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飛來豔福十日後因怪症發作逃過一劫的小蛋,又到了該挨揍的時候。


    他如往常一樣到愚步齋報到,蒙遜抖擻精神,也打算像往常一樣痛扁小蛋一頓。


    孰知,葉無青出人意料地吩咐道:“楚兒,今日你來和常寞過招。”


    所有人都是一愣,除了楚兒。


    她神色平靜邁步出列,欠身禮道:“是,師父。”


    小蛋雖覺奇怪,但也沒往深處去想。


    畢竟隻是換了一個打架的人,其實換哪個上來,自己不都是同樣的捱一頓爆揍,也就無所謂了。


    他朝楚兒抱拳施禮,恭恭敬敬道:“請師姐指點。”


    擺開架式,準備挨揍。


    楚兒冷冷望著他,目光冰寒甚而透出著一抹憎惡,說道:“你先出手。”


    小蛋也不客氣,道了聲“多謝師姐”,踏中宮走洪門,一掌拍向楚兒麵門。


    楚兒身形微微一側,避過小蛋的右掌,探手在他臂上一沾一引。


    小蛋不由自主朝前衝去,眼睛一閉,等著拳如雨下腿似風來。


    孰知往前踉蹌了數步,身上一記也沒捱著。


    茫然睜眼一看,楚兒已換位到他的身後,麵露不屑立而不動。


    小蛋撓撓頭,重整旗鼓擰身欺近楚兒右側,一記摩冰掌攻向她的腰肋。


    楚兒足尖一點,紅影從他眼前晃過,腳下稍一使絆,“撲通!”小蛋應聲摔倒。


    “再來!”楚兒麵無表情地輕喝道。


    小蛋從地上爬起,醒悟到師姐到底不同於師兄,盡避摔了自己一跤,卻不會下重手爆扁,怪不得師父會換人,敢情他老人家觀瞧了這麽多場慘劇,也終於看不下去了。


    既無鼻青臉腫之虞,小蛋心神大定和楚兒鬥在一處。


    兩人交手不過片刻,他又橫七豎八摔了十數跤。


    但葉無青似乎不在乎自己的弟子摔跤姿態如何醜陋,反而很欣賞這出新上演的貓捉老鼠遊戲,遲遲不肯叫停。


    楚兒盡避不下重手,可也極盡鎊種手法讓小蛋出醜,以泄心中的怨怒。


    等小蛋第十四次從地上站起,楚兒一個閃身掠至他側旁,手按肩頭輕巧地一推,小蛋的身子一晃,旋即轉了起來,楚兒站在一邊,不停撥動小蛋肩膀,猶如耍陀螺般不讓他停下。


    小蛋給轉得暈天昏地,眼前景物晃動漸漸什麽也看不清,胸口一陣陣地泛起惡心,他倒不怪楚兒作弄自己,隻是苦笑道:“報應,報應,我一直轉著自己體內的真氣玩兒,今天也教師姐轉著我玩了一回。”


    知道抵抗不了,他索性聽天由命等待師父喊停。


    可等到耳朵裏都“嗡嗡”轟響了,也沒盼到葉無青的喝止,楚兒的手越撥越急,小蛋也就越轉越快,幾乎要盤旋著從地上飛了起來。


    換在別的地方,旁觀的眾人不免要哄堂大笑,但在葉無青麵前誰也不敢放肆,俱都饒有興致地欣賞這出精彩表演。


    葉無青依舊沒有開口,臉色卻逐漸變得有些陰沉,手撫杯蓋“叮叮”輕敲茶盞。


    楚兒似乎覺察到了葉無青的不悅,冷哼了聲探手按住小蛋肩頭,隨即鬆手退開。


    小蛋滿腦子天旋地轉,哪裏還能穩穩站住,腳下如喝醉了酒東倒西歪,本能地想找件東西撐扶身體。


    迷迷糊糊發現師姐就在不遠處,也沒多想伸手就抓了過去。


    楚兒壓根不願小蛋的手碰觸到自己,用手一鎖他的右腕喝道:“站好了!”小蛋這下腳底是站住了,可一陣頭重腳輕身不由己往前一衝,腦袋撞向楚兒胸口。


    楚兒玉容生寒,因騰不出右手,便用左掌拍向小蛋麵門嗬斥道:“下流!”小蛋茫茫然感到一股掌風襲向麵門,他意由心生為保腦袋不被打爆,立時運起朝思暮想了數月的神功“金光聚頂”。


