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路見不平

    小玉做飯這當口我在院子裏轉了轉,還真不小,前後兩間院落,每間院子都是一正二廂三間青磚大瓦房,還有一些如倉庫廚房等小屋都安排在角落裏,看來小玉曾把這裏打掃過,地上連個草葉都看不著,我東轉西瞧的越來越滿意,但肚子裏的存貨卻有些翻江倒海了,咬著牙貓著腰找了半天也沒見茅廁,這下我可有點發傻,想去問小玉又張不開這嘴,可也不能第一天就拉在自己家的院子裏呀,正急的團團亂轉時小玉來了,低著頭有些害怕的對我道:&quot；請大人用飯&quot；.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強挺著不露出醜態對小玉道:&quot；小玉...姑...姑娘,...那個...那個咱們家茅廁在哪?&quot；.小玉聽完後噗的一笑,忙又收斂住後道:&quot；大人,咱們家沒茅廁&quot；.聽完她這句話我差點就來了個前後齊出,忙咬牙忍住後不解的道:&quot；那...那怎麽行?那..那這付近有沒有?&quot；.小玉道:&quot；大人跟我來&quot；.我忙跟在她身後走,等把我領進正房後小玉指著一張精致的大床道:&quot；在那後麵,大人方便後小玉自會去收拾的&quot；.我沒再說別的拔步就向床後走,到了床後一看,居然有個朱漆的馬桶,趕忙解下褲子就撲了過去,等方便完後向邊上一看,隻見馬桶邊的一個小桌子上整齊的疊著一摞細紙,我拿起幾張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香噴噴的,聞著這細紙我不禁百感交集,口中帶著哭腔喃喃道:&quot；這就是傳說中的擦屁股紙呀,我姓燕的也有今天了....&quot；.等方便完後渾身的一陣輕鬆,我整理好衣服後滿臉是笑的向屋子中間的那張大桌走去,小玉正在向那桌上布著菜,見我出來後忙垂手侍立在旁道:&quot；大人莫怪,小玉不太會做飯,今後一定好好學&quot；.我看了看她做的菜,賣相一般,又聞了幾下,確實不太好,看來她沒怎麽練過這個,不過見她這樣我到是有些放心了,那姓趙的要藏著什麽壞心是不會派個不懂做飯的人來的,當下我笑著對小玉道:&quot；這很不錯了,你去廚房拿幾個生雞蛋來,一會去要喂喂馬&quot；.見她出去後我迅速掏出塊小銀子在每道菜裏都沾了一下,銀子沒變色,這飯菜能吃,等她進來後我又道:&quot；你也別站著,過來一起吃吧&quot；.那小玉忙道:&quot；大人,小玉是個什麽身份,怎敢....&quot；.我向她微微一笑道:&quot；從今以後你記住,我這裏沒有大人下人之分,我姓燕,叫燕九郎,你今後叫我九郎...不,我看你比我還大著一兩歲呢,就叫我小九兒吧,大夥都這麽叫我的&quot；.那小玉驚慌的道:&quot；這個小玉不敢,如讓別人瞧見那成何體統&quot；.我想了下道:&quot；這樣吧,有外人時你還叫我大人,但沒外人時就按我說的叫,我就受不了別人管我叫大人&quot；.那小玉惻身坐好後也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剛進嘴臉色就有些變了,我看她又要下跪忙伸手扶住她道:&quot；你千萬別害怕,我不會因為這個就責怪你的,手藝不好就慢慢練,再說你做的也不難吃呀&quot；.