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不齒楚河之為人,但是楚河所出計策依舊不差。


    東陽離不是衝動少年,不會因為心中稍稍不滿,便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將窮蟬抓回去,不僅有可能得到燭龍真血,更會受帝江重用,在共工氏中掌握權力,進入核心階層。


    拋開成見。


    這麽做,對他和楚河將來的計劃,是很有好處的。


    商量妥當之後,東陽離拿著楚河給的無限寶石走了。


    他要去做準備埋伏窮蟬。


    而楚河和重祿卻同樣開始收拾準備,要啟程去空桑見顓頊。


    在和重祿談妥條件之後,窮蟬就已經放出五彩鳥,向顓頊送去了訊息。


    之後窮蟬要周遊大荒,並不回空桑,與楚河他們不是一道。


    埋伏窮蟬之事,楚河沒有再插手。


    除了是因為相信東陽離之外,也是他真的不適合參與。


    要是留下了馬腳,最後被識破了,那可得不償失。


    十日之後,誇父巨人瓤,扛著巨大的石宮,朝著空桑方向狂奔。


    這點體力消耗對於瓤來說,根本不算事。


    大荒荒蕪、原始、野蠻並且遼闊。


    很難想象,這裏和後世的地球,會是一個星球。


    或許很多人猜測的對,所有的大陸在上古時代,本就是一個版塊。


    隻是後來由於種種原因遷移、碎裂了。


    有的擠壓在了一起,有的分裂成了島嶼,有的散落四方,而有的沉入海底。


    誇父巨人瓤每天追逐太陽,就進行過多次的環球旅行。


    但是據他所說,根本就沒有踏足海洋。


    隻需在大地上奔跑,就能緊跟著太陽。


    是否從一個點出發,後來又回到一個點···關於這個問題,他從未考慮過,也並未發現。


    畢竟蠻荒太過遼闊,而大多數時候,蠻荒之地的摸樣也都類似。


    以瓤的粗心大意,很難注意到細節上的區別。


    瓤按照重祿的指示,飛速狂奔的五日,在一處停了下來。


    空桑之山,北臨食水,滿山皆是桑樹,以及許多可以用來製作琴瑟的樹木。


    而就環著這座山,卻有一座頗有自然風貌,猶如精靈之都的城市。


    身著彩衣的女子,在山林間嬉戲采桑。


    她們的姿態輕盈,動作瀟灑,時而飛躍上樹梢,時而踏波而行。


    身披皮甲的戰士,精神抖擻的在山坡、山腳各處巡邏,他們身上的氣息,強悍而又冷酷。


    而從山頂到山腹,滿山的巨樹上掛著一個個吊籃似的藤屋。


    這些屋子充滿了雅致的味道。


    而一根根藤蔓搭建的藤橋,將許多的小屋串聯在了一起,甚至在許多核心的位置,形成了一個藤蔓搭建而成的空中廣場。


    廣場上有孩子在嬉鬧,也有許多女子聚集在一起,紡紗織布同時交流著技藝。


    還有更大的孩子,在一角練習拳腳。


    人們攀爬著飛藤,在山林間快速的穿梭,留下一陣陣相互招呼的嘯聲。


    從山頂往四周方向,時而還蔓延出一層層毛絨的雪花,還未落地,便已然融化。


    楚河走出石宮,站在露台上,看著這一幕幕,忽然忍不住大笑起來。


    重祿滿臉柔媚,扭著纖腰走出來,站到楚河身邊,有意無意的用頭挨著楚河的肩膀。


    “什麽事這麽高興?”


    楚河抖動著肩膀,指著空桑上的一幕幕道:“看···這才是上古風情,這才是聖君之治。”


    重祿還是無法理解楚河的點。


    殊不知,對楚河來說,這一幕讓他多麽的欣慰。


    青鳥氏族乃至整個大壑的落後、原始、野蠻,讓他一度曾經覺得,上古時代不過如此···卻又忍不住的失落。


    如今到了空桑之地,楚河終於如願以償。


    這樣的城市,這樣的地方。


    或許稱不上雄偉壯麗,但確實已經足夠稱得上是···文明。


    一個美麗、浪漫而又動人的文明。


    就像無數人曾經暢想過的上古摸樣。


    山頂之上,有夔牛皮所製成的巨鼓敲響。


    鼓聲仿佛足以震動三界。


    天穹之上,天界也似乎要給麵子一般,有一層層瑰麗的天光灑下。


    將整個山林妝點成了流光溢彩的瓊花玉林。


    鮮花鋪路,萬鳥呈祥。


    所有的桑樹都自動的挪移開了一條大道,筆直的通往山頂。


    山頂處,一條天河閃爍著黝黑的靈光,從天外倒垂落在山頂。


    冰寒的河水在降落在山尖上時,便已經碎裂成了一片片的雪花。


    長風一吹,便散落四方。


    偏偏此地的常溫其實頗高。


    這一冷一熱交匯,不僅未成惡地,反而讓這空桑之國,顯得四季如春,卻又景象多變。


    一眼看去,有看不盡的美景,數不盡的奇跡。


    重祿頭戴鳳凰尾羽,一身鳳凰羽毛編製的羽衣,手持著離朱傳下的木杖,臉上帶著鳥骨麵具,率先順著挪開的大道,朝著山頂走去。


    楚河一身青衣,簡單樸素的跟在重祿的身後。


    披散著長發,眉心的神眼紋路時而閃爍光芒,手持一管翠綠的洞簫,背負雙手,身姿挺拔。說不出的瀟灑,道不盡的風流。


    一些好奇的抱著樹杆,從樹後探出腦袋的空桑之民,紛紛打量著重祿和楚河。


    重祿渾身裹著鳳凰羽和鳥頭骨,看不清摸樣,甚至有詭異恐怖的氣息蔓延。


    這本就是巫的做派。


    唯有神秘和恐怖,才能激起人們的敬畏、崇拜。


    相比來說,楚河的這身裝扮,卻莫名的令人心折。


    “那人是誰?不是說空桑之外,都是一些野蠻人嗎?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男人?”大膽的女子討論著楚河的外表,甚至有意讓楚河聽到她們的討論聲。


    如果重祿和楚河,不是顓頊召見,隻怕已經有一些女子,要熱情的邀請楚河到她們家去做客了。


    當鼓聲停下的時候,楚河和重祿已經站在了那倒懸的天河之下。


    而天河邊,長著一株冰晶般的玉樹。


    玉樹樹冠巨大,托舉著一座黑玄色的宮殿。


    兩種顏色的對立和交匯,構成了奇異的美感,同時又襯托出了一股恢弘、絕對和威嚴的氣息。


    “嗬!這就是下馬威了。”楚河何其老道。


    顓頊故意搞出高格調迎接重祿,看似禮遇,又如何不是一種展示實力?


    同時借用天時、地利以及種種自然構圖,天然的在重祿心中打下一個烙印。


    “看來,這回有難纏角色了。”


    “前些時候,總是欺負小學生,也太無趣了!”楚河心中不僅沒有半點緊張,反而略顯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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