    “砰!”楚兒一掌擊中小蛋額頭,她隻用了兩成的柔勁,以圖震開這小子的豬頭。


    豈料手掌拍上去,竟感到渾不著力,小蛋的臉上像塗了一層油脂般順勢側滑,便這樣稀裏胡塗地一頭栽進楚兒的懷裏。


    這還不算完,活該天意如此;原本小蛋就給轉得不辨東西南北,再捱了腦袋上的這一掌,雖說有金光聚頂的卸力,但滿天星鬥總是少不了的,堵在嗓子眼裏的那股惡心再忍不住,“哇”地一口噴到楚兒的身上。


    有那麽一瞬,眾人都愣住了,愚步齋內寂靜無聲。


    小蛋吐了一口,昏昏沉沉的神誌略微清醒,頓時察覺自己的鼻子、嘴巴乃至整張臉,都深陷在一團隆起的棉絮中,無比舒適柔軟,又好似有異常的清香。


    他下意識地頭往上蹭了蹭,好抹去殘留在嘴角的穢物,正打算再擦一下鼻子,陡然腦海“轟”地炸開,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是靠在了什麽上麵。


    他“啊”地淒慘大叫,沒等退身,肚子上捱了結結實實一拳,身軀如捆柴禾飛摔出去,依稀看見了師姐那張冰寒徹骨的臉,而後,眼前“劈啪”金星冒過昏死過去。


    “啪!”葉無青從座椅上一晃欺到楚兒身前,揮手一個耳光。


    楚兒嘴角出血,左頰登時紅腫,卻一聲不吭,神情冷靜得可怕,她靜靜對視葉無青,眼眸中盈動淚光,但倔強地不令它滴落。


    葉無青的第二記耳光揮到一半,忽地停住,卻是被蒙遜死死抱住道:“師父開恩,師妹情有可原,並非是有意要打傷常師弟。”


    那邊厲無怨抱起小蛋,說道:“還好,隻是內腑受震,性命無礙。”


    葉無青一哼,甩開蒙遜,對楚兒森然道:“從今日起,由你負責日夜不停照料服侍常寞,他的傷不好,你就不能離開他床邊半步!”說罷,頭也不回地去了。


    小蛋在三天後醒來,事實上,楚兒的含憤一擊全未留情,小蛋在毫無防備的情形底下,有十條命也該完蛋了;虧得她一拳擊中的部位是小肮,那是煉氣之士的丹田所在,而小蛋的丹田裏,住了那麽一位尊客,剛好替他擋下一災。


    他醒來的第一眼,依稀看到的就是楚兒明豔而驕傲的身影,坐在自己的床前。


    記起昏迷前闖下的禍事,小蛋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戰戰兢兢道:“師姐育伶”楚兒沒理他,望向小蛋的眼神複雜冷厲。


    廂房裏的燭光搖曳,映照在她嬌美俏顏上,忽明忽暗,顯得朦朧而縹遙。


    小蛋抿抿幹澀的嘴唇,囁嚅道:“我不是有意的,要不你再揍我一頓出氣罷?”“啪!”他的話音剛落,麵頰上便挨了一個火辣辣的耳光腫起半邊,楚兒語氣森寒,一字字道:“以後不準你再提這件事,忘了它。”


    “是,好的。”


    小蛋伸手撫摸麵頰,心裏反而覺得好受了些,連連點頭應道。


    門輕輕被人推開,阿青捧著藥碗走進來,驚喜道:“寞少醒了!”在她身後還站著個足足高出她兩個頭的紫衣青年,居然是蒙遜。


    但楚兒好像並不歡迎他的到來,漠然瞥過蒙遜,說道:“你又來做什麽?”蒙遜掃了眼精神委頓、麵色慘白的小蛋,沉聲道:“我來探望常師弟。”


    楚兒唇角掠過抹淡淡的譏誚,側臉說道:“阿青,將藥湯給我。”


    蒙遜聞言大步上前道:“我來。”


    伸手搶過藥碗走到床前。


    小蛋忙道:“蒙師兄,我自己來。”


    說著努力想從**坐起,卻牽動小肮傷勢,疼得額頭滲出冷汗,嘿了聲又無力軟倒。


    楚兒一言不發將手架到小蛋腋下,將他扶坐起來,再用枕頭墊住小蛋的後背。


    小蛋連聲道謝,卻沒注意到從蒙遜餓狼般的眼眸中,射出充滿嫉妒與怨毒的光芒。


    楚兒冷冷道:“你坐著不要動,我來喂你。”


    蒙遜重重一哼,拿起銀匙舀了一勺藥湯送到小蛋唇邊,說道:“張嘴。”


