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貔貅”號載著楊紹清駛向霧氣蒙蒙的英倫三島的同時,遠在千裏之遙的南京皇城亦迎來了一批特殊的海上遊子。弘武三年,臘月,當新年的鍾聲逐漸臨近之時,一艘三桅帆船乘風破浪著駛進了帝都南京的門戶碼頭——鳳鳴渡。


    毫無疑問打從船隻靠岸的頭一刻起,這艘在外型上並不起眼的帆船就已經吸引了眾多南京百姓好奇的目光。這一來是因為一大早便在碼頭守侯的大批士兵和官員,讓人不得不好奇官府如此興師動眾究竟是要迎接何人。二來,眾人則是被從這艘船上源源不斷卸下的貨物給深深吸引住了。


    “哎,你瞧,你瞧。那籠子裏頭關著的是隻什麽怪物啊?竟然還能像人一樣用兩條腿站立。”


    “我看是隻大耗子吧。看它那用爪子抓水果的模樣多像隻耗子啊。”


    “快瞧啊,大耗子的肚皮裏頭又冒出了一個頭。乖乖隆地咚,原來它有倆個頭啊!”


    “什麽耗子啊!一定是哪兒個海外番邦進貢來的瑞獸。瞧這前護後擁的架勢,多威風啊。”


    ……


    此刻縱馬穿行於鬧市之間的船長陳虎頭,耳聽四周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一種自豪之感油然而生。像許多出生在閩粵沿海的年輕人一樣,從小就憧憬著海洋的他,在成年之後選擇了去海上討生活。然而陳虎頭顯然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年輕人,他並不想就此遵循著父輩們的足跡一輩子在海上打漁、販貨。在他看來這片蔚藍色的天地中蘊藏著太多的秘密等待著勇敢的人前去探尋。蓬萊島、傲來國這些說書人口中的傳說之國一直都是他心中向往尋找的地方。可真讓他打定主意遠航探險的,卻是一張意外獲得的地圖。通過那張八仙桌大小的地圖他第一得以俯視整個世界。歐洲、非洲、美洲一個個陌生的大陸就此展顯在了他的麵前。這其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地圖右下角的一片空曠大陸了。那上麵沒有標注名稱,而他也從未聽那些紅夷提起過南洋往南有這麽一個地方。這一未知的大陸就像螞蟻一般天天啃食著他的心坎。直到有一天再也忍不住心中向往的陳虎頭,不顧叔父們的反對,毅然賣掉了自己的另一艘船,招集了一批經驗豐富的水手,自此便開始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尋找起那片傳說的大陸來。


    陳虎頭清晰的記得那一日他離開潮州的日子是隆武六年三月初六。而今經過長達四年的航海探險他終於回到了中土。可轉眼間大明朝已經變成了中華朝,本來的孫首相,現在成了弘武女皇陛下。王朝的更替並沒給他帶來多大的困惑。相反他還十分慶幸孫首相做了皇帝。因為他知道同為海商出身的女皇陛下一定會對自己的發現產生濃厚興趣的。而眼前朝廷如此重視的舉動,也恰恰證明了他的預測。於是,懷揣著對女皇的敬意,以及對之後自己可能得到的優厚封賞,陳虎頭帶著忐忑的心情踏上了皇城內的金鑾寶殿。


    “草民,陳虎頭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進大殿便緊張得猶如扯線木偶般的陳虎頭顫聲叩拜道。正當他死趴在地上不敢抬頭之際,卻聽大殿是上方傳來了一聲溫和的囑咐道:“陳船長,先起身吧。”


    “草民,謝主龍恩。”陳虎頭說罷便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卻始終低著頭不敢注視龍椅上的皇帝。


    “陳船長是嶺南人士吧?”女皇和藹的問道。


    “回皇上,草民乃潮州人氏。祖上世代販…販海為生。”陳虎頭低著頭唯唯諾諾地回答道。


    “恩,朕聽說陳船長在爪哇島以南發現了一片新大陸,還從那裏帶來的不少奇珍異獸,可有此事啊?”坐在龍椅上的孫露饒有興趣的問道。依照先前潮州地方官員的稟報,孫露大致可以肯定陳虎頭發現的正是澳洲大陸。不過由於之前也曾有人宣稱自己發現了未知大陸,而經查實後,卻發現不過隻是一些澳洲大陸沿邊的群島罷了。這也難怪澳洲大陸沿邊島嶼眾多,很容易會讓探險家們產生發現新大陸的誤解。不過這個陳虎頭既然宣稱自己帶了充足的證據來證明,孫露倒不在乎在這上麵多花些時間。


