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黃首相烏台就職,新五年計劃出台!”


    當黃宗儀的新五年計劃隨著報童那清脆的叫賣聲想撒了帝都南京的大街小巷之時,人們同樣迎來了刺皇案的最終宣判.由於此案幹係重大,加之而今又時值召開之際.因此民間對這次宣判的關注遠高於之前的數次開庭.大理寺旁聽的席位甚至比國會的旁聽席還要炙手可熱.然而無論民間百姓對此案的熱情有多麽高漲,這大理寺的公堂總是有限的.因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們至多也隻能在街頭巷尾聊聊案情,猜猜測測結果而已.當然如果有興趣地話還可以在地下賭局裏就刺皇案的結果押幾注,看看自己的手氣與眼光是否真的那麽獨到.畢竟國人向來是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拿來下注的好機會.雖然他們的這些活動曆來為朝廷所明令禁止.


    無論賭徒們如何看來這一次的審判,對於中華朝來說這場曆時將近一年的審判卻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這一來是因為此案乃是中華朝立國至今的頭號大案,同樣也是帝國司法院有史以來最為獨立地依次審判一級要案.其最為明顯的表現就是,自刺皇一案開庭審理到最終的宣判,人們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大理寺,而非大內或內閣.


    大理寺,始設於北齊,隋,唐以後皆沿其製,是曆代王朝所掌握審讞平反刑獄的官署,其主要職責是專門審核天下刑名,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駁;事有冤枉者,推情詳明,務必刑歸有罪,不陷無辜.它與刑部、督察院合稱三法司,刑部受天下刑名,督察院糾察.大理寺駁正.凡未經大理寺評允,諸司均不得具獄發譴.大理寺審理案件,初期置有刑具和牢獄.明朝弘治以後,大理寺隻閱案卷,囚徒俱不到寺.重大案件,由三法司會審,初審以刑部、督察院為主,複審以大理寺為主.然而在現實之中,大理寺不僅設罷不時,名稱和編製等也不斷變更.明代中葉以後,刑名之柄為宦官所奪,甚至大理寺大審時太監居公案之中,列卿受其指使,大理寺也就此形同虛設.


    事實上,不僅是大理寺,中國曆史上的諸多司法官署都不約而同地經常為權勢所左右,缺乏嚴格的司法程序製度.更欠缺程序上的公正.中國早在西周時期便建立了一套司法製度.但在裁判中監行神判與天罰製度.程序方麵體現了濃厚的等級製.即所謂的“八議”:一議親,看看是不是皇室親戚;二議故,看看是不是跟隨皇家久的人;三議功,看看對皇家是否有功勞;四議賢,看看是不是有名望地人;五議能,看看是否是對皇上有用的能人;六議勤,看看有沒有苦勞,沒功勞也有苦勞;七議貴,看看是不是一定爵位以上的貴族;八議賓,看看是不是國賓級人物。而後儒家學說又強調無訟,認為“訴訟過多”是官吏“德化不足”和“缺乏政績”的表現。因此也就使得後來的統治者對司法程序始終不抱重視。


    相比之下,來自二十一世界的孫雷當然明白司法程序的重要性。其在還是南明首相之時就對此十分重視。訴訟程序、辯護製度、陪審團製度無不填補著中華在司法上的空白。不過,定規矩是一回事,將其付諸實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這點上,就連孫雷本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時亦會動用手中的權利就一些影響較大地案件對司法機關進行一定的幹涉。


    然而此次的刺皇案件卻是一個特例。這一次從案件的調查取證,到開庭審理,在到最後宣判定案,身為帝國最高統治者的弘武女皇始終采取著規避的態度。內閣則出於其在刺皇案上的失職,為了不給國會留下口舌,也一直對此案保持著低調的態度。原本在傳統上最容易左右司法程序地兩個勢力卻因各自在案件中的特殊地位與狀況,最終都放棄了對司法程序地幹涉。於是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司法院在刺皇案上這才得以按照既定地司法程序完成對整個案件的審理。也就有了眼前的這場耗時一年的大審判


    此時此刻在大理寺的訟暑之中,正等待升堂的訟師何夢吉略帶焦慮的向一旁端坐著的董誌寧詢問道:“先生,您說今天地官司會有一個怎樣的了結。”


