江氏畢竟是兒媳,大太太房裏的事她哪裏能去管,能說的也不過勸勸罷了!


    又說到開店鋪的事:“你多聽聽四姑爺的意見,他常在外麵走動,比外麵見識的多。”


    析秋點頭應是,夏姨娘又道:“張醫女就一直留在京城不回通州了?”


    析秋就想到春雁說的話,想了想道:“瞧她的意思,應是這樣。”夏姨娘就歎氣道:“她也是命苦之人啊。”


    中午在正房裏吃過飯,大老爺將析秋喊去書房,指了對麵的椅子讓她坐,又仔細打量了她,微笑道:“氣色還不錯,大都督還好吧?”意有所指。


    他是父親,自然不能和夏姨娘那樣,和析秋什麽都能說。


    析秋垂頭回道:“讓父親擔憂了。”說著一頓又道:“四爺很好,還是每日上朝忙朝事,不過這些日子因為軍中cao練的事有些忙碌。”


    “這是大事。”大老爺點頭道:“聖上想要閱兵是好事,也能趁此機會整頓整頓五軍營和西山大營,兩處軍營頹敗之象實不忍睹。”


    和蕭四郎的說的一樣。


    析秋點頭應是。


    大老爺有些不習慣和女兒談政治,便轉了話題問道:“太夫人和侯爺還好吧?”析秋點頭回道:“太夫人身體很好,侯爺也很好。”說著一頓,就將府裏請了西席後,幾個孩子的表現和大老爺說了一遍:“以前鑫哥兒背誦詩句,常常要用上半日的功夫,這會兒有宋先生在,千字都能背到九十句了。”


    大老爺聽著滿臉的笑容:“這孩子,真有些像你大哥。”外甥像舅!


    析秋其實沒覺得像,但大老爺這樣說,她便笑著點頭道:“嗯,xing子也好,從來沒見他發過脾氣,太夫人疼愛的緊。”


    “那就好,那就好。”大老爺說著臉上露出淡淡的愁容,對析秋吩咐道:“他在府裏,雖是有太夫人照料,本也輪不到我擔心,可他的身體自小就不好,你在他身邊也多加看顧些。”


    “這是一定的。”析秋點頭應道:“她喊我嬸嬸,可也是大姐留下的血脈,我定然會盡力照顧。”又道:“有太夫人在,父親也不用擔心。”


    大老爺點點頭,沉吟了半日麵露猶豫後,還是轉了話題:“敏哥兒雖是庶子,但也是大都督的孩子,你也該用心照顧,不能厚此薄彼了!”


    是想問二夫人有沒有子嗣,侯爺對世子一位有沒有定奪吧。


    即便是大老爺,麵對自己的親外孫,也難免不生出擔憂啊。


    他沒有說,析秋也沒有去提,便笑著點頭應道:“女兒謹記父親教誨。”說完又道:“府裏頭如今也就三個孩子,這麽多人,倒也不用我多費心思。”


    算是側麵告訴大老爺,二夫人並沒有子嗣。


    大老爺就驚訝的看了析秋一眼,見她正淺淺的笑著,他又露出欣慰之色來,點頭道:“你能這樣想,為父就放心了。”


    父女兩人又說了府裏的事,析秋就想到蕭四郎前幾天的囑咐,想了想還是決定稍後去問佟慎之,她作為女兒便是問了,估計大老爺也不能和她深談自己的理想抱負,心裏的打算。


    等從大老爺這邊出來,她又找了佟慎之,將蕭四郎的話轉述了一遍,佟慎之點頭道:“我知道了,等過兩日問了父親,我便讓人帶話給你。”


    析秋點頭應是,府裏有兩個得力的姑爺,佟慎之也能出力了,大老爺不過是因為當初二老爺的事給聖上留了些不好的印象,他本身也沒有做什麽事,想必隻要有人從中周旋後,留京的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我等大哥的信。”析秋笑著道:“我去找大嫂說說話。”


    佟慎之便點了點頭去了書房,蔣士林和任雋還在那邊。


    下午蕭四郎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大老爺顯得很高興,和蕭四郎喝了很多酒,蕭四郎麵不改色陪著,蔣士林在一邊給大老爺斟酒,佟慎之則是坐在一邊陪酒,反倒是任雋被冷落在一邊,時不時去看蕭四郎,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可一旦蕭四郎酒杯空了,他又會得了空隙去添酒。


    有些刻意討好的樣子。


    析秋不由暗暗驚訝。


    等晚上回府,碧梧見蕭四郎進去梳洗,才將下午打聽的事說給析秋聽:“聽說三姑爺酒樓裏好像出了什麽事,像是死了個什麽人,那家人也頗有來頭,正鬧著呢,還要去告禦狀。”碧梧說著又道:“旁的事那小丫頭也說不清楚!”


    酒樓明麵說的是任雋開的,但私底下大家都知道,這裏頭還有榮郡王一份,若是出了事想必榮郡王也不會坐視不管,怎麽看佟析言和任雋的樣子,分明就是有求於蕭四郎呢?