小玉見我真沒怪她也就慢慢的坦然了,席間我問了問她的家事,得知她家原來也是安陽的大戶人家,隻是現在卻變成如此模樣了,我心裏也替她難過,連年征戰最苦的還是百姓,真不知道這亂世還會持續多久,等吃完後我將馬也喂上,這才對站在我身後垂手侍立的小玉道:&quot；我出去轉轉,一會就回來&quot；.天已全黑了,但這縣城並沒因天黑而寂靜,反而更熱鬧了,街上***通明,從各家裏傳出的飯菜香味勾的我嘴裏直要淌口水,我暇意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著,兩眼直向路邊的店鋪中看,等看見一家成衣鋪時一頭就鑽了進去,剛才出來時心裏就打算好了,總要有身替換的衣服呀,成天總穿官服怎麽成,想幹點事也不方便,再說我看小玉現在穿的也單薄了些,有可能是沒錢買換不起,這次也給她帶上幾件.剛跨進店門,就見一個小胖子直撲了上來,到我麵前打躬做揖的忙了半天後才道:&quot；這位就是新來的典尉大人吧?小人這旁有禮了,大人真年輕啊,一看就知道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早就聽說您要來本地了,小人們一直都盼著大人能早到這裏好讓小人們盡盡孝心,大人您年青有為定能........&quot；.我忙抬手打斷他這聽著都頭暈的拜年話後笑道:&quot；我這次來的匆忙,想買幾件替換衣服,你就不必客氣了&quot；.那小胖子忙道:&quot；哎呦,大人您能上小店來那是小人祖上有德呀,小人這就給您親自去選,小毛,快給大人上茶,大人您隻管在這坐等,我馬上就來&quot；.說完又一陣旋風的往櫃台後跑.我在後麵忙道:&quot；我這次還有女眷同來,麻煩老板再幫我挑幾件女裝,要厚實些的,我還要去買點別的東西,一會在來拿衣服&quot；.說完也不等這小胖子出來送,出門又逛上了.在街上逛了一陣後又忍不住買了些沒啥用的雜七碎八的小玩意,包括一支別頭發的金簪,這才又向那家成衣鋪走,進了門那胖老板又撲出來了,見我仍是打躬做揖的忙了一通後才道:&quot；您怎麽說走就走了,這衣服挑出來後您不看看大小身量哪行啊,您看看我選的這些合適嗎?&quot；.我哪懂這些個呀,見他一件一件的足捧出好幾十件後我眼都看花了,全都是好料子做的,具體都是什麽料子一概不懂,隻知道色彩鮮豔摸著又滑又軟又厚實,給自己挑了一件看上去不是那麽花哨的絲袍後又命他拿來一套粗厚布的暗黑色短襟衣褲,給小玉挑了幾件看上去最好的衣服後笑著對這掌櫃道:&quot；在給我來一丈黑布,然後就算算多少錢吧&quot；.那老板忙又翻出黑布裁出足有兩丈大小後嘿嘿笑著過來道:&quot；典尉大人說笑了,小老兒怎敢收您的錢啊,這些個都算我孝敬您的,您隻管拿走就行&quot；.我聽完一皺眉,笑道:&quot；這不行,你照價算來,哪能白要你的東西&quot；.那老板笑道:&quot；這不是要啊,是我心甘情願白給您的,再說了,我要是收您的錢,那傳出去還不被別人笑話死&quot；.我有點生氣的道:&quot；這是什麽道理?還有買東西收錢反被人笑的?我看是笑話我吧?算了,你都收起來吧,我再去別處看看&quot；.那老板見我要走可急了,忙過來一攔道:&quot；大人您別走,我收錢就是&quot；.隻見他拿了個算盤裝模做樣的撥了一陣後又陪笑著道:&quot；都算好了,一共是一兩四錢銀子&quot；.他這話一說完我差點沒坐地上,一兩四錢,這太離譜了吧,忙又向他道:&quot；你算準了,這些好衣服就一兩四錢銀子?&quot；.那老板道:&quot；對,給您的是成本價&quot；.