    “一個合乎朝廷律法的了結。”董誌寧輕輕吹著杯中的茶水淡然地回答道。


    董誌寧的回答顯然不能讓何夢吉覺得滿意。其實何夢吉倒並不是一個焦躁的人,隻不過今天所要了解的這樁案子實在太大也太重要了。為了這一天在場的眾人這一年來都付出了艱辛的勞動。誰都不想自己的努力白白浪費。卻聽一旁的另一個訟師蕭曹跟著說道:“何賢弟,不必如此緊張。這本就是一場必敗之訴,隻要盡力了就行。”


    “是啊,如果我們真的勝訴了,外界的百姓還不鬧翻了天不成。”與何夢吉相仿的劉文搖著紙扇笑道。


    “此案無關勝訴與否。隻要能將案情最客觀地展示出來,能讓案犯受到與他們所犯罪行匹配的懲罰。就是吾等最大的勝利。”先前不以為然的董誌寧頗為嚴肅的說道。


    聽完董誌寧的一席話,周圍的其他幾個訟師連連點頭稱是。正如其所言,眾人在接手這樁案件之時,本來就做好了敗訴的準備。而董誌寧等人所要向世人證明的也絕非刺皇案本身的案情。更確切的說是訟師這份職業所存在的真正價值。


    正當一幹人等被董誌寧的話語所打動之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莊嚴的鼓聲。眾人知曉,是升堂的時辰到了。於是眾訟師紛紛起身,整了整袍衫,邁著沉穩而又矯健的步伐魚貫著向公堂走去。


    當董誌寧等人來到公堂之上時,陪審團以及旁聽者都已端坐就位。惟有堂首還另設了一把交椅,董誌寧等人雖也是衣官楚楚,但在氣勢上終究是差了一截。不過這並沒有給眾訟師在心理上帶來什麽壓力。事實上,對於這種情況在場訟師早已經習以為常。卻見兩隊人隻是禮貌地點了點頭,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左一右各就其位了。


    就在董誌寧等人就坐不久,公堂之上又一次響起了莊嚴的鼓聲。卻聽那司儀跟著高聲喊了一句:“皇上駕到。”在場的眾人立刻就如被風吹過的小麥一般通通起身恭敬地行起禮來。而弘武女皇本人則在眾人虔誠的萬歲聲中,緩緩地步入了公堂。卻見身著表服的孫露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以沉穩地語調點頭道:“諸位平身。”


    “謝,陛下。”眾人在一口同聲的謝恩之後。便陸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董誌寧在平身之後卻不想恰巧碰上了女皇地目光,意識到自己可能犯禁的他趕忙低下了頭。可是就在這短暫的一瞬,卻讓董誌寧覺得女皇的眼神極其複雜。不過待他在次抬起頭時,女皇已經回頭向身旁的主審湯來賀囑咐道:“湯大人,朕今日是作為原告來此旁聽的。所以一切均由卿來主持,不必請示朕。”


    “遵命,陛下。”湯來賀微微欠身點了點頭,隨即便坐上了主審之位,猛地一拍驚堂木道:“升堂,帶犯人!”


    隨著湯來賀一聲令下。數十名案犯就此被分批帶到了公堂之上。雖然他們都因刺皇案被起訴的。但值得回味的是在這一幹人等之中卻沒有一人在此之前見過女皇本人。更不用說是被刺殺地皇夫楊紹清了。因此這些人在恐懼之餘更多地則市對堂上那位“至高無上者”地好奇。有幾個人甚至還十分膽大的抬頭直視女皇。畢竟他們都身負著謀殺、顛覆等重罪,就算此刻再加上一條不敬也沒什麽大不了地。不過案犯的狂妄之舉很快就被一旁的侍衛給喝了回去。


    與此同時堂上的湯來賀則不緊不慢地打著官腔向符曉泰與董誌寧點頭道:“符大人、董訟師。爾等可以做結案陳詞了。”


    “是,大人”符曉泰與董誌寧雙雙做了個揖。隨即由符曉泰率先出列道:“尊敬的女皇陛下,尊敬的庭上。眾所周知,全體被告參與了一場另人發指的謀殺。其手段之卑鄙殘忍,實屬罕見.....”


