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三十七個x


    趙袀被趙禎說的一噎,瞪眼道,“陛下決定吧。”


    趙禎笑著道,“生死有命,由不得我們。朕這一生足夠了。”


    “還沒有死呢,盡瞎說些什麽。靖北候走的時候可是說要為你把解藥拿回來的。你若是死了,讓他情何以堪?”趙袀黑著臉道,“你先好好吃藥,把現下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趙禎點頭道,“知道了,今日剛剛醒來,腦子裏也不大清楚,解決的事情且讓朕想一想。你先把外麵的那個女人幫朕打發了,看著就煩。”


    趙袀笑道,“靖北候走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


    趙禎一聽靖北候這三個字一下子就精神了,眼睛閃閃發光道,“當真?阿樾怎麽說的?”


    “說柳小姐哭哭啼啼伺候不好陛下,還威脅本王說要是柳小姐在你身邊,他就打不好仗。”趙袀氣的笑著道,“盡是兒戲,你就是太慣著他了,你我二十的時候哪還像他這麽個二愣子,什麽都不知道,盡讓人當槍杆使。”


    趙禎笑而不語,半晌道,“他厲害了,就不會待在朕身邊了。”


    “你問過他?是雄鷹總要飛翔,你能關他幾時?”趙袀恨鐵不成鋼,“若不是你一心要護著,這次他就不會這麽容易著了別人的道。”


    “算朕自作自受?”趙禎調笑著道,繼而安靜了一會兒道,“世人容不下朕的,這次若朕真的去了,倒是一種福氣。你看蘇淺書,可不是朕的前車之鑒麽?朕是親眼看著他一步步去的。為子不孝,為弟不恭,為師不正,他一輩子就被他自己用這十二個字了結了。若是朕死了,阿樾也能富貴一世,封妻蔭子,倒也算圓滿。”


    “陛下!”趙袀忍不住喝道,“你躺在床上靖北候就已經那般,你是沒看見他那個狼狽樣子。他心裏是有你的,你若是去了,他怎麽能喜樂一世?陛下莫要亂想,正正經經解毒活下去才是正道。”


    趙禎笑道,“他怎麽不能喜樂一世了?大不了朕下旨,給他賜婚。”


    趙袀盯著趙禎的臉半晌道,“你當真舍得?笑得真難看。”


    “是嗎?”趙禎一時間愣了,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道,“朕還以為挺好看的。”


    “陛下,黃太傅求見。”陳寶德站在門口道。


    趙禎想著趙袀笑道,“來的真快。”趙袀向外麵道,“請進來吧。”


    門簾掀開了,黃太傅快步走了進來,步履有些蹣跚,他走近一下子就跪在趙禎床榻前道,“天祐我大齊!陛下安康便是我大齊萬民之福!”


    “黃太傅先請起。”趙禎輕聲道,“朕剛醒,沒什麽力氣,太傅坐近些。”趙禎剛說完,陳寶德連忙就給黃太傅搬了個小軟凳來。黃太傅再三告辭方才坐了。


    趙禎看著黃太傅道,“太傅,朕的日子怕是說不準了,有些事也要早些交代了,今日既然詔太傅來了……”


    趙禎剛說了幾句,太傅便哽咽道,“陛下!”


    趙禎拍了拍老人家的手道,“太傅,你且聽朕說。父皇去的時候,老臣本就沒剩幾個幹淨的,如今朝堂上的重臣多是朕登基以來才提拔起來的,更何況江南道的事情太傅也知道。但凡朕能多些時日,定能還天下一個清明的朝局。隻可惜天不假年……”


    趙禎一說至此處忍不住咳了起來,捂著胸膛半晌才緩過神來,他向陳寶德招招手,陳寶德連忙遞上了一方帕子,趙禎接過就吐了一口血。


    “陛下!”趙袀同黃太傅同時驚叫道,太醫也快速走了進來,趙禎揮揮手道,“太醫先下去,朕心裏有數。”


    太醫得了趙禎命令,便退了下去,趙禎緩了兩口氣道,“朝中新銳雖是能幹,但許多事還要依仗太傅這樣的老臣。太子年幼,難當大任,愛卿們任重而道遠。”


