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沒有走錯方向時,原本凍的硬邦邦的心竟奮力掙紮了幾下,快要變成冰塊的血液也開始緩緩流動。這樣的話,是不是我很快就能見到路叔和胡三,結束這種噩夢般的地獄行軍了?我振奮起來,一把抓過鐵鏟,開始奮力揮動胳膊。但似乎我並沒把握好分寸,當我停下來喘氣時才發現冰麵上坑坑窪窪的,出現了數不清的裂紋和凹陷。


    我大為驚奇,一把抓住王霖朔問道:“王學究,來給我解釋解釋。按理說在這麽冷的環境下冰應該凍的和石頭一樣,怎麽這裏的冰麵這麽脆弱?”


    他瞥了眼身邊仍在奮力鏟雪的黑熊和他麵前的交織在一起的淩亂的裂紋,皺起眉搖搖頭,拉著我後退幾步道:“我也不知道。你要注意別站的離河邊太近,有可能會陷進冰裏。”


    我點點頭,扭動著僵硬的脖子向兩邊望去。一條望不到邊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約有三四米寬,彎彎曲曲像是條沉睡的巨蟒般的冰河呈現在我眼前。我望著它身上數不清的纏繞在一起的裂紋和坑坑窪窪的傷疤,還未出言提醒,便聽得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鑽透耳膜般的巨響,驚得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黑熊的臉瞬間就黑了,他瞪著眼睛罵道:“彪子,你怎麽搞的!你的包裏都是重要的器械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給老子摔壞了,信不信我敢把你扔在這裏?”


    彪子賠著笑,小心翼翼地伸長手臂去撿冰麵上的背包。我盯著那個呈凹陷狀的,由中心向四周擴散開的巨大裂紋,暗暗心疼道:路叔怎麽找了這麽一群莽撞蛋,不是摔東西就是摔人,我好像知道他的公司最近為什麽不景氣了,錢肯定都用在買裝備上了。


    彪子匆忙打開包,一陣翻查之後小心地笑著,低著頭不太敢看黑熊的臉色:“頭,其他的東西都沒啥事,就是指南針的殼好像碎咧。你別著急,我馬上修修……”


    他的話尚未說完,黑熊的臉色瞬間變得像是暴雨前的天空那樣陰雲密布。他的臉扭曲起來,瞪大眼睛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從兜裏摸出槍,一巴掌拍在仍喋喋不休的彪子身上,急促地壓低聲音叫道:“都趴下!不許有任何動作!”


    我全身的肌肉立馬收緊,慌忙抬頭順著黑熊的視線看去,在右麵距我們五百米的密林裏,不知何時冒出了兩隻如山一般,眼睛冒著饑餓的綠光的黑熊。


    好似有人拿了盆冷水衝著我的頭頂潑下來,一瞬間我的四肢百骸全都失去了溫度,心像是被狠狠上了發條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極速跳動,慌忙催動似棉花般的雙腿,胡亂地趴在一棵巨樹底,暗暗祈禱它不會發現我們。


    黑熊和王震的手裏同時傳來拉槍栓的聲音,王震的眼睛裏泛著惡狠狠的光芒,他趴在地上,黑洞洞的槍管直指黑熊的心髒,手指穩穩地扣在扳機上。黑熊趴在他的旁邊,眼珠黏在了那兩個在樹林間活動的龐然大物身上,用氣聲道:“一會兒聽我號令,所有人同時開槍,我和王震打它的心髒和眼睛,小趙和老樊衝著它的腿打,其他人盯緊要害處。手千萬不能抖,這兩個家夥不同尋常。”


    四周隻剩下我劇烈的心跳聲和喘氣聲,我望著那兩頭髒兮兮,動作尚不敏捷的黑熊,心道這兩個為什麽沒有冬眠,是餓醒了還是實在睡不著了?我又緊張地瞥一眼眼睛一眨不眨,臉上肌肉緊繃,趴在樹間像尊雕塑般的黑熊,心道這可以算是自相殘殺了。


    兩頭熊一直在樹林間緩緩穿梭,它的要害處總是被巨樹或是巨石擋住,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王震急躁起來,臉色越來越差,手也開始不耐煩的輕輕抖動。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提出趁它們不注意偷偷撤退這個方案時,其中一隻較高大粗壯的忽然回過了頭,隱藏在黑毛裏的小眼睛眨了一眨,隨即射出貪婪的綠光。它猛地變換身姿,重重地撲在地上,露出腥臭的滴著口水的牙齒,凶神惡煞般如道閃電向我們撲來。


    早在它變換身形的那一瞬間,王震的子彈就從槍膛裏衝了出去,打掉了它半個耳朵。黑熊一把抓起仍要開槍的彪子,吼道:“打個屁,快跑!”