    “回皇上,草民確實找到了陛下您所說的那個南方大陸。不僅如此,草民還帶來了那裏特有的異獸特產呈交皇上。皇上,您不知道,草民可是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才找到那地方的。”一提起自己的發現,陳虎頭立刻就來了精神。


    麵對這個喋喋不休的平頭草民,堂上的身為司法院左督禦史沈猶龍不禁不耐煩的提醒道:“陳船長,有關如何發現大陸的過程,你可以待會兒在介紹。還是先向皇上展示你捕獲的異獸吧。”


    “是,是,是。草民立刻就辦。”陳虎頭收攏了話匣子,趕忙回頭向自己的隨從囑咐了幾句。不一會兒,那小廝便和幾個侍衛將一個一人多高的大鐵籠子搬上了金鑾殿。與外界百姓剛見到籠中異獸相仿,在場的文武百官亦被這四不像之物給怔住了。若說這些年海商們從海外帶來的大量奇特生物,已讓人們不再像以前那般一見到奇特的生物就口呼瑞獸。可這張倆個腦袋的動物還真是把眼前的這群大人們唬得一楞一楞的。見此情景陳虎頭那張紫黑的臉膛上也不由掛起了得意的笑容。


    “這是袋鼠吧。”弘武女皇興致昂然地打量了一番群臣表情後,欣慰地點頭道。


    “皇上英明。草民等人在發現這隻奇獸之後,一直都不知該給它取什麽名字好。而今皇上親自為它賜名袋鼠,真是再恰當不過了。諸位瞧,它肚子上不正長著一個可以將幼子置於其中的皮囊袋嘛。”陳虎頭連忙一個拱手高聲奉承道。其實他在當地捕獲它們時便已從當地土人口中得知這動物名叫“堪加魯”。不過既然皇帝說是袋鼠,那就是叫袋鼠咯。


    給孫露與陳虎頭這麽一提醒,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那個小腦袋不是長在異獸肚子的,而是皮囊中揣著的異獸幼子。雖然答案被揭曉了,但在眾人的驚訝之情卻絲毫沒有退卻。畢竟此刻世界上除了澳洲的土著外,南京城的官民們可算是第一批觀賞有袋動物的幸運兒了。眾人在指指點點之際,歌功頌德之聲自然是不絕於耳。


    “那裏,朕也是從前聽人談起過,覺得有趣,故而才記憶猶新。朕還聽說此大陸之上棲息著不少奇特的動物。除了眼前的袋鼠外,另有一種會爬樹的小熊,肚子上也有育兒袋。”一看見袋鼠,孫露立即便想到了另一種懶洋洋的生物考拉。


    “皇上真是奇人啊!草民當時在叢林之中確實捕到過這麽一隻袋熊,本想與袋鼠一同運來中原獻予皇上的。可那袋熊思鄉心切,在船上不肯飲水,最憂鬱而終。”陳虎頭略帶懊悔的說道。


    “恩,朕也聽聞此獸素不飲水,隻食桉樹葉。想來是陳船長不知其習性,才會如此吧。”一陣歎息過後,孫露頷首向這位年輕的船長致賀道:“不管怎樣,事實已經證明陳船長你確實找到了那片南方的神秘大陸。朕代表帝國感謝你英勇的舉動。”


    “能為皇上,為帝國效力是草民的莫大的榮幸。皇上,其實草民這裏還有兩樣更重要的寶物要呈給皇上禦覽。”陳虎頭受寵若驚的拱手道


    “哦,是何寶物?快快呈上給朕瞧瞧。”孫露好奇的問道。


    “遵命,皇上。”陳虎頭說罷,一邊從自己的懷中又掏出了倆個布包包,一邊跟著介紹道:“這是草民在當地找倒的銅礦石標本和金沙。”


    “金沙!銅礦!”金鑾殿上一幹君臣異口同聲地叫出了聲。而孫露更是細細觀察了一番布包裏的樣本關切的問道:“陳船長,你是怎麽發現這些東西的?”


