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軍陣。


    “慶芳,你說說這眼下我們可應該如何攻取中京?”


    “陛下,以小臣看來,這中京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攻。”


    “哦?慶芳請細講。”


    “我北狄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臨中京城下,這裏是大齊的首善之地,帝都所在,不但是防禦強悍,人口眾多,也是大齊核心,趙家的最後之地,自然是易守難攻。而這也不算什麽,可是陛下若是想要拿下這大齊的天下,而不是之想著搶這麽一次,那麽,就不應該強攻。”


    “哦?這可是,怎麽個道理呢?”


    “也簡單,天下歸心耳,若是強攻中京,甚至是之後還屠戮全城,那麽天下百姓便皆知陛下凶名,決計不會輕易的就歸順了陛下,大家都不是傻瓜,歸順陛下是死,那還不如就做個忠烈呢。而且,我們這一路上過來,隊伍越來越大,其實,真正強攻的又有多少?另外,小臣還記得,四十多年前大齊內亂,就有人攻占了中京然後還一把火將中京給燒了,當時的黑煙幾十裏外的人都看的到,那人凶名天下皆知,之後……這天下就又回到了趙家的手上。”


    “原來是這樣。”


    說話的二人,那自然是北狄國主羅赤跟自己的愛將劉慶芳了,北狄這一次南下,本來就合計著搶上一家夥,按照以前的想法,解一下冬天的難過日子,哪想到,這一路下來竟然是越打越順,所到之處,望風披靡不說,還有好多的大齊官軍投降,這可真是……


    反正羅赤是高興之極。


    這主要得感謝兩個人,一個當然是鬼麵聖師,當初要不是她老人家給了羅赤的建議,讓羅赤禦駕親征南下,不然怎麽有今天的局麵?


    第二個,那當然就是眼前的這個劉慶芳了。


    正是劉慶芳獻計,勸說羅赤這一路上雖然刀兵不收,迅猛不減,但是絕無濫殺無辜之事,如此這般,才有好多的官軍來投,北狄這軍,才能稱得上是大軍。


    本來也是有好多的人,特別是那些個部落的頭人,他們都覺得這個劉慶芳出的就是餿主意,幹嘛聽這個漢人的?


    可是羅赤力排眾議,他覺得劉慶芳至少比那些個五大三粗的笨蛋要強的多,於是……


    你看,這不是好多人來投奔嗎!


    本來總共的北狄軍也沒有幾萬,眼下這甲士已經超過了十萬!


    這還隻是跟著一同來到這中京的兵甲,還有好多就是留在了原處,放上一些個北狄人做督軍,如此這般就能威懾住漢人。


    眼看著中京就是他羅赤的囊中之物,到時候還不是要把契丹之事重演?


    奪國!


    羅赤非常的高興,特別是劉慶芳所說,大齊這江山如此看來,應該就是他羅赤的了,眼下羅赤最為忙碌的事兒不是別的,而是享用各路人馬進獻來的姑娘。


    女人,女人,女人……


    倒不是羅赤有多麽的好那一口,而是羅赤這個大汗就一個缺點,他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個兒子,隻有金珠一個公主,雖然金珠是拜了聖師為徒,但畢竟是個女兒,日後這麽大的一個帝國,沒有個兒子來繼承皇位可如何是好?


    所以,有個兒子,這是目前羅赤甚至不光是他,是所有北狄上層人物最為想要達成的。


    但是也奇怪了,無論羅赤多麽的深耕不輟,多麽的……這些年他的這老腰都不行了,騎馬都費勁,可惜,就是沒什麽動靜。


    沒什麽不對的呀,那碼子事情,羅赤依舊是很強呀,特別是好多的,一開始還是貞潔烈女的樣子,可是很快就對他百依百順的了,這還不是說明他很厲害嗎?


    可就是沒什麽結果……怪!


    現在,兒子的事情先放一放,如何攻取中京,這才是關鍵,那劉慶芳的這個計策,如何?


    “殺呀!”


    “衝啊!”


    “攻!”


    “啊啊啊啊……”


    第二日,漫天的喊殺聲在中京的城牆外,數不清的北狄軍潮水一般的往這城牆上衝,攻城梯,長車,巨弩,衝城錘……


    “相爺!北狄人蟻附攻城!”


    “知道了,用心應對。”


    “是!”


