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邊嗡嗡作響,心像快要爆炸一樣,跳動的速度失去了控製,兩眼直勾勾地瞪著那張紙,周圍的一切都在我眼中黯然失色,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直到死銘文連拍我好幾下,我才回過神來,張著嘴瞪著眼呆滯地看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道:“剛發現時,我的震驚比你們有增無減。這古經是你們發現的,你們說吧,要不要破壞它看看裏麵的東西?”


    我頗為猶豫地瞥了王霖朔一眼,內心天人交戰,但好奇心逐漸蓋過了對古經的憐惜,若不是礙於假冒的考古隊員身份,我真想躍起來指著古經叫道:現在拆,馬上拆!


    但我卻低估了豬隊友們的入戲程度,王震急切地盯著古經,伸長脖子叫道:“現在就打開吧,我這裏有小刀。”


    死銘文皺起眉頭,盯著王震疑惑道:“你這個考古隊的怎麽不重視文物?這種麻紙佛經的價值你不會不知道吧,別說小刀了,就算是拿筆劃它都會心疼的。”


    王霖朔和張思遠一個在桌子底下踢他,另一個則拿白眼斜他。我忙陪著笑道:“哦,他是最近進來的新人,還不太懂規矩,也不是曆史係出身的。”說罷我特意瞪了一眼王震,假模假樣的訓斥道,“我教過你的東西全都忘了?再這樣你別想在這裏做事了。”


    死銘文繼續道:“其實要不要打開,我心裏也十分糾結——倒不是因為對文物的愛惜之情,我不像你們,對它並沒那麽愛惜。其實是因為……”


    他欲言又止,五官在臉上擠成一團,白著臉推過手機來,打開word文檔示意我們看。我湊過去,眼睛在一行又一行黑字上移動:


    那幾天我幾乎要崩潰了,身為平時和皇帝關係最密切的人,所有不敢直接問皇帝的尖酸刻薄的問題全都像冰雹一樣向我砸來,我無法麵對眾人的斥責和如箭般的眼光,也無法直視皇帝那仍和平時一樣陰鬱的麵容和表情。我想逃脫,想大吼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更想證明皇帝的清白。可我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而且還有很多的嫌疑點。


    死的人越來越多了,我越來越絕望,頭發也大把大把地掉,洗澡時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肋骨。他們的死法都非常詭異,從外表來看找不出任何傷疤,但破開身體來看,髒器都變成深黑色,而且仍在流血。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情,仵作走馬燈般地換,沒人再敢待在皇帝身邊。我雖然想辯解但卻無力辯解,能說什麽呢?接近皇帝的人和那些傳流言的人都是同一種死法,越來越多的人逃離這裏,西夜……怕是命不長了。


    雖然親眼目睹了那位老臣的屍體,但我總覺得其中有鬼。他絕對不可能那麽輕易的死,也絕對不可能是被皇帝殺死的!也許他並不是幕後操縱的唯一一個人,可憐的皇上……(死銘文插話道:“寫到皇上兩字時,紙頁有褶皺,而且這兩個字有被人用黑粗筆劃去的跡象,而且這是‘皇上’這個稱呼在本文中的第一次出現。”)


    在一件痛苦萬分,如同割肉挖骨的事情發生後,我終於摸到了藏在迷霧裏的,事情的遮羞布。老臣的死果如我所料,他的一切都是偽裝,恐怕那些人也是他殺死的。不過他為什麽要嫁禍於皇帝呢?他們不是互相獲取所需的關係嗎?


    我抱著必死的決心,走進了寢宮。皇帝一如既往地在作畫,不過這次的畫紙與平時大大不同,竟然是黑色的,而且隻有半個巴掌大小。我趁等待皇帝畫完時偷偷瞄了一眼,依舊是我看不懂的詭異內容,一個隻有身體線條的無頭人倒在一片森林裏,他的手裏仿佛捏著什麽東西。我大著膽子詢問一些和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的東西,皇帝一言不發,隻是搖頭。我見再問不出更多的東西,隻好默默退下。


    (最後一段是隔了二十幾張佛經才出現的,而且字跡極其潦草)怎麽會!皇帝怎麽會死,而且還是那種我從未見過的死法!我前一天見他時他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身首異處?桌上還有他尚未畫完的畫……我竟鬼神神差地把它藏在了衣袖裏,我到底在做什麽啊!現在這件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幸虧我去得早,也幸虧我仍保持一絲冷靜,哪裏都沒碰,如果要是碰上了起義的隊伍……我隻希望人不知鬼不覺。


    千萬別碰那張畫!後果會比死和家破人亡更嚴重!