    小蛋一醒轉,便見到不僅是楚兒師姐守護在自己的床前,連素來與他形同陌路的大師兄蒙遜,也特意趕來看望,還親自端湯喂藥。


    心頭油然生出一團久違了的溫暖,小蛋謝道:“蒙師兄,還是我自己來罷。”


    蒙遜不由分說將藥勺探進他口中,滾燙的溫度險些灼傷了小蛋的舌頭。


    楚兒在旁冷眼觀瞧,不發一言,直等蒙遜三下五除二地將一碗藥湯盡數灌完。


    阿青接過空碗識趣地退出廂房,屋子裏的三個人陷入了須臾的沉默中。


    小蛋緩過氣,吃力地探手從床縟底下抽出了那條血瞳金蠍的巨尾,道:“蒙師兄,這根蠍尾如若你不嫌棄,便敬請收下,或可鑄煉成一條上好的軟鞭。”


    楚兒臉色微變,截在蒙遜開口前說道:“蒙師兄專攻雷轟錐,要它無用。”


    蒙遜本不欲領小蛋的情,但聽了楚兒的話卻改變了主意道:“如果我想收下呢?”楚兒對視蒙遜,毫不留情麵地回應道:“這根金蠍魔鞭是我送給常寞的。


    倘若他想轉送給別人,我便將它收回。”


    蒙遜麵色鐵青,雙拳狠狠攥起,捏得“喀喇喀喇”的骨節爆響。


    小蛋覺察出氣氛的尷尬,說道:“師姐,就把它送給蒙師兄罷。


    反正我不會鞭法,留著它也派不上什麽用處。”


    楚兒冷哼道:“誰天生就會使鞭?你不會用它,難道我不能教給你麽?”“師妹,師父吩咐你照料常寞,卻沒說要你傳他鞭法。”


    蒙遜壓抑著瀕臨爆發的怒火,啞聲道:“何況,未經師長準允,師姐弟間私授功法,可是要觸犯門規禁忌的。”


    “我喜歡,要你來管?”楚兒寸步不讓,生硬道:“蒙師兄,我的『驚雁鞭法』乃家祖所傳,和師門絕學無關。


    門規再嚴,也約束不到。”


    她冷然起身大開虛掩的屋門,說道:“常師弟的傷需要靜養,師兄若沒有其它要事,就請自便罷。”


    蒙遜恨恨瞪視楚兒,胸膛劇烈起伏強抑憤怒,咬牙道:“師妹,你好!”猛轉身闖出門去,“呼”地帶熄了桌上的燭火。


    氣走蒙遜,楚兒宛若用盡了所有的鋒芒,靜靜佇立原地望著屋外漆黑的夜色,手中握著門把手久久不見鬆開,像是失神了一樣。


    “敢情蒙師兄心裏很喜歡楚兒師姐?偏偏師姐看上去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


    小蛋漸漸回過味來,歎了口氣道:“師姐,其實你不該待蒙師兄那麽凶。”


    “閉嘴,都是你惹的禍!”楚兒回轉過身,略顯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凶巴巴的,喝道:“誰教你做濫好人了?金鞭是我送給你的,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丟了去喂狗!”小蛋嘴唇動了動,很想提醒師姐說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狗是不吃蠍尾的,但看到楚兒一副要吃人的神情,這話終究忍住了沒說。


    經此一鬧,蒙遜再未登門。


    小蛋的傷勢一天天好轉,他屢次勸說師姐不必繼續留守寞園費心看護自己,得到的回複,則無一例外的是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隨著時間推移,楚兒的心情似乎也因著連日的秋雨,而越加糟糕陰沉,稍遇不順便揮掌給小蛋一個耳光。


    久而久之,小蛋明白過來。


    師姐之所以堅持留在寞園照料自己,除了因為師父嚴令外,或許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借著近水樓台的便利,可以隨時隨地拿他當作全天候的出氣筒。