    “回稟皇上,草民等人從南洋諸島出發依照地圖一路往南航行。途中草民等曾遇到過不少陸地,但草民不敢枉加推測其就是大陸。所以船隻每發現一塊陸地,草民定會對其進行測量。最後證明它們都僅是些島嶼罷了。於是草民便一直往南,往南,再往南。直到有一天,草民的船又看到了陸地。像往常一樣,我們依舊繞著海岸線行駛想要粗略估摸一下它的大小。可這次船支行駛了近兩個月,海岸線似乎依舊是變化多端。草民隱約覺得這塊陸地地域廣闊。於是便找了一處天然港灣下錨停船。上了岸後,草民和幾個年輕力壯的水手帶著火槍、馬刀,一路披荊斬棘著往內陸深處探路。大約走了數天之後,我們在一處高山腳下遇見了一個土人村莊。那裏的土人皮膚黝黑,身材矮小,還處在刀耕火種時期。他們似乎從未見過天朝人,對我們穿戴十分好奇。結果草民用一頂布帽從那土酋手中換到了一條小指頭般大小的金蛇。草民見那酋長有金飾,心想村子附近必有金礦。隨即筆劃著要土人帶路尋找。一連在山中踏尋多日卻隻著到了一處黃銅礦脈。但草民等人還是在山澗的山泉小溪中,發現了不少金沙,想來那金礦定然是在更高的山林深處。草民等本想繼續深入,怎奈那裏與我中土四季截然相反。六、七月間竟開始寒風大作起來。我等準備不足隻好帶著尋找到的金沙和黃銅礦啟程回中土了。不過,皇上請放心,草民上已憑借著當時的紀錄畫出了一副詳盡的草圖。隻要尋著這草圖一路探尋就一定能找到那裏的金礦!”陳虎頭將自己這些年來的奇特經曆向眾人一股腦兒地表了一番。


    而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也是個個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有關金礦的那一端,直聽得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若不是親眼見到了這形狀奇特的金蛇和一粒粒粗糙的金沙,眾人還真不敢相信陳虎頭的話呢。不過孫露本人倒十分相信陳虎頭有關金礦的表述。據她所知澳洲確實是一個礦產豐富的大陸。這其中又以煤、鐵、銅、金最富盛名。當年美國的金都聖弗朗西斯科之所以會被改名為“舊金山”就是因為人們在澳洲發現了“新金山”。因此無論陳虎頭的發現是否屬實,這對孫露來說都是件好事。這個時代地球上充滿著未開發的處*女地,誰占了就歸誰。以中國的人口基數不移民個十來萬過去,實在是對不起後世世界第一人口大國的封號。而金子無疑是鼓動百姓越洋尋夢的最佳**。想到移民,孫露自然而然地就聯想到了當地的土著,卻見她好奇的問道:“陳船長,你剛才說你們遇到了當地的土人。那些土人見到你們後反應如何啊?”


    “回稟陛下,那些土人十分友好。他們設宴款待了草民等人,並對天朝表現出了極大的崇敬。”陳虎頭自豪的說道。事實上,說他在那裏得到國王般的待遇亦不為過。


    “那那些土著婦人有沒有主動要求與你們**?”孫露皺了皺眉頭問道。


    雖然龍椅上坐著的是皇帝,但說穿了孫露還是個女人。一個女人當著這麽多男人的麵問這樣的問題,顯然讓陳虎頭與在場的文武百官都不自在起來。可既然皇帝提了問,陳虎頭也隻好尷尬著回答道:“稟陛下,雖然那裏的土著女人十分豪放。但草民等身知來自禮儀之邦,自然不敢隨意與那些土著女人做苟且之事。”


    “哦。”孫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實,眾人並不知曉,孫露此刻關心的不是陳虎頭他們在澳洲與多少土著女人有染。她所關心的是當地土著對中國探險隊到來的反應如何。在孫露的記憶中,發現澳洲大陸的英國船長庫克,可是被當地土著當做神靈看待的。有許多土著婦女絡繹不絕、興高采烈地爬上英國艦船要求“獻身”,隻為得到“神聖”的後代。如果中國探險隊沒有得到相應的待遇,那就代表土著並沒把他們當做“神靈”看待。不過這也難怪,庫克船長被當做“神”是因為他皮膚白皙、金發碧眼。眼前皮膚黝黑,五短身材的陳虎頭顯然與“神”的標準相差甚遠。看來日後還得多移民一些小白臉去才行啊。


    一旁的陳邦彥見女皇陛下的臉色陰晴不定,急忙上前試探著轉移話題道:“陛下,蠻荒之地民風荒誕。相信加以時日以天朝的威嚴與恩澤一定能讓這些土人學會禮儀廉恥的。不過陛下,當務之急還是先得要為這片取個名稱才行。總不成老是叫它未知大陸吧。”


    給陳邦彥這麽一提醒,孫露這才反應過來,說了半天還沒有給新“發現”的大陸取名呢。難道還是延續歐洲人的叫法叫“澳大利亞”?還是該另取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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