    唐襄龍在城樓中安坐,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有掌握,這一場麵,人如螻蟻,唐襄龍早有預料,一早就做了安排,所以,也不太在意。


    而就算是在意又如何?


    此時的唐襄龍總督中京防務,他不光是閣老了,還是大將,如何能自亂陣腳?


    當年謝安之事,自己重演一回,又有什麽不行的?


    於是,安坐,至少也要裝出一個處變不驚來。


    “爹爹。”


    一旁有個小兵,隻是這小兵卻長的比別人白淨清秀許多,而且身材瘦弱,這個……


    “欣兒,你不如在家中等著的好。”唐襄龍臉上帶著微笑。


    “爹爹,我,我……孩兒好怕。”這小兵自然就是唐襄龍的女兒唐欣,但她怕什麽呢?“女兒不是怕這城破了之後,女兒怕的是見不到爹爹,便是死也要與爹爹死在一處!”


    “……”唐襄龍一聽,不禁老淚縱橫,“吾兒有此心,遠勝千金萬金。”


    “爹爹,我是不是很沒用?”


    “也沒什麽,你一個女孩子,這種事情總是要男的來,其實……為何當初為何不與慕瀟寒一起去通南呢?”


    “爹爹,其實……慕大哥人家是有心上人的,我這……”


    “你喜歡的是那個梁王世子?”


    “哎呀!爹爹!”


    “哈哈哈……那個世子人也真的是古怪,實在不像個世子,隻可惜,我看那個小子恐怕也是……”


    “爹爹不要說了……”


    這爺倆談的事情倒也是有趣,如此危機之時竟然談兒女私情,可也是對的,這種時候,唐襄龍需要裝下去,那麽越是不看重這敵軍攻城,那就是越好。


    卻在此時……


    “相爺!北狄軍撤了!”


    “哦?撤了?”


    “沒錯!留下了盡千的屍首,就這樣的撤了。”


    “這……”


    好奇怪,唐襄龍起身往城牆走去,到了那女牆口往下看,發現果然是撤了,就這樣的收兵了。


    當下……


    “哈哈哈……”


    “父親為何如此高興?”


    唐欣有些看不明白,雖然知道眼下確實應該高興,畢竟是贏了一陣,但是也不至於如此,自己爹爹是什麽樣子的,她這個女兒怎麽會不知道?


    決計不會如此的大笑嘛,所以,一定有原因嘍。


    “吾兒,哈哈哈……”唐襄龍大笑個不停,但最後還是說道:“看來,北狄不會強攻了,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主要是……耗!”


    “耗?”


    唐欣還是不太明白呀。


    不過,唐襄龍已經不管那麽多了。


    “走,咱們去見陛下!”


    說完,就往皇城走去。


    中京之外……


    “陛下,為何要攻這麽一次?”


    “慶芳,你不要多心,如此這般,當然是有緣由的。”


    “陛下,這……雖然是後來歸附陛下的,但那也是一股力量呀。”


    “哈哈……慶芳,你不要多心,不要多心就行了,好了,這次之後,就依你之計。”


    “哦。謝陛下!”


    這劉慶芳實在是不懂羅赤到底玩的是什麽,但沒多久,羅赤這就出去擺起他皇帝的威勢了。


    “看看!看看!你們這些個家夥,怎麽樣?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大汗,我等……”


    “我等知錯了……”


    羅赤這個北狄皇帝,此時麵前是站了一大堆的原來部落的頭人,他們現在都是低眉順目,好似霜打的茄子,沒什麽精神了。


    “哈哈哈……也沒什麽的了,知錯就好,知錯就好,這日後,各位就隻要用心辦事,不要再多多的生事,那就可以了,哈哈……”


    羅赤異常的高興。


    一日的攻城結束,好多的人都是回不來了,這裏麵主要都是後來歸附的漢人官軍,他們一個個的都很罵娘,但也有一些個北狄人,這一戰下來,實在是有些士氣低落。


    劉慶芳走在這一片片的帳篷中間,心中還是有些不解,雖然已經是想到了一些,想來那個羅赤也不是個傻瓜,他是想用今天的強攻失敗來敲打那些個一直不怎麽守規矩的部落頭人。


    但,如此一場敗陣,卻讓北狄軍中士氣大衰,這麽搞,很危險的。


    劉慶芳一邊想,一邊走,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帳篷裏。


    “慶芳,來的有些倉促,可有心事?”