    隨著符曉泰那抑揚頓挫的語調響起,現場地氣氛也隨之開始了發生微妙的變化來。雖然旁聽席上的人員大多有著一定的身份與地位,雖然女皇就坐在堂上。但在符曉泰高聲朗讀結案陳詞之時,有幾個人還是情緒激動地高喊道:“殺了那些賊子!把他們都淩遲了!”


    如此情形雖然在大理寺已經不止一次上演過了。可這一次湯來賀卻並沒有像前幾次那樣姑息這些情緒激動者。卻見他毫不客氣地拍了拍驚堂木道:“肅靜!肅靜!來人,將堂下喧嘩者帶出去!”


    眼見幾個高聲呐喊者被侍衛架了出去,已然沸騰的公堂這才逐漸地安靜下來。而符曉泰也得以將那一再被打斷地結案陳詞念完道:“顧吾符曉泰代表督察司全體同仁,懇請庭上嚴懲凶徒賊子。以慰無辜之靈,以彰天道之理。謝謝。”


    符曉泰念罷又朝女皇鞠了躬,這才退下去,將發言權交給了對麵的董誌寧。與符曉泰待遇形成鮮明對比的董誌寧一上來,就遭到了來自旁聽席的唏噓聲。為此湯來賀不得不再次動用了他手中的驚堂木這才使下麵得以安靜。董誌寧本人似乎沒有在意那些聲音。卻見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到了中央,朝女皇恭敬地做了個揖。當他抬頭時又再一次觸及了女皇的目光。這一次女皇的眼中充滿了鼓勵,使得一向冷靜的董誌寧也不由地有了一種激昂的情緒。卻見他微微揚起了下巴傲視著周圍的唏噓者在不用稿子的情況下高聲發言道:“尊敬的女皇陛下,尊敬的庭上,尊敬的在場諸位。吾知道大家都已經厭煩了這場看似無休止的審判。可吾等為何還要站在這兒花上一年的時間來審理這樁看似毫無爭議的案件?爭論那些早已為人們耳熟能祥的細節呢?”董誌寧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在環視眾人後,突然回過身指著身後的一幹案犯道:“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讓這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再此吾懇請庭上依據事實、依據《中華律》,給予這些人以其罪行相適應的懲罰。謝謝。”


    不知是湯來賀之前的驚堂木起了作用,還是董誌寧的話確實怔住了某些人。總之在他走回位置時,再也沒有人發出任何的唏噓聲,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孫露望著眼前默不做聲的眾人,亦不得不佩服董誌寧的勇氣。毫無疑問,他才是今天堂上真正的勇者!


    想到這裏,孫露當即輕咳了一聲向湯來賀提醒道:“湯大人該宣判了吧。”


    “哦,是,陛下。”湯來賀這才回過了神一拍驚堂木起身宣布道:“堂下聽判!”


    由於大理寺是對案犯逐個進行宣判的,所以最後的判決書出呼眾人意料的長。但歸咎起來無乎兩種情況。以島津父子為首的主犯毫無懸念地被判處了斬刑。田川次郎等無明確證據證明其直接參與刺皇行動的破壞分子則被判處了185年到75年不等的刑期。他們將會在帝國最北端的凍土完成那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刑期。


    而對這樣的結果,在場的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部分人對那將近200年的刑期覺得有些多餘。不過由於中華朝實行並並科原則,即對數罪分別宣告刑罪,然後數刑相加,合並執行。因此會出現百年刑期也不足為奇。


    既而對於那些案犯來說這樣的判決則更像是一種恥辱。其中一個倭人當即便跳了起來,用生硬的漢語叫罵道:“你們華人才是真正的殺人犯!破壞者.....”


    侍衛的槍托讓那些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但在場的旁聽者卻一個個都露出了不解與鄙視的表情。顯然他們並不知道對方的怨恨與怒火究竟來自何方。但孫露以及現場的重臣及財閥卻十分清楚這一切的本源究竟是什麽。不過在將案犯一個個都押解下去後,湯來賀還是麵帶喜色地向女皇寬慰道:“陛下,現在隻等李將軍他們直搗黃龍,讓島津父子受到應有的懲罰。賢親王的在天之靈也好得以告慰了。”


    誰知道孫露卻深吸了一口氣,以一種略帶悔恨的口吻喃喃地說道:“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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