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的瞌睡醒了,她枕著顧清塵的胳膊,聲音上揚:“恩?”


    顧清塵將她的肩頭攬住,輕聲地道:“朱大哥描述的那人分明是大姐。她既知道圓圓的消息,又不現身,恐怕不是為了躲開我,不然盡可以叫其他人出去。恐怕,她知道這件事情,是有內情的。”


    芙蓉雖然很困,還是抬起了頭,看向顧清塵。


    顧清塵前思後想了一番,這才道:“之前那兩個人販子說,圓圓是被個婦人抱來的。那個婦人,難道就是她?”


    芙蓉聽了這話,支起了身子:“恐怕,那些人販子,也是為了脫身吧。”


    “我也是這樣想。圓圓是認識她的,她就算打孩子的主意,也不會打到圓圓的頭上。可是圓圓隻是說娘去追她,並沒有提自己被誰抓去的事情。你我都問過他,他說不上來,說明是圓圓不認識的人抓的。說不定,她不現身的目的,是和那些人一夥的,想給我們遞口信,但是又怕被報複,隻得偷偷地尋了別人過來。”顧清塵連猜帶懵,居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芙蓉心裏所想跟顧清塵差不多,但是現在她實在是困得受不了了,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顧清塵也累了,見她這樣,將被子拉上來了一點,又把圓圓和妞妞抱起來把了下尿,這才開始睡覺。


    雖然兩個人心裏都有數了,但是誰也沒提這件事情應該怎麽辦。顧清塵忙著打理鋪子,芙蓉也過去幫忙。賀大嬸也在挨著芙蓉家處賃下了一所小房子,互相也有個照應。鋪子開張了,過節期間,人多了許多。


    一輛馬車從街上快速駛過,讓眾人都躲避不及。彼時馬車一個顛簸,車裏的簾子正好掀開了少許,範大少奶奶一眼便瞧見了出門倒水的顧清塵,忍不住眸子一暗:他們什麽時候來了縣裏,竟還把鋪子都開過來了?


    “表姑奶奶,等會兒到了家裏,你別說那事兒,我先回了老爺。等幾日,京城裏麵大伯他們要來一趟。”莊二太太移到了範大少奶奶的身邊,悄悄地道,“你可大伯他們為何要過來嗎?”


    範大少奶奶壓下了心裏的不悅,麵上露出疑惑:“這我卻是不知。”你父親那邊的兄弟,我怎麽會知道?


    莊二太太嘴角的笑更深了,附耳在範大少奶奶的耳邊:“我大伯的長女,許給了南平郡王的嫡次子。這一回南平郡王六十大壽,他自然得來的。我們家,和南平郡王一向是交好的。”


    也是你自己認為的吧。誰不知道南平郡王的原配夫人三年前去了,留下了兩個三歲的孩子。如今那孩子已經六七歲了,養得熟才怪。不過是個填房,得意什麽。範大少奶奶的手撫摩著自己手上的雞血紅寶石戒指,笑道:“那恭喜表姑奶奶了。我們家玨妹妹出嫁的時候,我也見過南平郡太妃的,卻是和藹的一個人。”


    莊二太太的臉色瞬間不那麽好看了。範大少奶奶的伯父家的女兒玨兒,那可是嫁的一門三進士,父子兩探花的許翰林家的嫡次子,可謂是前途無量。莊二太太癟癟嘴,若不是範大少奶奶的大伯娘家告發了沈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嗎?虧得沈家的老太爺還是她大伯娘的父親的老師,這可真是忘恩負義了。也虧得她好意思講。


    兩個表姐妹在暗暗較勁,範大少奶奶也就忘記了看見顧清塵的那回事。


    節後不久,顧老爹他們也回來了。顧老大雖然想開家具鋪子,但是從何處進木材,如何賃鋪子,定多少價,有多少種類他現在完全是雙眼一抹黑。顧清塵給他指點著,先去那些家具鋪子多轉轉,積累些經驗,心裏有了數再說。顧老大也想著如今顧大嫂正有身孕,等孩子出來再說。他要再去給莊家送菜,芙蓉悄悄地告訴了顧清塵,讓他指點著顧老大和顧老二去找采買上麵的管事,塞些銀兩,自己也倒騰些東西賣給那莊家。


    顧老大遲疑了,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顧老二腦袋轉得快,第二天就把那管事的兒子請出來喝酒。一來二去的,就打得火熱了。再走關係,就容易得多了。顧老大和顧老二搖身一變,自己也變成了菜老板,專門給莊家送菜去。顧老二摸著了門道,又想去其他家裏如法炮製。芙蓉又借了顧清塵轉達了一下自己的心得:官家都是縱橫交錯的。顧老二領會到了,便收了手,目光轉向了蔬菜的批發販賣。


