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他們的目光向地上看去,在那攤散發著惡臭的嘔吐物中,竟然混雜著許多黑色棉絮樣的東西。我雖有些吃驚,但也沒想太多,連聲催促著他們趁這個空隙趕緊逃。瘋瘋癲癲的女人瞪大眼睛凝視著地麵許久,忽然猛地抬起頭,拔腿向我們衝來。我還以為她察覺了我們想要趁亂逃跑,不顧一切地倉皇飛奔,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撲通撲通的響聲。


    我慌亂的回過頭,卻一下子呆住了,茫然地拉住張思遠奇怪道:“他們在幹什麽?”


    那一大群齊齊跪在地上,頭與雙膝平行,鼻尖已經觸到了黃土。瘋婆娘帶頭跪在最前麵,姿態更為謙卑,身體微微顫抖。


    張思遠奇道:“咦,這是幹什麽?難不成這群人被你嘔吐物之臭深深折服了,決定尊你為臭味之源?”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跟王霖朔茫然的交換了下眼神,試探著開口叫道:“你們為什麽跪在這裏?”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我的聲音傳來隱隱回音。方才和我們打過交道的小姑娘氣喘籲籲的趕上來,看到這幅景象嚇了一跳,哭道:“娘……你們這是做什麽?”


    瘋婆娘沒等她說完話,像是彈簧一樣跳起來,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地上,神情像是大理石般肅穆。我吃了一驚,忙走過去勸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怎麽能讓孩子跪在這裏,都快起來!”


    瘋婆娘連頭都不敢抬,用無比尊敬的語氣低聲道:“您答應我們的條件後我們才敢起身。”


    王震向我投來一個驚奇的眼神,試探著問:“什麽條件?”


    瘋婆娘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對王震的話充耳不聞。他有些詫異,加大音量又問了一遍,村民們仍像聾了般一聲不響。


    王震低聲罵了一句,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我心中一動,攔住他問道:“你們有什麽條件?”


    她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低聲又堅定地道:“如果您願意救我們的孩子,我們劉家灣的所有人都願意為您赴湯蹈火,甚至獻上生命。”


    我不由得有點好笑,心道我何德何能,既不懂醫學也不懂人的身體構造,這種小說裏的情節怎麽會出現在我身上,莫非我有主角光環?不對,小說的作者是肯定不會容忍主角活了二十四年卻一直是單身。


    忽然有隻手伸過來拽我的衣袖,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有些迷茫的抬起頭,王霖朔用下巴指指他們,低聲道:“他們是認真的。”


    他們的頭比膝蓋還低一點,幾乎要埋到土裏,背弓成一個弧形,兩隻手收在兩側。有些瘦小的女人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汗水順著額角流下來,臉色發紅,臉上是乞求的表情。我實在於心不忍,嘖了一聲揮手道:“我事先告訴你們,我半點醫術不通,根本不知道怎麽治病救人。但看你們跪在這裏怪辛苦的,我不好意思起來,不得不同意你們的請求。但如果在救治你們的孩子的過程中你們會傷害我和我的同伴,那就對不起了。”


    瘋婆娘輕舒了一口氣,站起來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我道:“多謝,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的。”


    我仍是十分摸不著頭腦,納悶道:“你要我怎麽救你們的孩子?”


    她低聲對身邊的一個男人說了幾句什麽,回過頭招呼我們跟著她,那個男人微微一點頭,衝我們鞠了一躬,向著後山的方向奔去。


    王霖朔跟在隊尾,不時戒備的回頭望望,低聲道:“他們這是搞什麽幺蛾子,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王震無所謂的活動活動手腕道:“怕什麽,大不了就再打一架。”


    我望望腳步飛快的瘋婆娘,心裏無比忐忑,不知該怎麽是好,心道如果路叔現在在這裏就好了。


    沿著凹凸不平的土路走上十幾分鍾後,她忽然停了下來,與身後的村民道了別之後,對著那扇我有些熟悉的大門一指:“請進。”


    小女孩瞪著眼睛,攔在門口,怒氣衝衝的望著我們。瘋婆娘絲毫不理會她,把她推到一邊率先走進去,邊走邊道:“你們如果餓的話,廚房裏有紅糖粑粑和春卷,要是不想吃這個的話,我熬雞湯給你們做一鍋米線也行。”


    我和張思遠尷尬的互望一眼,王震跨出一步搶先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們到底要求他做什麽?”