我鼻子都快氣歪了,真照這價給錢那我不是跟明搶一個樣了嗎,看了看他那大胖臉,又低頭看了看這些衣服,我邊走邊對他道:&quot；這些我不要了,你這衣服買的太便宜,我怕穿不了幾天就壞了&quot；.那老板一聽這話忙衝過來道:&quot；大人慢走,您這樣讓我說什麽好呀,小人的心意您知道,您這不是難為我呢嗎?&quot；.我停下來笑道:&quot；不說別的,你把實數告訴我就行&quot；.那老板苦著臉道:&quot；這些衣服一共是17兩銀子&quot；.我嗬嗬一笑摸出20兩銀子遞給他道:&quot；給我包上吧&quot；.那老板將衣服包好後又遞過剩餘的三兩銀子,我接過後邊向外走邊道:&quot；今後我在來買東西千萬別再這樣了,從前的典尉是個什麽做派我不知道,但我這裏是不會占你們便宜的&quot；.到外邊後那老板遞給我個燈籠道:&quot；我知道了,大人您是好人,這個您拿著吧,路上照個亮也好&quot；.我一笑接過後向家走去,路上心裏美滋滋的,我邊走邊想,這可真比當兵強多了,咱也有個家了,家裏還有人等,等的人要是柳姑娘該多好,想到這我心裏有點難受,剛歎了口氣想在接著難受一會,就見前麵傳來一陣亂七八遭的聲音,裏麵還夾雜著一個老頭的哭喊聲,我馬上精神一陣,看這樣是有人在做惡,好,買賣來了.走到邊上我先站在別人家台階上看了一會,原來是打架的,隻見兩個大漢正在一個湯餅攤前使勁的踹著一個倒在地上的人,一個老蒼頭正在邊哭邊攔的向那兩個大漢說著好話,四周的人圍的很多,但都臉上帶著同情之色卻沒人幫著勸勸.我不禁心生怒意,邊向裏麵擠邊道:&quot；借過,讓讓,借過,讓讓&quot；.聽到我說話的回頭看了我一眼,全都讓開了,隱約能聽見有人小聲道:&quot；壞了,是新來的典尉,這下老劉頭和傻強更沒好了&quot；.我聽的心裏這個別扭呀,走到那兩個壯漢前喝道:&quot；你二人住手&quot；.那兩人一見我來忙笑著道:&quot；原來是您呀,小事小事,不用您過問了&quot；.我冷然道:&quot；我與二位熟嗎?好像從沒見過二位吧&quot；.其中一個壯漢道:&quot；您是什麽身份,哪能識的我們呀?但我們當家的您能認識,他叫李黑山,今天不是去您府上拜望過您嗎?&quot；.我想起來了,今天來的人裏是有個叫李黑山的,這人是個40出頭的壯漢,滿臉的凶像,自稱是城北的地保團頭,也算是縣裏有頭麵的一個人物,但我一見此人就煩,也不知是個為什麽,總覺得他陰陽怪氣的不像好人,當下也不理會這二人,對那老蒼頭道:&quot；這位老人家,他們為什麽在這打架呀?&quot；.那老頭嘴動了動又斜著眼看了下那兩人,沒敢張口,地上那個挨打的蹦起來了,嘴裏嗡聲嗡氣的喊道:&quot；吃湯餅不給錢還打人,你們接著打呀&quot；.說完把頭一低直向一名大漢的肚子頂去.那大漢沒防備,被這一頭頂的直摔在地上,那挨打的撲過去剛要打,卻被另一個大漢一腳踹翻在地,這兩名大漢又開始打這人了,我怒道:&quot；剛才叫你倆住手你倆沒聽見嗎?&quot；.那倆大漢邊打邊道:&quot；大人,這次可是他先動手的呀&quot；.我這下真急了,將大包往地上一放躥過去推開這二人道:&quot；都他媽站一邊去&quot；.沒想到剛把他倆推開地上這個又蹦起來了,還是那句:&quot；吃湯餅不給錢還打人,你們接著打呀&quot；.又是那招頭錘直衝了過去,我忙伸手一拉,好家夥差點沒把我帶個筋鬥,忙沉腰發力向後一拽他道:&quot；你也別動&quot；.那人掙了幾下見沒掙開回過頭對我嗡聲嗡氣的喊道:&quot；他們吃飯不給錢還打人,不講理,不講理&quot；.