    若是回了朱雀園後,再要想揍自己泄憤,可就沒那麽方便了。


    想通這點,小蛋便不再勸楚兒離開。


    師姐的委屈和怨恨,小蛋十分理解,作為罪魁禍首,每日讓楚兒拳打腳踢也是應該的。


    就衝那日稀裏胡塗用嘴蹭過師姐的酥胸,自己一刀被她砍了亦是罪有應得。


    隻是,不曉得為什麽,師姐這些日子真的很不開心─小蛋察覺得到。


    有一天晚上他半夜裏醒來,無意中發現楚兒枕著頭睡在桌邊,眼角的淚水濕潤了她的衣衫。


    半個月後,小蛋痊愈,重新恢複到了以前的生活。


    惟一的不同在於,每天傍晚他出了愚步齋都需去朱雀園報到,因為楚兒要依照當日的許諾,傳小蛋驚雁鞭法。


    可惜小蛋到哪兒都不是一個好徒弟,幾乎沒有哪一天不被金蠍魔鞭反卷而刮傷了皮肉,回回都是滿身淤青、血跡斑斑地回到寞園。


    小蛋滿不在乎,反正自打拜入忘情宮學藝,受傷吐血就是常事,一點皮外傷根本無關痛癢。


    為了參悟驚雁鞭法,他拿出了全部的幹勁,隻要能令楚兒滿意一分,他願意付出十分的努力。


    有空的時候,他便暗自琢磨“有容乃大”的心法,總想著能像夢裏見到的小星星那樣,在對手攻擊觸身前突然消失,如此一來豈非能夠少捱許多拳腳?私下裏他也問過厲師伯,世上有沒有哪種絕學可以把自己變沒了的?厲師伯沉思半晌,很認真地點頭,小蛋欣喜萬狀,興奮地追問那是什麽功夫。


    “你回寞園,到夥房裏拿把菜刀往脖子上一抹,就可以永遠在老夫麵前消失了。”


    厲無怨徐徐回答說,異常難得地表現出了他人性的一麵。


    然而小蛋終究不能照辦,所以隻好繼續折磨自己的腦瓜苦思冥想。


    這日坐在**煉完歸元吐納法,盤算著再練陣子金光聚頂便可睡下,阿青興高采烈推門進來道:“寞少,我成功了!”小蛋一怔,就見阿青喜滋滋從桌上拿起隻茶盞斟滿,然後托在掌心道:“寞少您看,我已經能把這一杯水都用『溜火神掌』蒸幹。”


    原來經過兩個月用雞蛋作為修煉“溜火神掌”道具的嚐試後,眾人終於吃膩了老範做的蛋炒飯和雞蛋西紅柿湯,痛定思痛,一致決定改用茶水替代。


    阿青瞑目凝神,掌心隱隱透出一抹紅光,須臾後茶盞中的水開始冒出蒸汽。


    小蛋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心想天快冷了,以後想喝熱茶的時候請阿青幫忙倒也不錯。


    “咕嘟,咕嘟”,茶水輕響沸騰,冒出一個個氣泡。


    白茫茫的霧氣升騰,茶盞裏的水一點點地下降,約莫半炷香的工夫,茶水見底,阿青也累得香汗淋漓,滿臉通紅氣喘籲籲,笑道:“寞少,你看我這手如何?”“很好,”小蛋笑了笑,突然眼睛一亮,盯著空空的杯盞喃喃道:“水沒了,水沒了。”


    阿青迷惑道:“您是口渴了想喝水麽,我這就給您倒上。”


    小蛋苦皺眉頭擺擺手,問道:“阿青,你可以把水變沒了,但茶杯卻不能,對麽?”阿青心中的霧水,比剛才用茶水蒸出的更濃幾分,愕然點頭道:“是啊,怎麽了?”小蛋搖搖頭,如中邪了般嘴裏念念有詞,卻是在不斷重複著“茶杯”、“水”……要是換個人見到小蛋這樣,多半以為他瘋了。


    好在阿青早已見怪不怪反覺有趣,咯咯一笑道:“您到底在說什麽呀,別嚇人好不好?”“就是這個道理了!”小蛋恍若未聞,猛狠狠一拍自己的大腿,神情興奮自言自語道:“我就是茶杯,真氣便似裏頭裝的水。


    “我不能把自己變沒了,但可以想法子把人家轟過來的掌力給化幹。”


    他索性跳下床,光著兩腳繞著桌子來回踱步,一邊沉思一邊念叨:“官兵抓強盜,強盜就要跑。


    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把官兵都給變不見,強盜也就沒事啦!”阿青聽他語無倫次出口驚人,漸漸有點害怕起來,輕聲喚道:“寞少,寞少……您沒事罷,要不要坐下來喝口茶歇一歇?”這句小蛋聽到了,他笑著搖頭道:“我沒事。


    阿青,你幫我一個忙成麽?”“您盡避吩咐。”


    看小蛋好像恢複了正常,阿青暗中鬆了一口氣。


    然而沒等她這口氣鬆盡,便險些沒暈過去;小蛋說道:“多謝你啦,阿青。


    現在就麻煩你用『溜火神掌』來打我,越重越好。”