    等蕭四郎出來,析秋便直接去問他:“醉仙樓出了事?”蕭四郎正端了茶要去喝,聽著手一頓,看了析秋一眼,回道:“死了一個客人,凶手是酒樓裏的一個小廝,起了點糾紛錯手殺了人,凶手已經伏法了。”


    析秋聽了,依舊歪頭去看蕭四郎:“不是說正鬧著,要去告禦狀嗎?”蕭四郎表情一怔,忽然笑著道:“禦狀豈能想告便告的。”說完見析秋沒有說話,顯然在等他更深一層去說。


    她相信蕭四郎沒有說話,但顯然是有意將事情淡化了,否則佟析言和任雋又怎麽會有那樣的態度。


    說一半留一半!前兩天兩人才針對這樣的情況仔細談過,今天析秋怎麽也要把他這個習慣改過來。


    蕭四郎目光閃了閃,便放了茶盅,拉了析秋的手坐在自己腿上,笑著道:“那夫人想知道什麽,由你來問,為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析秋也失笑,便認真道:“妾身什麽也不知道,如何去問,還是四爺說吧。”


    蕭四郎就揉了揉她的頭,笑著道:“衙門已經定了案,凶手也已經認罪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夫人想知道什麽?”析秋就巴著蕭四郎的領口,問道:“當時任雋在哪裏?”


    去醉仙樓的人總有這樣那樣的背景和關係,一個小廝和客人起了衝突,就有膽子去殺客人,想必滿大周也找不到幾個這樣的小廝。


    蕭四郎一愣,隨即笑著刮了析秋的鼻子:“真是精丫頭!”說著才道了實情:“小廝確實是頂了罪,那客人便是任雋新娶的姨娘原配的相公,到醉仙樓裏討說法,任雋想要賠錢,怎奈那人隻要自家的娘子,兩人便起了爭執……”


    不但搶了人,還將那人殺了。


    析秋氣憤,一瞬又冷靜下來,又覺得沒什麽可氣憤的,功勳貴胄出了人命官司,哪一個不是找人頂替了的,再說,就是他認了難道京衙還敢和包大人一樣虎頭鍘給斬了?


    至於告禦狀,若沒有從中相助,就是告到死也不可能成的了事。


    她失笑搖頭,又問道:“這件事和四爺有什麽關係?”


    “嗯?”蕭四郎一愣,挑了眉頭道:“那倒沒有,如今有榮郡王在撐著,也不用我去cao心。”一頓又道:“不過前幾日伯公爺下了帖子請我進府,說起這件事,伯公府負責把事壓下去,聖上麵前讓我多遮掩遮掩,怕有人通過此事,尋伯公府的事端。”


    原來是這樣,難怪任雋是這樣的態度。


    “那四爺同意了嗎?不是說有榮郡王嗎。”析秋問完,就聽蕭四郎回道:“也不用我費心,對方這樣鬧不過是為了錢,伯公府隻要賠的起錢,想必事情就能大事化小,隻要對方拿了錢簽字畫押不予追究,便是有人一心想做些動作,也是不易!”


    析秋聽著就放心的點了點頭。


    蕭四郎笑著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又道:“明日開始我要去軍營,晚上回來的會比平日遲,你不用等我!”蕭四郎淡淡的道。


    析秋點頭應是:“知道了,四爺也注意身體,別累著!”蕭四郎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析秋親自給他泡了參茶,看著他喝完才放了他出門,又幫敏哥兒換了夏姨娘做的春衫,敏哥兒笑著道:“母親,我們什麽時候再去找三舅舅,七舅舅玩?”


    析秋笑著問道:“你和喜歡三舅舅,七舅舅嗎?”


    敏哥兒點頭笑著道:“是,我不但喜歡三舅舅七舅舅,還喜歡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有大舅舅,大舅母!”一口氣說了一串的稱呼,析秋笑著回道:“等過些日子我就帶你回去。”說了又小聲交代:“外祖母的稱呼,隻有偷偷的喊,若是有人在敏哥兒可千萬不能這樣喊她知道嗎?”有大太太在,夏姨娘還不能稱為外祖母。


    敏哥兒乖巧的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析秋摟著他,在他小臉上親了一口,滿臉疼愛的道:“敏哥兒真乖!”


    敏哥兒抿著唇笑了起來。


    析秋卻是板了臉,假裝不高興道:“咦……母親親了敏哥兒,敏哥兒是不是也要還禮呢。”


    敏哥兒聽著一愣,顯然沒有明白析秋所說的還禮是什麽意思。


    析秋便笑著指了自己的臉頰道:“敏哥兒也該親母親一個才是。”


    騰的一下,敏哥兒小紅頓時紅了透頂,他垂著頭滿臉的羞澀,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


    恰巧這時鑫哥兒和晟哥兒跑進了院子裏:“四嬸嬸,敏哥兒!”的喊著進了門。


    敏哥兒長長的鬆了口氣,臉上的紅暈也一點一點褪去,偷偷用眼角去看析秋的表情。


    “敏哥兒的衣裳真好看!”鑫哥兒羨慕的看著敏哥兒,他身體差要到四月初才能正經換了單衣裳,這會兒看薄薄輕便的衣裳格外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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