    芙蓉覺得顧老二倒真是個奸商的材料,居然能受到啟發賺差價。那天顧家之事作了斷那天,顧二嫂非去不可的理由,一就是怕顧老娘翻身,二就是自己想過繼個孩子到膝下。


    前一個目的達到了。後一個目的,顧二嫂一把鼻涕一把淚,又說自己落了的那個孩子如何如何可憐。顧氏族人見她可憐,同意了,由族長出去尋覓了。正巧顧氏旁支有一戶人家家裏有五個男孩子,才出生了一個,又是男孩子。他們又舍不得賣,族長便做主,把次小的那個一歲多的孩子過繼到了顧二嫂的膝下。顧二嫂現在有了事情做了,也不把顧老二看那麽緊了,等他自己去搗鼓,她隻在家帶孩子。


    顧清塵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紅棉來視察了一番縣城的情況,下午的時候來了芙蓉這邊一趟,說是她已經定下了一處鋪子,準備把紅記布莊開到縣城來,鎮上的就交給掌櫃的打理。芙蓉驚訝於她的辦事效率,紅棉笑了笑:“隻不過是鑽在錢眼子裏罷了。我也沒其他的樂趣,隻剩下這一樣了。”


    芙蓉怪不好意思的:“紅棉姐,除開最開始的那幾十兩銀子,後麵這作坊和布莊,我卻是一點兒忙也沒幫上,反倒還因為我的關係招人嫉恨上了。每年的銀子我還照得,我這心裏,著實是受之有愧。”


    “得了,我們兩姐妹的,說這些作什麽。你還把兒子分了我一半呢,將來我有個盼頭,這就是你的大功勞了,比我掙多少銀子都高興。以後啊,等圓圓去考個狀元,我也當當狀元娘。”紅棉笑著打趣。


    圓圓正好探了個頭進來,歪著腦袋。他看到了紅棉,眼睛都笑彎了,進來抱住了紅棉的腿:“幹娘,你好久沒來看圓圓了。圓圓都想你了。”


    紅棉彎腰去抱起了他,捏了捏他的臉蛋:“幹娘給圓圓帶好吃的了。圓圓想不想吃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半年了。顧三伯寫了封信來,是捎給顧清塵的。芙蓉剛剛沐浴過來,一邊擦著頭發,看著顧清塵坐在桌邊發神,不由地上去輕輕地敲了一下他:“想什麽呢?”


    “三伯帶來的信,族長尋了戶人家,是中年喪妻的。讓我們先給爹透個信兒。”顧清塵把信紙遞給了芙蓉。


    芙蓉掃了一眼,心裏閃過了一個念頭,坐在了他的對麵:“相公。”


    顧清塵抬起頭來,芙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如果,圓圓真是她救的,你預備如何?”


    顧清塵沉默了片刻,起身來,接過了芙蓉的毛巾,幫她擦著頭。芙蓉緩緩開口:“如果不是她,圓圓現在不知道會在何處。隻是,我這心裏,始終還是放不下。”兜了一個圈子,圓圓的走失與歸來,可以說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


    “這事情,橫豎也不是我們能做主的。家早分了,她又是嫁出去的女兒,如何也輪不到我一個弟弟開口。”顧清塵說道。


    有恩,可是也有怨,人的感情就是這麽複雜。就像芙蓉雖然不喜歡顧老娘,但是仍舊在她走前,把五兩銀子和兩雙鞋襪,一件冬衣塞進了箱子裏麵。自己如何做是自己的事,她領不領情是她的事情。


    次日一早,顧清塵便拿著那封信去了顧老大那裏。不一會兒,顧二嫂就抱著她的孩子武兒過來了,悄悄地道:“她還想改嫁啊?嘖嘖,那個性子,誰能受得了啊。也不替四妹想想。如今家裏沒個主事兒人,明兒四妹就及笄了,若是她再鬧些笑話出來,那不是害了四妹一輩子嗎?”


    “這事自然有爹和族裏的長輩做主,我一個弟妹怎麽能插手大姑子的親事。”芙蓉用木瓢舀起了一瓢水,往院裏潑去。


    顧二嫂忙跳開,腳上沾了少許的水,笑道:“三弟妹,我們本來就是一根草上的螞蚱,你也不必跟我這樣打馬虎眼兒。她如果要出嫁,難道我們大房二房三房還要給她補嫁妝不成?這麽些年,她把這個家都搬空了。大哥那親事也就不說了,橫豎是長房,也得有個主事的。可是她憑什麽?反正,我是一個子兒也沒有。武兒又要吃奶,又要穿衣裳,你瞧瞧,我這身衣裳,都還是前年的呢。”


    芙蓉直起身子,朝武兒瞄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武兒穿的這小衣裳,怪喜慶的。”


    顧二嫂得意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武兒身上的時候愣了愣,輕咳了咳:“那個我,我突然想起灶上還燒著水,我先回去了。”


    十兩銀子一匹的布,給個小孩子穿,還在我麵前哭窮尋求同謀?你家顧老二的嘴巴緊,可是顧老大是個老實人,顧大嫂又和芙蓉交好。你唬唬別人還使得,跑來唬我,還是裝像點再說吧。


    晚間,芙蓉照常端宵夜給顧四妹吃。剛走到門口,便看到顧四妹支手托腮,目光癡癡地望著麵前的蠟燭。芙蓉清咳了聲,走上前去,把托盤放下,捏了捏她的胳膊:“四妹,怎麽不把大衣裳穿著。都是大姑娘了,還這麽不會愛惜自己身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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