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宗守,萬魂窟室之內,又是一陣沉寂。幾乎所有在場之人,都是神情猙獰,顯出了憤恨之色。


    對於這人,道門實在毫無辦法。血劍妖君之名,是以三十七宗數十萬弟子血債鑄就。


    而今日琨銘,更是直接就死於其手。幾十萬教內修士因其而傷,恨之入骨。


    “若是抹殺不了,其實可選擇合作。”


    太黃道君麵無表情的接口:“不過因之前諸事,此子已深恨我道門。我道門之中,更有一位至境隕落其手,欲生食其肉者,不乏其人。此仇不可解,這條路算是堵住了。”


    說完之後,卻是頗有深意的,看了晴明一眼。


    晴明一窒,心中發冷,知曉這是太黃對她,不著痕跡的指責。


    說到底,道門與宗守的恩怨,其實隻限於道靈穹境與玉清一家。


    穹境之內,也早有種說法。道門修者追求的是清淨無為,乃是出世人。


    其實真無有必要,與蒼生道死磕。


    眾民平等,與道家何幹?


    這上清一脈,難道是想抽身事外不成?


    “自宗守拜入蒼生道起,此怨就不可解。兩腳恩怨,源自雲荒之末,羲子欲取那件開天至寶之時。那時就已注定,道門與蒼生道,隻能存一——”


    清玄同樣淡淡說著,卻使室內氣氛,微顯尷尬。


    這是提醒圍殺羲子的仇怨,絕不可解。


    太黃笑了笑,也不在意:“宗守此子,我二人投鼠忌器,然而卻自有不畏之人。太始與無上元君,都恨之入骨。後者罷了,前者卻絕不會畏懼陸家。隻是如今需遠避秀觀,療養傷勢,一時不能下手而已。再就陸家,想要此子性命的,亦大有人在。真至不得已之時,你我二人親自動手,也不是不可。故而我教真正需在意的是眼下,此子既然是仗王冇道武學橫行,那麽就釜底抽薪便是。這也是我道門,唯一能翻轉大勢之機——”


    “所見略同!”


    清玄也笑了起來,悠然道:“無論是蒼生七劍也好,還是那三十三天陣也罷,都需王冇道之氣支撐。故此這大乾,也是蒼生道必救之處。”


    晴明靜靜聽著,胸中漸漸浮起一絲喜意。


    已然猜知清玄太黃之意,三教聯手,實力依然遠在蒼生道之上。


    避開蒼生穹境三十三陣,在雲界之內決戰,道門依然有著極大勝機。


    這次與蒼生道之間的大戰,還遠未結束!


    宗守的大乾王朝,也的確是此時蒼生道,唯一的弱點。


    不止是她,這萬魂窟室內的諸人,一時也都是眉飛色舞,神情振奮。


    “你我二人看到了,以朱子李別學之智,定然也能想到。這兩位,豈是肯善罷甘休之人?”


    正這麽說著,那清玄忽的心中一動,目光透徹了許多,看向穹境之外。


    隻見東麵方向,一張伸展開萬丈餘長的冇金色卷帛,正在橫蕩空際,遙遙飛向了皇京城的方向。


    “是來自白鹿洞——”


    正是儒家根本重地,聖人傳道授業之所。


    此間諸人,也多有目照虛空之能,亦紛紛望去。


    而後就隻能一個宏大剛正的雄渾之聲,遙遙傳至。


    “今告天下儒生,有大乾妖王宗守,汝我名教,殺我教董聖先師。此人信奉蒼生教義,崇信妖理邪說。在位十載,每每倒行逆施,行種種荒唐之事,窮兵黷武,使民不得安。更欲效始皇焚書坑儒,滅我名教,是為我儒門之敵!”


    那聲音赫然彌漫數萬裏之巨,甚至直接傳入到穹境之內。


    太黃眉頭一挑,而後笑聲不絕。


    “儒敵麽?這是號召天下儒生,以大商為敵。這昏暴之君的名聲,此子估計是坐定了。難得,朱熹道友此時,必定是怒發衝冠,打算與這這大乾死磕——”


    即便是大乾國內,此時子民富庶,政治清明。


    卻也及不上儒家之人,筆定春秋。


    “如何能不怒?儒門董聖死於宗守劍下,幾乎連複生都不可得。這一位,與朱子可是有伴師之誼!”


    清玄麵色冷漠,眼神陰翳難測。他最疼愛的弟子,同樣死於宗守之手。需要五千載時光,才能複生。


    怎能不恨,怎能不惱?修行多年,古井不波的心境,此時也是再無法維持。


    “然則今次那大商國君,辛苦經營的三十萬道兵,一日盡毀。隻怕此時,正是痛徹肺腑,未必就能應朱子所請。”


    要攻滅大乾,必須依賴大商朝之力。


    道門之中,二十萬弟子元魂重創,其餘不少也需養傷。


    而此時大乾,雖是行精兵之測,也已有三階戰卒三百萬有奇。血雲騎的數目,更達三萬。


    而國內武風極盛,尤其是宗守新政之後。最近高手強者,可謂層出不窮。


    危急之時,再召兩百萬大軍,也非難事。


    若是至境不出手,而聖境尊者,又因雲界意誌的排斥之力,境界被壓製。


    那麽此戰的主力,就隻能依賴大商。


    “元辰皇帝麽?他無選擇餘地。若是不肯,就換一個皇帝便是,太靈宗一直扶植遼王。以這一位替代,想來那朱熹也會仔細考慮一二。”


    清玄譏諷的一哂,這是他為弟子的複仇之戰,故此是容不得任何障礙。


    或者一時還奈何不得那宗守小兒,卻可斬去此人根基。


    日後一步步削其國勢,奪其氣運。自可將之徹底扼殺!


    “再說他那三十萬道兵,盡皆葬於宗守劍下。又豈能不怒?如此妖君,豈能不懼?”


    ※※※※


    大商皇京城內,風華宮聽政閣,殷禦驀地一口鮮血吐出,猩紅的鮮血,灑在禦案中的一張白紙上,顯得是刺目之極。


    殷禦卻仍覺胸中血氣翻騰,苦悶難當也煩惡之極。腦內一陣陣昏沉,方才那一刹那,幾乎當場失去了意識。


    而到至今,他仍舊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言語,乃是真冇實。


    也不自禁的,是聲色俱厲,目眥欲裂。


    “果真是全滅了?我大商十五萬玄鐵陷陣卒,八萬絕箭神弓,五萬元辰血魁騎,全都葬生在蒼生穹境之外。被那大乾妖王宗守,以蒼生劍陣一劍而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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