    “恩師,這個……”


    “無妨,一早就告訴你了,要向浩然一槍執叔伯禮,現在你說什麽也自然沒什麽關係。”


    “是!”


    這帳篷裏本來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老和尚,便是那梅山和尚,另外一位,身子前擺著一杆長長的東西,便是那鍾浩然了。


    當日雪地一戰,鍾浩然也沒能勝過梅山和尚,兩人便罷手不鬥,而鍾浩然又聽了梅山的話,再加上自己本身也不會統兵禦敵,這邊幹脆跟著梅山走了一路。


    遼東三十萬禁軍,鍾浩然也是不管了,實在是有些不對,但他本來就是一個江湖人物,當那個什麽鎮北將軍無非就是一個頭銜而已,他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後來,這一路上好多的官軍投降,直接就附庸了北狄,這位鍾浩然鎮北將軍也沒有露頭。


    你們出來投降關我鍾浩然什麽事?


    反正,就是這麽一個狀態,此時跟梅山在一起,而梅山的土地劉慶芳是北狄國主身前的紅人兒,那麽他們在這個亂糟糟的軍營裏有一處帳篷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劉慶芳來找自己的恩師,為的就是想說說羅赤的舉動,為何就不聽自己的妙計呢?


    “哈哈……”等劉慶芳分說完畢,梅山和尚便大笑起來,“徒兒,你聰明的緊,這等事情想的還是對的,那個羅赤用出的這個手段,無非是想學學咱們的老祖宗,當年趙匡胤杯酒釋兵權,還不是一樣嗎?隻不過他們蠻族而已,並不懂其中的精髓,哈哈哈……”


    “哦,這樣啊……”梅山和尚一說,這劉慶芳當然也就明白了,而且還大讚,“也對,蠻族就是蠻族。”


    但不過,梅山和尚接著說道:“那羅赤已經懂得玩這等手段,未來也是不可小覷的,而眼下……哈哈哈……”


    “恩師為何發笑?”劉慶芳如此說,不光他,就連那個鍾浩然也很想知曉緣由,用一種怪怪的眼神兒看著梅山。


    梅山和尚止住了笑,說道:“當初有一件事,就是眼下局勢之發展,有一樁我是終於有些看明白了。”


    這話說的更加的糊塗了,到底是什麽事兒呢?


    “梅山兄總是這般講話,實在是讓人心煩。”鍾浩然不禁皺眉。


    “哈哈……”梅山接著道:“別急,且聽老夫慢慢說來,這個……簡單的來講,今日之北狄就是一把刀,真正的捉到人其實是我等漢人,隻是有人看不明白而已,至於,為何這是一把刀呢?嘿嘿嘿……我本來也是覺得這刀似乎不太好拿,但是現在看來,那人原來是留了一手,哈哈哈……”


    “留了一手?”鍾浩然更加的不懂了。


    可是劉慶芳卻突然間想到了什麽。


    “我懂了,原來是這樣,羅赤沒有兒子,想來那位……”劉慶芳不多說了。


    那位是誰?


    還用問嗎?


    當然就是鬼麵聖師了,這個策劃了整個事件的女人,神秘的女人,她在一開始就計劃好了一切。


    特別是,金珠那個徒弟也是不白收的,羅赤這個大汗也不是平白無故選擇的,一早就做好了準備,一早就計劃好了。


    這個羅赤沒有兒子,而且,就梅山和尚也斷定,絕對不會再有了。


    以前還沒想到這一點,現在……想來還真的是有趣,竟然給北狄安下了這麽一個後門,這日後北狄的皇帝跟部落頭人之間到底會如何爭鬥,看來……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呢?


    山路,懸崖峭壁,看著讓人就害怕,而這個夜裏,卻有大軍前來。


    “師父,那個……”


    “我的徒兒你想說什麽呢?”


    這大軍都是一身的黑衣黑甲,自然就是吳家軍,可是這大軍的後頭卻墜著兩個人,身形上看來是兩個女人,其中一人麵上罩著個鬼麵具。。


    她們當然就是鬼麵聖師跟金珠師徒了,隻是現在……


    “我這樣做好嗎?”


    “什麽好不好的?”


    “跟著自己的男人去打老爹。”


    “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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