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夏族後尊仲康是你什麽人?”道人對著少康問道。


    “是少康的爺爺。”少康望著他浮在虛空中的身形,形單影隻的,看上去有一種深深的落寞感。


    “你不是少康麽?為什麽還在用少昊的口吻跟我對話?”道人譏諷似的笑了笑,俯視著他,神情傲然。有風吹過,吹起了這道人的衣袂飄飄。他身材清瘦,讓一身道袍看上去顯得寬衣長袖,又襯得他是仙姿玉骨,宛若隨時都可能隨風歸去。


    少康凝視著他那如墨的黑發,如火的膚色,這整個人都似乎都明媚熱烈,像是一團火,灼灼其然,顯得格外幾分咄咄逼人。


    “哥哥,你為何將火烈神鳥的如意瓶奪去?”少康問道。


    道人挺了挺身姿,抬頭望了一眼前方那雲霧飄渺的虛空,緩緩說道:“這青鸞縱然作惡,也算是我的弟子。那靈山二佛曾承諾我不參與此事,如今卻出爾反爾。我要讓這如意瓶做個證據,找那兩位道友理論理論。”


    “你看看這屍橫遍野的,難道鸞鳥還占著理麽?”少康反問道。


    道人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將目光轉向翼王,冷冷地問道:“迦樓羅,你看看這屍橫遍野的,難道就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麽?”


    翼王一怔,低著頭,竟然不敢抬起來。


    聽見那道人這麽一提點,站在一旁的尚付似乎也想起了過往。看著所有人喜悅的臉,覺得有些空洞,魂魄像被抽空一樣。他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狠狠地搖著頭,對翼王說:“父王,獅駝城那些平民百姓,真是你屠戮的?”


    見翼王隻是有些呆滯地愣在那裏,道人譏誚地笑著對尚付說:“你父王當年借著清剿鸞鳥勢力為由,屠殺鸞鳥封地平民。那城中積滿屍瘴之氣,他竟然趁著瘴氣修煉佛法提升境界。如今,鸞鳥所為,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又何不可?”


    “父王!”尚付橫眉冷對這翼王,隻覺得此時心中已千瘡百孔。


    聽見道人此番言辭,少康卻不以為然,爭辯道:“就算翼王當年屠戮獅駝城罪在不赦,但任城百姓又因何故,須要替翼王償還當年的罪孽?”


    “少昊,”少昊此言一出,道人麵容之上已有了怒氣,“這幾萬年來,你何時頂撞過我!難不成,你也仗著靈山上那倆位老道做靠山,如今要跟我分庭抗禮麽!”


    “哥,你真不該替鸞鳥說話,錯了就是錯了!”少康依然不依不饒地對他說。


    道人輕笑一聲,將如意瓶揣入懷中,摩挲著手中的紫金葫蘆,冷冷地對他說:“看來,你翅膀硬了,真想嚐嚐我這葫蘆裏斬仙飛刀的味道了。”


    說罷,他雙目緊閉,口中振振有詞地念著:“我之道為長生道,我之意為順心意!”


    刹那間,葫蘆裏衝出一道如線白光,長約七寸五分。起在空中,有五色毫光照耀,形如利刃,有翅有眼。這白光剛猛無比地向少康飛馳而去,光勢愈來愈強,似乎全然不給少康喘息之機。


    少康念動心決,瞬間隱去。


    白光斜插入地,一時間地動山搖,一條地縫直直地從眾人腳下裂開,將神木林劈成兩半。


    “你竟然學會了神隱!這接引老道還真把你視為己出!”道人怒火衝天,如天神一樣威嚴。那神情刻在臉上,似乎天下不應該有什麽能夠阻擋他步伐,也沒有什麽能夠與他為敵似的。


    隻見道人雙目一凜,雙掌在空中分外有章法地左推右揮了一下,簡單幾下就鎖定少康的所在的位置。


    少康現出身形,雙腿竟然被他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畢竟少康體內此時並存著少昊魂靈,道人又是少昊自家兄長,因此少昊極為熟悉道人的武功路數。他藍眸一瞪,將自身內力與少康體內的三股真氣擰在一起,用盡渾身解數喚出雙翼,縱身一躍,道人的禁製竟然瞬間被解除了。


    翼王、翼後、尚付和三位神將在一旁看得真切,少康初出茅廬不久,雖有少昊相助,功力依然不到道人的一成。尚付更是心急如焚地想要上前助陣,卻被翼王生生攔下。


    尚付回頭,一雙充滿怨氣的眸子不解地看著翼王。


    “我看少康頗有靈性,又有少昊附體,讓他多加曆練,有助於提升境界。”翼王解釋道。


    “父王,那道人功力比你和母後如何?”尚付冷言相向。


    “在我們之上。”翼王目不轉睛地觀戰,並未注意到尚付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怨念。


    “你竟然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對陣一個絕世高手!”尚付說著就要衝上去。


    “太子,”翼後也叫住了他,“你看那道人出招並非招招致命,顯然隻是為了試探少康的功力,先看看再說吧。”


    尚付再向虛空之上望去,隻見那道人招招對準少康要害,卻招招虛發,並不像拚盡全力的樣子。少康似乎並未意識到這一點,反而將精氣神空前集中,一麵用盡所有招式與之周旋,一麵伺機尋找對方破綻。


    道人本想給少康一點教訓,沒想到他如此難纏。想到地麵上觀戰的翼族眾人,生怕丟了自己的顏麵,於是心下漸漸浮燥,竟然運了全身真氣屈掌成爪,朝著少康胸口猛擊過去。少康頓時一口鮮血噴出,迅速朝地麵墜落。


    所有人都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唯有翼王,依舊是陷入沉思的冷峻麵容。


    尚付連忙腳下一點,向前一躍接住了少康,從他翅膀上散落下的羽毛飄散在半空中,它們搖曳著,落在翼王和翼後的腳下。


    “功力不過如此,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擺出一副天縱之姿!”道人見少康那狼狽的模樣,嘲笑道:“不清楚現實之人,小心夭折在成才的路上。”


    少康雙眼迷蒙,望著飄在虛空之中的道人,又看了看尚付,雙眸已瞬間變成了黝黑之色。


    “哥,留下那瓶子!”少昊的神魂用盡最後的力量,從少康體內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說完這句話,他躺在尚付的懷裏,感受著這熟悉的溫度昏了過去。


    “翼王,”道人對翼王道,“你如此欺負我徒兒,這筆賬我們怎麽算。”


    那聲音震動整個神木林,連林中休憩的飛鳥都被震得一飛衝天。


    翼王的眸光突然暗下來,但瞬間又亮了起來,像是瞬間關的門又瞬間打開一般:“你想怎麽算?”


    “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準備。”道人幽幽地道,“我帶著幽冥之兵,你整頓翼族全境所有的兵力,神木林外我們一戰定勝負。”


    “勝又如何?敗又如何?”翼王繼續問道。


    “你若勝,我從此隱匿不問世事;你若敗,這天下便不再是你的天下!”那道人傲然回應著,“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言罷,他輕甩衣袖,向西方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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