    她猛地回過頭,本要推開門的手僵在半空,神色極為複雜,愣了好一會兒徑直衝著小女孩走過去,把她半哄半拽的安置到裏屋後,推開廚房的門示意我們進去,一邊熟練地往鍋裏放水和雞肉一邊道:“我不知道你們來後山做什麽,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得到那塊玉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張思遠忽地打斷,叫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們來這裏是為了找一個人,那塊玉是流浪漢親手交給我的。當時我們被奸計所騙,差點兒死在從麗江到永勝的一條公路邊的一個山洞裏。正當我們走投無路時,身後忽然冒出一個人來――就是他。我們試著和他溝通,但卻聽不懂他的雲南話。正在雙方焦頭爛額時,他忽然拿出塊帶有奇香的玉來。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可以保證我以上所說的沒一個字是假的,他也的確不是我們殺的。bytheway,玉你什麽時候還給我們?”


    瘋婆娘靜靜地聽著他說,不一會兒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下來。她抽噎著歎道:“想必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鬥膽把玉交給你們保管……他臨死前有沒有說什麽?”


    王霖朔皺著眉回憶道:“好像是程海湖東邊的小山坳裏……”


    瘋婆娘一聽淚流的更多了,她幾乎說不出話來,抽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下來,帶著哭腔道:“程海湖東邊的小山坳裏,那不就是劉家灣嗎!他死前肯定很想回家,很想讓你們把玉交到我手裏。”


    見她痛哭流涕的樣子我的心裏也不好受起來,低聲道:“對不起,我沒能阻止悲劇發生。不過殺死他的殺手已經死了,也算是替你報了仇。”


    她含著淚點點頭,衝我們道:“我的真名太土了,不好意思告訴你們,你們叫我老九就好,這兒的人都這麽叫我。”


    張思遠鄭重其事的伸出手去:“老九你好,我叫張思遠。”


    老九卻一把拍開他的手,斥道:“沒看見我正忙著呢嗎,哪有時間握什麽手。關於我女兒的病,我長話短說,你們吃飽之後趕緊救她就行。


    你們來的路上是不是除了她之外沒看見任何一個小孩?其實那些孩子都被大人鎖在家裏,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放出來的。我們村子像是被詛咒了一樣,從前幾年開始,每家生下來的孩子都是瘋的。”


    我吃驚的望著她,她拿衣袖擦了下頭上的汗繼續道:“小孩剛生下來的時候還好,一旦長到兩歲的時候,逐漸的會在夜裏口吐白沫,手腳抽搐,說著大人聽不懂的瘋話。詭異的是,村裏這麽多的小孩,有好多連麵都沒見過,但他們的夢話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她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向我們看了一眼,低聲道:“你知道他們說的都是什麽嗎?是一串讓我們搞不懂的數字:“44400890.”


    我像是跌入了冰窖般,心比冬天的井水還涼。整個人像是被人迎頭敲了一記重錘,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張思遠的呼喊聲才把我拉回現實。


    他和王震奇怪的對視了一眼,問道:“你倆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小臉煞白,尤其是老王,汗流的像水一樣。”


    王霖朔的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他擦著汗道:“沒,沒什麽,你繼續說。”


    老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講道:“我們用各種方法手段去查這串數字的含義,但卻什麽都查不到。有天孩子爸爸麵色古怪的回到家,告訴我那串數字好像是新疆某個醫療所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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