    我如受驚的兔子般刷地躍起來,跟著王霖不顧一切地如無頭蒼蠅般亂衝。饑餓的黑熊的奔跑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我才跌跌撞撞的跑出幾步,轉眼間它已經撲到了我的腳邊。我連放了幾槍但都沒打著,反而激起了它的怒氣。它齜起沾著腥臭口水的牙,綠豆般大小的眼睛裏射出綠光,伸長前爪帶著一股腥風向我撲過來。我怒罵一聲,一邊在心裏咆哮為什麽每個怪物都追著我不放,一邊慌亂拔出尖刀,趁它撲起來時狠狠地紮在了它的前爪上。


    黑熊一聲慘叫,血像瀑布般從傷口噴射出來。它重重的摔在地上,爆發出狂躁的怒吼,眼睛變成血紅色,更加拚命,更加狂躁,左搖右晃地發瘋般向我們直衝過來,王霖朔和王震一麵狂奔一麵放槍,眼見的兩個彈夾都要空了,但卻還是沒打中它最致命的地方。


    在狂奔之中,我耳聽見後麵傳來一陣稚嫩的嘶吼一聲,回頭看時,心直直地墜入無底洞中去了。在巨熊的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又冒出一隻半人多高的小熊,它眼中殺氣騰騰,正奮力而不熟練的狂追。王震大罵一聲,躲開惡狠狠拍來的熊爪,猛地抓住臉色慘白,快要掉隊的陳霓,回身重重地一腳踢在它的傷口上,喘著粗氣大喊:“雷管!它的皮毛太厚,動作也太敏捷,光憑槍不行!”


    我匆忙地向黑熊那邊瞥去,追著他們幾個不放的那頭熊比身後的更加魁梧雄壯,站起來時幾乎能達到兩層樓的高度。當它撲下來的時候,幾乎就是壓倒性般的力量,人在它身下根本不得動彈。老八因為身上的傷被甩在隊伍最末端,他的肩頭和大腿處已經添了好幾道熊爪賜予的傷痕,好幾次黑熊的巨口和他擦肩而過。若不是樊哥時不時地拉他一把,他鐵定會葬身在熊爪之下。


    黑熊一個側身躲過伸來的熊爪,回身射出一串子彈。他絲毫不顧身後熊的慘叫,一把拉過背著小飛,體力不支的彪子,吼道:“沒空拿,隨緣吧!”


    我忍著小腿肚上火辣辣的刺痛,心裏一股怒火升起,氣的鼻子都歪了,吼道:“你說的什麽屁話?別滿嘴噴屎了,你到底有沒有雷管?”


    我的話音未落,黑熊那邊卻響起一陣清脆的碎裂聲,緊接著重物墜落的巨響在身後炸開。我心一顫,踢開撲上來的小熊,連忙移開目光。


    但現實卻不是我想象的那樣美好,熊並沒有掉進去,反而跳到河邊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冰麵破碎出一個大坑,黑熊滿臉焦急,把手伸進冰水裏奮力呼喊,而小趙還有樊哥帶著奄奄一息的老八拚盡全力抵抗著撲上來的熊。


    我的心也如同沉進了冰水裏,耳聽著自己無比粗重的喘氣聲和腳步聲,眼看著身後力氣隻增不減的一大一小兩隻怪物,再摸一摸為數不多的子彈,絕望地心想,我見過了那麽多大風大浪,難不成要在幾隻熊手下翻船?


    我氣喘如牛,嗓子裏像是有火在燒,肚子裏像是有刀子在割,兩條腿無比酸軟,透支著力氣在往前衝。陳霓已經跑不動了,她幾乎是靠著王震的拖拽才逃過熊的攻擊。我艱難地躲過熊的攻擊,遙遠地聽見黑熊那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全身一顫,心猛然下墜,欲回頭張望,可身後的熊的攻勢一輪猛過一輪,我根本移不開眼睛去看他們,隻能發了瘋般地跟著大家往密林裏衝,把黑熊等人遠遠甩在身後。


    張思遠越跑越慢,氣喘的像是拉風箱一樣,兩腿像是綁了鉛袋,抬起時越來越費勁。他逐漸被落在了隊伍最末端,小熊向他撲來,他雖抬起腿去還擊,但腿踢到一半就軟綿綿地垂了下來,若不是我及時拉住他,他肯定會一頭栽倒在地。


    他氣喘籲籲地怪叫道:“這不科學,為什麽熊的體力反而越跑越多?我們應該換個方法,一個人引誘一個人開槍……我去你妹妹的,敢抓你老子,看我不整死你!”


    他滿麵怒氣,臉色紅的像是要滴血。他的手腕和小腿上都是抓痕,棉衣也傷痕累累,棉絮帶著血從衣服裏掙紮出來,落到黑熊身上。我望望捂著肚子喘粗氣的王霖朔和滿頭大汗的王震,心知大家的體力都快逼近極限了,再這麽跑下去倒下的肯定是我們,我不想連路叔的麵都沒見到就被黑熊分食。除了張思遠的辦法外我們沒有任何選擇,現在隻能放手一搏,不是熊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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