    趙禎一番話說得黃太傅老淚連連,隻拿著一雙老手換著抹眼淚。陳寶德見狀又遞上來一方帕子,黃太傅接過才狠狠擦了兩把老淚。


    “宣永安郡王趙從鍶,文淵閣大學士顧鼎臣進宮。”趙禎道,“寶德,備筆墨,將玉璽請出來。”


    趙禎話音剛落,宣德殿中便一片肅靜,趙禎這是要立遺詔了。


    趙禎宣召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永安郡王便與顧鼎言雙雙進宮了,趙禎向二人示意過便找了示意文淵閣大學士顧鼎臣執筆。


    “朕膺天命區區五載,然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民。奈何飛來橫禍、天不假年,太子年幼難當重任,遂托朝堂於晉王趙袀,太傅黃澤中、永安郡王趙從鍶及文淵閣大學士顧鼎臣。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趙禎頓了一下又道,“喪祭遺物,毋用金玉。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


    末了,趙禎向執筆的顧鼎臣道,“就這些吧,顧愛卿,將詔書拿上來給朕一觀。”顧鼎言拿起方才寫好的詔書輕輕過了過風,待墨跡幹些了便遞到了趙禎的麵前,趙禎看過點頭道,“顧愛卿的字甚好,將玉璽拿過來。”


    陳寶德躬身跪地,將托盤舉過頭頂,晉王趙袀伸手拿過遞至趙禎麵前,趙禎笑道,“朕手上沒勁,皇兄且用手扶一扶。”趙袀托著玉璽置於詔書的上空,趙禎輕輕將手按在玉璽上,趙袀穩穩落下,蓋上了國印。


    “寶德,取九龍錦匣來,將此詔書置於宣德殿內裏的憂國憂民牌匾後。”趙禎吩咐道,陳寶德轉身一會兒便拿出來了一方沉香木雕的鏤空匣子,趙禎當著這四人的麵將詔書放下去,又喚了段虛洲親自將匣子置於牌匾後。


    趙禎似是如釋重負,他笑著向四人道,“當前的大事朕算是解決了,隻是朕還有一事想托付諸位愛卿。”


    趙袀聞言便看了趙禎一眼,黃澤中道,“陛下請講。”


    趙禎笑著道,“此事原是朕的一樁私事,靖北候裴樾從小便是在朕身邊長大的,莽撞調皮些,卻也沒闖過什麽大禍。眼見朕時日無多,卻著實放心不下,這裏便將阿樾托付給諸位了,望諸位看在朕的麵子上能多看顧著他一些。”


    趙禎自登基以來兢兢業業從無不適當的地方,此時他就提出這麽一樁事,幾位大人哪能有什麽不答應的,都忙俯身叩首道,“是。”


    趙禎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道,“朕精神不濟,朝堂上的事你們與晉王商議著就好。明日早朝朕再與諸位愛卿……咳咳……”


    “快躺下,董太醫——”趙袀見趙禎說的時間長了,一時間又咳了起來,連忙扶著趙禎躺下。董太醫快步走了進來,給趙禎紮了幾針便退出去熬藥了。


    “明日早朝就不要去了,有什麽事臣等四人定會處理好的,若著實有難斷的,再請你的旨意也不遲。”趙袀安慰道,剩下的三人也是連連附和。


    “諸位大人先起來吧。”趙禎道,“那邊聽諸位愛卿之言,朕先緩緩,咳咳……”


    趙袀扶著趙禎躺下歇息,這才與幾位顧命大臣退了出去再行商議。


    趙禎見諸位大人都出去了,招過陳寶德道,“寶德,昨晚上是不是阿樾在宣德殿?”


    陳寶德跪在趙禎身邊低聲道,“是。”


    “他都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一一道來。”趙禎半闔著雙目道。陳寶德跪在趙禎身邊將裴樾說的話一一說給了趙禎,趙禎含淚笑道,“傻子。”說至裴樾攆柳湘月的時候趙禎方笑著道,“去,將柳小姐送回去,就道朕不習慣女子近身,讓她好好照顧母後,全了朕的孝心。”


    陳寶德笑著去了。


    “什麽?”柳湘月一臉不可置信,向著陳寶德追問道,“陳公公,莫不是你會錯意了?”陳寶德冷笑道,“這是陛下的原話,姑娘看著辦吧。”說著便轉身進去了,由著柳湘月在外麵幹晾著,最後還不是自己乖乖回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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