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壓迫力,頓時籠罩在殿閣之內,內侍少監高若身軀顫栗,知曉此時的元辰皇帝,已然怒極,甚至有遷怒之意。


    伴君如伴虎,此時即便親信如他,也覺心膽俱裂。


    不敢答言,高若是小心翼翼的,將一枚玉簡遞到了禦案之前。


    殷禦冷冷看了他一眼,一把搶過。僅片刻之後,就是一聲虎吼。將手中之物,握成了粉碎!


    這玉簡之中,正是那三十萬道兵,被天道之劍一擊粉碎之景。


    這一刻的殷禦,脖頸幾乎漲粗了近倍有餘。王者之風蕩然無存,卻仿佛是個受了傷的雄獅。


    許久之後,才稍稍平複下來,殷禦深呼了口氣,怒瞪著翰林院直學士左信。


    “幾日前,卿曾說此戰,萬無一失?”


    那左信麵如死灰,臉上冷汗涔涔。沉吟良久,直到殷禦不耐,這才再次開口道:“我教先聖董子,此戰中亦被那蒼生道的蒼生七劍弑殺。此是八千年之後,我名教又一大劫。事前誰都不曾想到,三十三天陣完整之後,有那般神威。也絕不曾料到,那蒼生七劍真如傳言,可以斬殺至境——”


    大戰之前,誰都不曾真正在意過,那羲子所留的七口劍器。


    也確實沒有人料到,蒼生七劍配合三十三陣,會近乎完美無缺。


    甚至連太始那般強橫的人物,也無可奈何。


    殷禦冷哼了一聲,接著又看重玄:“事前國師曾言,此戰若無變數,則必勝無疑?”


    那重玄苦笑,他一世英名,可謂一朝喪盡。


    幾年前與孔睿的賭約輸了,料錯了孔瑤。使這位雲界首屈一指的帥才,未來的擎天之柱,背離了大商。成就大乾東南霸業。


    這一次仍是料錯,這一錯則是葬送了大商辛苦培育的三十萬精銳道兵。


    “這次是臣之過錯!應該是有高明術師出手,阻我衍算天際,不能測度凶吉。沒料到宗守這一變數——”


    術算之道,即便至境修士,也不可能擅長。


    妄窺天機,自然也被天所忌。走了這條路,基本就是絕了長生之望。


    即便是九千載之前,曾經在淩雲宗各處道場留下了‘命’字天符,天賦之高,驚動諸界的那人。此時也仍在沉浮掙紮,不能得望大道根本。


    故此凡是至境聖尊,雖偶爾也能窺得天機,料算過去未來。可對此道,多是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不願!


    其實戰起之前,他也察覺異樣。可那時又怎會想到,合九位至境聖尊,五位神尊,一件神器之力,也依然落到慘敗之局?


    “高明術師?沒聽說過蒼生道內,有這等人物。”


    殷禦皺眉,忽然想到一人:“可是那孔睿?”


    重玄嘴裏發苦,艱難的唯一頷首。


    雲界之內,站在宗守身邊的高明術師,也隻可能是這一位了!


    短短數年而已,不意此人在術算方麵的道行,居然進展如此神速。能在不知不覺間,就瞞過他術算之法。


    以他估算,此人倒未必是料到蒼生道必勝無疑,隻是把未來一切攪亂,打成了混沌。


    可即便隻做到這一點,也是極其高明了。


    這等修為進境,簡直就是如天助一般——


    天助?


    重玄心中微動,他是借大商國運來修行,消解災劫。這孔睿身為大乾司天監正,宗守最信賴的術師,同樣也能做到。


    卻也不可能似這般快法——


    到底是因何故?


    “逆臣賊子!”


    殷禦一聲冷哼,重重的一拍桌角。使身前禦案,幾乎崩跨。


    “傳旨!凡孔氏一族,全數剝奪官身,下入死獄。十歲以下,則給我流配北荒軍中,任其自生自滅。不得朕赦,不得返回!”


    對孔家可謂恨極,這般處置,既是為泄恨。也是為懲罰孔氏上下,壓製孔睿之過。


    有這等驚世之才,卻不能為他所知,不能為他所用!


    還有一個孔瑤,什麽災星臨世,不詳之人。他若能有這一員虎帥,如今還有何憂?可為一方柱臣!


    即便是血戮之災又如何?那是他國之災,大商之幸。


    可惡!可惱!也可殺!


    旁邊的高若如蒙大赦,匆匆喚來候在殿外的中書舍人擬旨。


    殷禦卻仍覺是氣恨難平,隻是此時,更多的是恐懼之意,渾身發涼。


    那三十萬道兵,乃是他權柄所在,也是牽製國內諸多世家,最大的底牌。


    此時全軍覆沒,他該如何〖鎮〗壓國內?


    如今的〖中〗央雲陸,雖是表麵安寧。卻有無數人,無數的宗派,在為新出現的靈石礦脈,虎視眈眈。甚至為此,故意挑動愚民生亂。


    而幾大世家,還有那些執掌一方的權臣,也莫不居心叵測,暗中窺測著這大商皇位。


    此刻的大商,分明已風雨飄搖,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腦內愈發的昏沉,殷禦隻覺是血液倒流,渾身冰涼。


    卻聽那左信,躬身言道:“陛下其實無需憂心!此番雖敗,我儒門朱子先聖對君上之諾,卻仍有效。陛下是萬古明君,此番卻因我等之過,損兵折將。我儒門上下,都感ji自慚——”


    殷禦精神略振,對於左信之言,卻不置可否。


    儒門可為大商支柱,卻不能任之由之。


    若真正全賴其力,受其挾製,大商多半離亡國不遠。


    也就在這時,殷禦與殿內幾人,都抬起頭。望見一道浩大的金光,衝卷而來。


    “——今告天下儒生,有大乾妖王宗守,汝我名教,在位十載,每每倒行逆施,行種種荒唐之事,窮兵黷武——焚書坑儒,滅我名教,是為我儒門之敵!”


    儒敵?


    正愕然間,殷禦就見那道金光衝斷而下,到了他這殿堂之內。


    萬丈文書,縮成了二尺,浮在了他的身前。


    內中之文,又與方才聲中所言不同。


    “出兵大乾?”


    殷禦直覺頭皮發脹,胸中一股惡氣積鬱。


    這個時候,他哪還有心思征伐大乾?即便是有心,也是無力。


    這國內的亂局,就不理會了麽?


    左信看了那金色文書一眼,卻是微微一喜:“此是喜事,臣請陛下征召各藩兵馬,親征大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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