我定睛向他麵上看去,隻見一張黑呼呼的臉上一眼大一眼小,塌鼻梁子朝天鼻孔,一張大嘴直咧到耳根子,還明顯的下巴向前突,看到這我懂了,這人是個傻子.看到這我歎了口氣問他道:&quot；誰吃飯不給錢的?你指下我看看&quot；.那傻小子一指那兩壯漢道:&quot；就是他們,就是他們&quot；.我一拉身上的衣服道:&quot；好,這事我問問,我是這裏新來的官,你別動手了,我問完在說,你明白嗎?&quot；.那傻小子咧著嘴傻笑著道:&quot；你是官兒,那我先在邊上瞅著,你不行了我在上去接著讓他們打我&quot；.我苦笑著道:&quot；行啊,行啊,你先瞅著吧&quot；.說完又盯著那二人道:&quot；有人告你們吃飯不給錢,可有此事?&quot；.那兩大漢道:&quot；大人您別聽這傻子混說,不給錢是因為他這湯餅裏有蒼蠅屎&quot；.我聽完後氣更大了,強壓了壓胸中火氣道:&quot；這都什麽時節了,入冬了知道嗎?你們兩個當我也傻?&quot；.其中一個壯漢道:&quot；我們也不知是蒼蠅屎還是老鼠屎,反正這塘餅不幹淨&quot；.我轉念一想這還真沒準,外一真有呢?又問那老蒼頭道:&quot；這湯餅攤子是你開的?&quot；.那老頭忙跪下道:&quot；小老兒姓劉,這湯餅灘是我開的,但小老兒做湯餅時向來都加著小心的,這二位......&quot；.他話沒說完邊上的傻小子喊道:&quot；是他倆,是他倆自己往碗裏扔的&quot；.那倆大漢齊聲喊道:&quot；大人別聽這傻子胡說,我們可沒幹過那事&quot；.我沒理他倆,而是走到攤前問那老劉頭道:&quot；他們吃的是哪幾個碗?&quot；.那老劉頭指著兩隻大海碗道:&quot；是這兩個&quot；.我將燈籠舉起向那兩隻大碗看去,碗裏果然有幾粒黑呼呼的東西,都在剩下的湯上麵飄著,我拈起一粒聞了聞,臭哄哄的,又捏了捏,還挺硬,看到這我明白了,這就是吃完後扔進去的,轉身對那二人道:&quot；這髒東西你們是在吃前看見的還是在吃完後看見的?&quot；.那二人道:&quot；是在...吃前...不不,是在吃完後在看見的&quot；.我點頭道:&quot；吃完後,這髒東西可是在湯上漂著的,你倆居然是吃完後才看見的?眼神不好?那也不對呀,眼神不好就是吃完了也是看不見呀&quot；.那二人道:&quot；可能是被湯餅壓住了吧&quot；.我氣道:&quot；吃湯餅時筷攪勺翻的這東西不漂上來?你們倆真拿我當傻子嗎?&quot；.那二人又慌忙道:&quot；不對,是我二人記錯了,吃前就有,但我二人今天餓了,太餓了,所以就沒管那東西直接吃的&quot；.我點頭笑道:&quot；恩,你們這樣說還差不多,實話時說嘛,他這湯餅裏有老鼠屎你們不給錢是對的,就該這樣,不但不用給錢,我還罰他再給你們各賠一碗&quot；.又回身對老劉頭道:&quot；你這湯餅不幹淨,我罰你再賠兩碗給這二人吃,要裝的滿滿的&quot；.那老劉頭臉上肌肉抖了幾抖然後無奈的道:&quot；好,好,我這就給這兩位客官去做&quot；.我見他又去做了笑著對那兩個大漢道:&quot；去等著,出鍋了你們就吃&quot；.這倆人眉開眼笑的過去坐了.我又走到那傻小子麵前,那傻小子咧嘴笑道:&quot；官兒,你問完了嗎?問完了我可就要上了&quot；.我苦笑著搖頭道:&quot；還沒呢,你去幫我找幾塊狗屎來,快點啊&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