    “什麽?”阿青瞪大眼睛,下意識朝後退了步道:“我去請江爺來。”


    “叫江南做什麽?”小蛋愣了下,隨即醒悟到阿青是被自己的話嚇著了,嗬嗬笑道:“你別擔心,我沒事。


    剛才我受了你用『溜火神掌』蒸幹茶水的啟發,想到一門不怕別人痛揍的功夫,所以要請你幫忙試試。”


    “原來如此。”


    刹那間阿青的心裏升起對小蛋的同情與憐惜,一定是莫少被蒙少和楚兒姑娘打怕了,如今做夢都想著這事。


    理解了這點,阿青深感義不容辭,點頭道:“寞少,您要我怎麽做?”小蛋在阿青麵前站定,道:“隻要我一眨眼睛,你便用『溜火神掌』打我胸口好麽?”阿青哦了聲,畢竟自己的這點修為有限,即使出了差池也傷不到小蛋。


    小蛋去念存思,腦海星圖浮現,先嚐試慢慢將運行到胸前的一縷真氣撤空,而後朝阿青眨了眨眼睛。


    阿青得到信號,把心一橫,運起六成功力揮掌拍向小蛋胸口,嘴裏仍然不忘叫上聲:“寞少,小心!”“砰!”手掌擊中胸膛,小蛋甫動心念要把阿青的這股掌力給變沒了,孰知對方的氣勁已破入經脈橫衝直撞。


    “呼─”小蛋為了施展他別出心裁的“有容乃大”,已將所有真氣斂入丹田,哪還抵擋得住,當下半飛半跌倒撞到**。


    胸口窒息劇痛,哼了聲從嘴角嗆出縷血絲,癱軟在床。


    “寞少!”阿青臉也嚇白了,衝到床前扶起小蛋,帶著哭腔道:“我闖禍了?”小蛋熟門熟路運轉“生生不息”,胸口“劈啪”作響,鬱積的氣血緩緩消盡,長出一口濁氣,緩過神來安慰阿青道:“沒關係,是我讓你打的。”


    阿青心神稍定,眼淚汪汪地給小蛋揉胸搓背。


    小蛋心不在焉任由阿青搓著自己,自顧回憶起適才的情景。


    當阿青掌力觸及胸口時,他根本來不及施展“有容乃大”,幸虧她勁力不足才沒受傷;試問天陸正魔兩道的仙林高手,哪個出招不是比阿青更快更重?他還會有這次的幸運麽?“看來還是不行啊。”


    他微感失望地輕歎道:“我還得再想一想。”


    阿青勸道:“寞少,別想了。


    這世上哪有光挨揍不還手的功夫?就算您練成了,難道真的放別人來打你,你自己就不還手?”小蛋笑了起來,說道:“那不很好麽?至少往後誰再拿我出氣,我也不怕疼了。”


    盡避小蛋絞盡腦汁,想解決反應速度上存在的難題,但日複一日終究未能辦到。


    不覺秋去冬來,宿業峰上銀妝素裹,已近年末。


    小蛋的修為略有起色,踏進“入室”之境,“銅爐心鑒”也修煉到了第四階,勉強達到楚兒十歲時的水平,更大的收獲在於驚雁鞭法,現在他已很少將金蠍魔鞭反掃回自己的身上,至多有時候一不留神會絆一跤而已。


    半月一次的考教仍在進行,但也不過是個形式。


    通常像商量好的一樣,楚兒摔小蛋七八跤,而後葉無青便會喊停。


    而這期間,蒙遜一直沒有露麵,據說為了參悟忘情八法中的“凝”字訣,在家閉關了。


    入冬後,聖**蟲彷佛也進入了冬眠期,非但不再折騰小蛋,連紫寒草也停了,這樣的表現,反而令已經習慣蟲寶寶作怪的小蛋擔憂起來。


    這天是小年,剛出愚步齋,小蛋意外地看見蒙遜久違的身影。


    蒙遜依舊是一襲紫衣,迎上小蛋木無表情地說道:“有話和你說,跟我走。”


    “不會是為了上回在寞園和楚兒師姐吵翻的事罷?”小蛋心頭嘀咕道,與等候自己的江南打了個招呼,追在蒙遜身後朝忘情苑外走去。


    出了忘情苑,蒙遜並未止步,回身探手抓住小蛋道:“別多問,很快就到。”


    說罷禦風而起,往後山飛去。


    小蛋呆了呆,莫非蒙師兄也有寶貝丟在了玄黃洞天裏,也要自己去幫他找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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