    我緊盯著最後那一行字,看起來普普通通,平淡無奇的幾個字此刻卻張牙舞爪,麵目猙獰。張思遠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緊縮眉頭道:“夾層裏的那張紙,不會就是這幅畫吧?”


    死銘文臉色發白,滿麵憂色地道:“我也不知道,但從顏色,大小來看……”他頓了頓,嗓音幹澀地吐出幾句字,“之後一連翻十幾頁也再找不到這個人的字跡,我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感覺肯定不會是好的事。”


    王震身子往後一靠,點起一根煙道:“這些話會不會隻是恐嚇咱們的?夾層裏會不會藏著什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或者財富?反正我是不怕他的恐嚇,怎麽說我也是在生死線上摸爬滾打過的,能有什麽事情能比我遇見過的那些怪物更可怕?”


    死銘文敬佩地看了王震一眼,讚道:“王憾不僅人長的帥,男子氣概也很足。”他轉頭看向我們,問道,“別看我臉都白了,其實我是主張是打開看的,你們意下如何?”


    我的好奇心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但腦子裏仍有根尚未斷掉的弦阻止著‘過分’的想法破土而出。張思遠咬著嘴唇打量著一臉無所謂的王震,和仍在猶豫的我和王霖朔,又瞥一眼靜靜躺在桌子上的古經,終於下定決心,一咬牙道:“這個詛咒其實就跟墓門上寫的‘入者必死’一樣,就是個沒卵用的恐嚇小姑娘的東西,我覺得還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比較好。故事都看到這裏了,突然太監了,誰能受得了?”


    我一橫心道:“想近說得對。不知你們早年間有沒有在貼吧上看過這樣的話:如果不回複或者轉發,家人會在七日內遭到橫禍……單純的一塌糊塗的人才會真的相信!”


    王霖朔夾起不知什麽時候端上來的菜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道:“那就現在開吧,用什麽工具?”


    眾人翻包掏兜,但除了指甲刀和一寸長的小刀之外再沒找到什麽利器。死銘文皺眉咂嘴,看起來頗為作難:“真的要用這個嗎……唉,這麽一件珍品,就要被破壞了。”他忽地看向我,“隊長,你難道不肉疼嗎?”


    我還沉浸在震撼和驚奇中,幾乎要忘記了我的身份,被他這麽毫無征兆的一提,我大撓竟有些空白,愕然道:“啊……當然心疼,可是也沒辦法啊。我的隊員們連同我都是好奇心豐盛的怪物,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眾人圍到一起,飯也顧不得吃,又是磨又是小心翼翼地剪,總算把古經頁弄出個半個巴掌大的缺口。一些字不免受到損壞,脆弱的紙張也在呻吟,我屏住呼吸,像對待一個嬰兒般無比小心地揭開粘在一起的書頁,一張黑色的紙呈現在我眼前。


    我深吸一口氣,用掏耳勺把它勾出來,捧到眼前細看。那皇帝的筆觸雄渾豪放,不拘一格,隨意勾勒而不在意細節。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麽樣的墨,在茶館的暖光下竟泛著金光。畫的內容果如古經上所說,一個隻由粗獷的線條勾勒成的簡筆小人躺在一片金色的森林裏,他的脖子上麵空落落的,頭不知去了哪裏。整幅畫唯一違和的地方就在於小人的右手,皇帝似乎特意換了種微細的毛筆,仔細勾勒小人攥緊的右手。但由於年代久遠,畫變得有些模糊,我實在看不清他手裏攥著什麽。


    王霖朔眯著眼睛,把紙舉在臉前,端詳許久才道:“這是用什麽畫的?那個時候就有金色的墨了嗎?”


    死銘文搖搖頭:“不知道。我什麽也看不出來,各位大佬都是考古隊的人才,你們能不能給我分析一下,這畫究竟什麽意思,是不是真的出於西夜皇帝之手?”


    我心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專業不是學的就是這方麵的嗎?我再度要過畫來,舉在眼前端詳,正欲胡掰扯幾句騙騙死銘文時,放在手邊的手機忽然一陣震動,緊接著一陣陰森詭異飄散開來。死銘文打了個冷戰,身子像是被燙了一樣急往後縮,眼睛惶恐的四處亂轉。我正欲嘲笑他幾句,卻瞥見來電的竟然是極少給我打電話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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